裴行儉的到來讓顏白看著長安的方向歎了口氣。


    在聽到裴行儉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講了一遍後,顏白又歎了口氣,賀蘭越石沒有傻到會說出那樣的話,他是賀蘭家的話事人。


    老爺子說過,李靖說過,很多人都說過,能成為家族話事人的人。


    他是喝不醉的,哪怕是他喝醉了,他說的話都不能信。


    就拿李崇義來說,他是河間郡王家以及幾個李氏宗族今後的話事人,他都在長安浪蕩成那個樣子了,妥妥的一個紈絝子弟。


    有人敢忽視他說的每一句話麽?


    況且賀蘭越石還僅僅是一個七品,這樣的官員在長安比狗還多,連參加朝會的資格都沒有的一個人。


    與衙門一個小小的戶曹當麵,他都要拱手行禮的人,他肯定知道他說出來那樣的話之後會給自己家帶來什麽沉重的後果。


    不但顏白饒不了他,楊家也不會放過他。


    更不要說二囡自己這些年在長安經營出來人緣關係。


    可賀蘭越石還是說了,他既然選擇說了,那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權衡之後,他能得到更多。


    也就是他賀蘭越石以及賀蘭家願意承擔得罪顏白,得罪楊家以及二囡的後果。


    至於,武元慶,武元慶會傻到說出把二囡給人做小的是因為他本身就沒有腦子。


    武士彠才離世,就要把繼母趕出家門的人,這樣的人在長安就是一個笑話,別人口中的鴰貔……


    武家兄弟,以及武家整個宗族的人都是鴰貔,完完全全的鴰貔。


    武士彠是怎麽娶楊氏的?


    武士彠是怎麽在朝堂站穩腳跟的?


    沒有楊家人在朝中幫襯,一個販賣木材起家的商人,一個跟著太上皇李淵起家,還能在李二的朝堂擔任要職的人,他憑什麽。


    在貞觀元年朝堂變化的時候,裴寂回鄉養老,他武士彠比裴寂還厲害,武家比公侯一門,冠裳不絕的裴家還有本事?


    寧娶世家女,不娶公主妻,這可不是長安百姓開玩笑時說的一句戲語。


    所以說,武元慶根本就不知道輕重,也根本不知道家族如今的榮耀是誰在後麵幫襯著。


    這樣連好賴都分不清楚的人,就是被人利用了,別人根本就不用付出什麽就把他給利用了,他們還傻傻地樂在其中。


    裴行儉看了一眼顏白輕聲道:“師父,我是做錯了麽?”


    顏白搖搖頭:“做都做了有什麽錯,我隻是覺得這個事沒有這麽簡單,如今太子監國,陛下隻管軍政。


    獅子打盹,幼獅狩獵,原先很多不好做的事情正巧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走到台麵前,我覺得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


    裴行儉看著顏白輕聲道:“師父,要不我明日就乘船回去?”


    顏白擺了擺手輕聲道:“朝堂上的事情就算了,不亂怎麽看的清楚呢,既然來了就好好的玩玩,煩心事就不要想了。


    你不也喜歡釣魚麽,剛好匠人們最近造了幾隻小船,沒事就去釣釣魚,再去撿點貝殼,等到年底的時候咱們再回去。”


    “好,年底跟著師父一起回。”


    見裴行儉眉頭舒展開,顏白又問道:“你師娘身子骨怎麽樣,我上個月寫的信,這個月估計才到長安。


    因為不在軍中,用不了快馬加急,這一來一回就得兩個月不止,家裏要是真的有點事,能把人急死。”


    裴行儉聞言笑道:“師娘好著呢,幾個小的也好,就是教他們幾個認字的時候會累點,都不怎麽愛學……”


    顏白輕輕歎了口氣:“趕緊過年,這泉州一點都不好玩。”


    顏白在盼望著年底的到來。


    裴茹和家裏的幾個孩子也在盼望著年底的到來。


    裴茹如今的肚子越來越大了,懷顏韻的時候還好沒覺得有什麽不適,等懷了老二裴茹才發現什麽叫難受。


    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一天安生過。


    開始時聞著蔥薑蒜的味道就犯惡心,見不得一點醃臢物,莊子裏麵本來雞鴨鵝就多,那段時間根本就不敢出門。


    整個人都變得嬌氣的很。


    如今眼看馬上就要足月了卻又渾身沒勁,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做什麽都覺得不得勁,總想躺著不動。


    八月的長安已經有了涼意。


    坐落在南山腳下的顏家莊子更是比長安更能清楚的體會秋意,除了中午那一會兒稍稍暖和一點,早晚涼的嚇人。


    裴茹坐在石榴樹下縫製著衣衫。


    嘴巴長了一圈白毛,已經很老的九尾安安靜靜的躺在長椅下打盹,就像是家裏的大貓一樣很安靜。


    它現在已經不進山了,也不去捕殺山狼了,但是它的孩子卻是時常在後山遊蕩。


    九尾的孩子很多,平日見不著,也就下大雨,下大雪的時候會回來一趟,吃飽喝足之後就又走了。


    回來就算親近,也隻親近大肥,顏白在的時候也親近顏白,其餘人要想抱著懷裏摸摸它,它們一看你伸手就跑了。


    平日的時候偶爾的能聽到他們的叫喚。


    與其說是養家了,不如說是共存。


    九尾的孩子把這個家當作偶爾的避風港,這裏也是老九尾的領地,平日不敢來,待久了就會被老九尾驅趕。


    這個家最多隻能有一隻。


    所以說,要是論靈性,還是九尾最有靈性,也最通人性。


    打盹的九尾忽然抬起頭,猛地支棱起耳朵來。


    片刻之後,在外麵瘋夠了且已經又大一歲的小兕子猛地就衝了過來,人沒到,聲音先到:“阿娘,我餓!”


    裴茹把汗津津的小兕子摟在懷裏,親昵的拍著小兕子的屁股,然後聞了聞,見沒有屎臭味,於是沒好氣道:


    “小兕子,不是跟你說了麽,我不是你的阿娘,你阿娘在宮裏,要叫你就叫我嬸娘,再亂喊我可真打你哦!”


    小兕子咯咯直笑:


    “阿娘才舍不得打呢,小月奴叫你阿娘,小鏡圓也叫你阿娘,小狸奴也叫你阿娘,我不叫你阿娘叫什麽,阿娘,你說我不叫你阿娘叫什麽?”


    說著,小兕子看著裴茹的大肚子,手指碰了碰,小聲道:“這裏麵藏著一個小妹妹呢!”


    裴茹笑了笑:“你懂什麽。”


    小兕子著急道:“真的!阿娘的肚子裏麵真的是一個小妹妹呢,阿娘,真的,我看得見呢,真的,阿娘~”


    裴茹聞言站起身無可奈何道:“我都說了一百遍了,你和小治一樣,他喊誰娘你跟著喊準沒錯,你要再這麽喊,我可真的生氣了!


    你是不知道,如今外麵都已經有人編排出來,說我顏家對你李家有非分之想,丟了臉麵,要做那佞人,小人!”


    這個小兕子聽不懂,但見裴茹站起身,就知道要去吃好吃的,主動牽著裴茹的手蹦蹦跳跳的去了屋裏。


    屋裏沒有什麽好吃的,零食也就石榴。


    莊子裏麵的石榴才落地,家裏地窖裏麵存了不少,裴茹看還沒有到飯點,就掰了半個石榴給了小兕子。


    孫神仙說,小兕子可以吃,但不能吃多。


    可能石榴的味道過於香甜,小兕子才吃,剩餘的幾個小的聞著味也進來了。


    裴茹沒法,隻好把剩下的幾個也拿了出來,但筐子裏麵所剩下的不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擱到大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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