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五月已經非常的燥熱了。


    今年因為閏月,夏收終於忙完了,今年的新糧比去年漲了一點,漲的的幅度不大,每一鬥新糧也就高出了兩個錢而已。


    新糧價格高,陳糧反而越來越賤了。


    這對百姓來說是一件好事兒,他們都忙著賣新糧,買舊糧。


    這一高一低的差價讓許多百姓手裏都有了餘錢。


    至於陳糧不好吃的這個問題,大家都知道,知道了也就笑笑而已,什麽新糧舊糧,都是糧食,能吃飽活命就行,能餘下些錢財就行。


    苦哈哈的人,有什麽好挑的。


    隨著巡視各州府的禦史歸來,朝中的大臣們才鬆了口氣,今年是個好光景,除了江南道個別州府遭受了水災,收成不好之外。


    其餘的州府今年都是一個豐收年,家家戶戶都有了餘糧。


    鬆了口氣的大臣們心裏舒坦,認為這是自己的功勞,認為這是運籌千裏之外的謀算和苦心愛民的緣故。


    長安太熱,人待著不舒服。


    離長安不遠的南山就成了達官貴人的避暑勝地,仙遊更是絕佳的去處,幹淨,整潔,人氣旺,去了還有現成的住處。


    那山間的小樓一棟挨著一棟,在頂樓還有個大露台。


    太陽一落山,支上茶桌,吹著涼風,看著遠山,耳邊仙遊寺鍾聲餘音嫋嫋,點燃一堆防蚊艾草,微風襲來,煙霧繚繞,飄飄乎宛如仙人。


    戶部的事情忙完了,在戶部當差的李景仁也就回到仙遊。


    如今他在戶部謀了一個差事,這個差事他不是很喜歡,無聊、乏味、端茶倒水,和他想做的事情大相徑庭,也和他當時的初心截然不同。


    可就這個他不喜歡的官職卻是書院這些年考出所有學子中最好的一個官職,另一個是被禮部挑走的顏昭甫。


    一當官就去了六部中的戶部,這足以讓很多人羨慕的眼睛發紅,李景仁沒敢說什麽,怕被同窗說自己在顯擺。


    所以也就暫且忍著,準備等阿耶回來後再好好地跟他說一說,看看能不能走動一下,悄悄地換個官職。


    走到橋頭就看到了後山那隱隱顯露的圍牆。


    三月份的時候才完工,如今樹木枝繁葉茂擋住了視線看不清楚,等到冬日枯葉落下,那時候再看就會覺得格外的震撼。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土長城一樣,三四個人並排走都不覺得擁擠。


    聽說成了先生們消食兒的好去處,每日晚間時,先生們都會上去走上一會兒,看看遠處,活動活動筋骨。


    看著橋頭這邊又蓋起了一棟棟房子,李景仁羨慕的眼睛發綠,這些在今年入秋後都將會成為商鋪,自己求學的時候怎麽沒碰上這麽好的事情呢。


    不然也不用那麽苦了!


    看著一排排的馬車停在馬場那兒,看著樹蔭下打石球的學子,李景仁不由得又心生向往和羨慕。


    在這裏求學幾年雖然總是被裴守約打,也被先生追著打,也總想逃離這個什麽都沒有的鬼地方,可等到離開後。


    等到再回來時。


    李景仁才發現自己是多麽的喜歡這個地方。


    也隻有這裏才讓自己覺得舒服,說不出來的舒服,不用在乎什麽,不用考慮什麽,就算犯錯被責罰,那也比在長安花天酒地的要快活。


    可惜啊,她沒來,她在長安舉辦運動會的事宜,這是皇後娘娘指定的事。


    她要在了,能說上幾句話,那一天就有勁,尤其是那個愛打自己的人不在,自己好像突然就有了患失患得的那種心思了。


    對,占有欲,顏侯說這種心思叫做占有欲。


    顏侯說話就是有水平,很貼切,但是過於直白,占有欲,占有欲,難不成顏侯在指點自己?難不成顏侯也有這個意思?


    李景仁突然紅了臉,心裏默默道:不行,不行,輩分不合適,輩分不合適,這可咋辦啊,難不成自己要叛出師門?


    捶了捶腦袋,李景仁收回的遐思,看著她最愛的秋千前站滿了排隊等候的學子,李景仁咧著嘴巴發出了傻笑聲。


    書院的學子越來越多了,這些全部壓在了李恪的肩膀上。


    李恪重新做了計劃,他發現如果不未雨綢繆的話,再過三年書院收入和支出就會持平,再過五年,那時候的書院的支出就會大於書院的收入。


    書院就會陷入財政危機。


    如今看來,每個學子的支出雖然不大,但如果把所有人加起來按年來算,這將是一個海量的支出。


    所以,李恪才準備未雨綢繆,在征求了書院所有先生的同意後,在橋頭的另一邊準備蓋一排屋舍。


    準備學著東市那樣,底下一層做商鋪用,上麵的二三層作為生活起居,但這一排房子不對外售賣,房契永遠留在書院。


    房子隻能租賃,價高者得,附加項是,租了這裏商鋪的任何人,都可以從族中或是家裏挑選一名子嗣進入樓觀學走讀。


    樓觀學會對其商人身份保密,會保證一視同仁。


    如果學業極其優秀者,書院先生會聯名舉薦。


    李景仁進莊子自然不用被阻攔,跟往常一樣,他隨手把韁繩一甩,朱丁叔家的那個大小子一把接住,利落的翻身上馬,然後朝著馬場跑去。


    李景仁正好奇為什麽朱第一不去上學,突然發覺現在已經是晌午了,入夏後的書院晌午會安排一個時辰的休息。


    夏日的響午,書院上課會晚一些,先生們要午休一會兒,莊子裏麵的學生也可以趁著這個長長的休息時間回到自己家休息。


    隻要不出莊子,隻要不去河裏玩水,書院基本不會管他們。


    走過橋頭就看到小七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一個小娃娃就被小七扔到了自己懷裏。


    孩子膽子大,一點也不怕,咯咯咯的在那兒笑,李景仁低頭一看,不由得一哆嗦,這小娃是竟然是小兕子。


    嚇了一大跳的李景仁沒好氣道:“要死啊,我要接不住咋辦!”


    小七揉著胳膊,笑道:“是你妹妹,接不住也是你妹妹,安心啦,李伯伯在睡覺,女官在教毛伊罕姐姐做女紅。


    放心吧,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就算接不住也沒有人知道,孫神仙不是說過嗎,孩子多摔摔,長得快。”


    李景仁把小兕子摟的緊緊的,聞言驚駭道:“你管李內侍叫伯伯?”


    “咋了?不行嗎?當了官了還是喜歡大驚小怪,你是沒見他聽我喊他伯伯時有多開心,他說我是這個世上第一個喊他伯伯的人。


    他開心的很,如今每日天黑的時候都會教我半個時辰的武藝,你等著,今後不光守約能打贏你,我也能!”


    李景仁聞言嘿嘿的笑出了聲,低頭看了看小兕子,見她比三月祭祖那時候圓潤了些許,心裏也不由得有些開心,親昵的用下巴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孫神仙和謝神仙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每天都要灌藥,還不能加霜糖,她哭,嬸子心疼的哭,女官也跟著哭,然後其他的三個小的也跟著哭!


    小七輕輕歎了口氣:“哎,聽著都造孽,好好的一個孩子,這造的什麽孽!對了,你在長安,西域可有來信?”


    李景仁搖搖頭:


    “沒有來信,不過從我阿翁寫的家書來看滅吐穀渾是早晚的事兒,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於擔心,突厥都滅的了,如今我大唐如日中天,滅一個小小的吐穀渾又有何難!”


    “但願吧,小叔一走,家裏一點趣味都沒有!對了…”


    小七突然看著李景仁道:“軍中你的人脈廣,你認識席家的人不?”


    “席家?姓席?這是什麽姓氏,咋了,姓席的惹了你了?”


    小七搖搖頭:“什麽腦子,我都沒出莊子,誰能惹我?”


    “那你什麽意思?”


    小七笑了笑,打趣道:


    “書院來了個弟子,叫席君買,跟你一樣喜歡惹事,但比你強,你是嘴硬拳頭軟,這個席君買不光嘴硬,拳頭也硬。


    昨日一個人打薛家三兄弟還不落下風,勇猛異常,李愔不服氣,約了人,我估摸著他也是手癢了想去試試深淺。”


    小七笑著歎了口氣,“唉,他那點功夫連二囡都打不過,李恪一隻手就能把他揍的服服帖帖,如果遇到了那個席君買估計夠嗆,除非他說他是親王!”


    “親王?”


    李景仁嗬嗬一笑:“蜀王最恨他弟弟以勢欺人,若是李愔敢拿親王的身份來壓人,蜀王能把他打死你信不信?”


    “我不信!”


    “不信拉倒!”


    “對了,二囡呢?沒和你一起回?”


    李景仁聞言隻覺得渾身一哆嗦,把小兕子放到小七懷裏後拔腿就跑:“要死啊,這話能胡亂說麽.....”


    小七扭頭看樹後,恨鐵不成鋼道:“昭言,你看這個李景仁也喜歡二囡,但人家比你強,最起碼敢,你呦,我可是真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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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西安彭於晏的大保健,也感謝所有書友的禮物和支持。祝大家天天有個好心情,月月有個好收入,年年有個好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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