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樹的影,孫神仙當說客,他這麽一個對俗世都不在乎的人來當說客。


    所以哪怕這件事並不是完全地可信,顏白也願意相信。


    自己能在李二心裏占據一席之地,這裏麵一半的功勞都是孫神仙。


    謝登顏白不知道是誰,但一說謝映登是誰顏白還是清楚的,後世的南山有他的廟,被稱為仙祖的一個神人。


    可自從在朝堂上見過那麽多英雄人物對罵,和自己在後世書籍裏麵看到的都不一樣,顏白已經很“入鄉隨俗”了。


    李道宗這麽好的一個人在後世成了惡人,還有張士貴,還有蘇定方,這些人明明都不錯,但卻成了十惡不赦之輩。


    所以,現在的顏白,隻要聽到記憶裏熟悉的名字就不會像當初那樣像個腦殘粉一樣,而是會認真地先觀察一下。


    都是人,也都會吃喝拉撒,他們拉屎也是臭的。。


    水開了,茶水換了一道,顏白這才把馬槊交給了身後的裴行儉,把身上厚厚的皮甲脫掉後交給了陳虎,然後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味道不錯,跟這道觀一樣清淡。


    謝映登啼笑皆非,他發現這個顏白是真的小心,還以為自己會下毒。


    顏白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然後拿著手扇著風:


    “想笑就笑吧,無功先生說你是神射手,是高手,我如此大張旗鼓是對你的重視,你應該感到榮幸,不該用這麽想笑又不敢笑的眼神看著我。”


    謝映登聞言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約束得很好,我可以保證,我手底下的這些人和大雪山裏麵的其餘人不一樣。”


    顏白點了點頭:“既然心裏沒鬼,那你更應該把名單給我,這叫行的正做的端,但現在你沒給我,就是用嘴一直在保證。


    如此,為什麽不把名單給我,是因為不自信嘛?真的假的?我不信?”


    顏白的三連問讓謝映登心裏直冒火氣,他咬了咬怒道:


    “他們已經在好好生活了,如果我把名單給了你,你覺得他們這平靜的日子還能繼續?活著已經不容易了,你偏偏糾結這名單作甚?”


    “活著已經不容易了!”


    顏白一邊說一邊點頭:“也就是說他們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吧,這樣吧,你我各退一步,我所求是心安,你所求也是心安。


    你把名單給我,這是我底線,因為我要保證今後不會再出來一個什麽狗屁山主,這群人是在太惡心了,腦子都是有大病。”


    看了一眼比謝映登更像神仙的孫神仙,顏白繼續道:


    “我食邑一千戶,如今滿打滿算快八百戶,所以我的讓步是,你把名單給我,今後他們可以來仙遊封地來生活,該有的應有盡有。”


    謝映登沒說話,孫神仙聞言點頭道:“善!”


    謝映登思考了片刻,苦笑道:“你是真的要把這些都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是麽?”


    顏白笑了笑:“你沒事可以來看看,安我的心,也安你的心,這已經是我最後的讓步了,如果你覺得此法不行那就不說了。”


    想了過了片刻,謝映登從懷裏掏出冊子,連同剛才那個小盒子一起推到了顏白跟前。


    顏白根本懶得動那盒子,直接打開了名冊,名冊上人不多,也就百十個人,做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種田的!


    顏白晃了晃冊子塞到懷裏,毫不留情地揶揄道:


    “士農工商,跟著你的人也是真夠慘的,連塊地都沒有,你當初就該去當官的,這樣的話說不定還能拉扯一把,如今算了吧,我來幫你拉扯!”


    說罷顏白起身就要離開,謝映登見顏白似乎忘了印信,不由得提醒道:


    “這東西你不要?”


    顏白這才想起有這麽一個東西,於是打開木匣子把印信拿出了看了看,隨後就拋到身後裴行儉的手裏,笑道:


    “守約,這玉不錯,重量也適中,給你了,拿回去當個鎮紙也是不錯的。”


    裴行儉倒是很開心,拿到手後左看右看。


    他知道大雪山,也知道信印,但沒有想到原來大雪山的印信是這樣的,印章上的文字竟然是小篆。


    謝映登見顏白又要走,忽然想起了一件險些忘記的正事。


    於是他趕緊喊道:


    “宜壽侯,袁師兄說你運道非凡,他算了三次沒算明白,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耽誤宜壽侯一點時間,讓我也能有機會看一看呢?”


    “不能!”


    孫神仙啞然,嘴角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容,他想到顏白會拒絕,但是沒有想到顏白會如此幹脆利落地拒絕。


    一口把杯子剩下的茶水喝完,孫神仙站起身,淡淡道:“既然事情已經落地,那我就去忙我的事情了,你們兩個慢慢聊!”


    顏白和謝映登恭送孫神仙離開,待孫神仙走後,謝映登深吸一口氣,修道這麽些年,自認有些相麵的手段,也自認自己是學到一些本事的。


    可自從那日得知,連袁師兄看不出顏白的命道的時候,謝映登就已經上心了。


    這個感覺就好比學了二十多年拳,自認天下無雙,可從未跟人比試過,心裏那是憋得相當難受。


    如今顏白就是一個難得“對手”,如今對手就在自己眼前,心裏麵那個一展手腳的心思早都按捺不住了,就跟有一百隻貓在那兒抓撓一樣。


    “宜壽侯果然是個不好打交道的,說罷,如何”


    顏白聞言停住腳步,思索片刻道:“我有三個弟子,聽聞你武藝超凡,教我三個弟子武藝如何?”


    謝映登聞言頓時黑臉道:“不行!”


    顏白翻了翻白眼:“無聊不,那你說這麽多作甚?好聚好散吧,再見!”


    見顏白又要走,謝映登趕緊道:“我很忙,教你的弟子也不是不行,總得有個期限吧,總不能我就給你算個運道,你就把我困在那兒一輩子吧!”


    顏白轉過身來:“一個月一次,每次一天,如何?”


    謝映登覺得這個條件可以,剛巧他每個月都會從南山深處出來一次。


    柴米油鹽深山裏麵可沒有,這些都是需要出來采買,如此也就多耽誤一天的時間,想通了這些,謝映登點了點頭:


    “好,可以!”


    “來吧,速度些,我還要回家看孩子呢!”


    顏白轉身走了回來繼續坐好,謝映登用水淨手,挽起了袖子,然後伸出手在顏白的臉上和頭上細細地摸了一圈。


    這一圈摸得很細,摸得顏白渾身起雞皮疙瘩,摸得顏白有些想罵人,摸完了之後就看手相,看著看著謝映登就愣住。


    顏白見謝映登久久無言,忍不住出聲打趣道:“大師,我今後的官運如何?財運如何,子嗣如何?”


    謝映登瘋狂地掐著手,嘴裏念念有詞,可能是顏白的命道太難了,在聽到顏白說話之後就變成兩隻手掐,越掐眉頭就皺得越深,嘴裏忍不住發出聲來:


    “奇怪,真是奇怪,有你這個人,但為什麽什麽都看不見呢?為什麽隻能看到你的因,你卻不承受果?怪怪怪......”


    顏白聞言笑了笑:“真人,你知道看不見代表著什麽嗎?”


    “代表著什麽?”


    顏白聞言笑道:“代表著你真的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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