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任何家裏發生的丁點屁事根本就沒有隱私可言。


    顏白昨晚才有的孩子,今兒天一亮就有快馬已經到了仙遊,看著陳縈像鴨子一樣走路,顏白怎麽都想不通這消息到底是怎麽傳出去的。


    直到看到了青雀,顏白才知道這個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


    才知道青雀就是那個大嘴巴,他用他的虎將軍傳的信,信到長安的時候李二正在宴請百官,鼓勵他們在任上好好地為國操勞。


    李二是個大嘴巴,他知道的事情自然就會說出來,借此來調侃一下顏白來作為酒宴的談資。


    酒宴那麽多大臣,酒宴一散場可不就人盡皆知了,天亮之後,經那婦人一傳,長安城都知道顏白得子。


    也知了大儒顏師古老蚌生珠,也知道長安縣令多了個妹妹。


    顏白得子那是一件大事。


    眾所周知顏家從未有過分家這麽一說,但大家都知道顏白是顏家老祖宗顏之儀這一脈的唯一的一個,是大房顏之儀的親孫子。


    像顏師古,顏相時,顏勤禮,顏育德他們兄弟四個是老祖宗顏之推的親孫子,顏白是如今文宗顏之善養大了,但誰也不能否認顏白是大房唯一的血脈。


    如今,顏白得子,那就是大房這一脈的嫡長子。


    首先繼承顏白的爵位那是必需的,今後就算分家那也是大房一脈的嫡長子,繼而他還是顏家這一代話事人宜壽侯顏白的兒子,再加上這個孩子姓顏。


    如果把長安的貴人排個號,顏家就是頂級貴人中最高貴的那幾個而已,隻不過這個顏家太低調,就知道做學問,並以德行立於世間。


    沒有以傳承來行世家門閥以學問擴勢之舉。


    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無論怎麽改朝換代,無論誰當皇帝都會對顏家親厚有加的原因之一,其次才是因為其學問。


    如今年紀輕輕的已經是五品,無論是在長安的文治,還是在突厥上的武功都是同齡人中最優秀的那個。


    不可否認,等朝中的這批老臣年老之後顏白一定能順利地進入三省,兵部尚書或者吏部尚書是他最後的歸途。


    等到了那時候的顏白能有多大,四十不到吧!


    這個年紀的人位居高位,無論是手腕,心智,還是精力都是最旺盛的時候,這個時候顏白該有多恐怖每個預想到此的人都會明白。


    最令人嫉妒的是,太子和顏白的關係極好,和太子親近陛下都沒有說什麽,換做一個人試試,一個居心叵測的帽子就讓你永遠翻不了身。


    如今,顏白得知,這才算是最終的成家,眾人得知了這個消息就不免有些心動,心裏不免有些小九九了。


    與清貴的顏家聯姻顯然是極好的。


    所以,那些得知消息的人都不免有些心動,也都準備了禮物前往仙遊,一來探探顏家的口風,二來也借此和顏白多走動走動,兩者皆在,何樂而不為呢?


    能想到這些的人自然樂意跑一趟,所以,城門一開,愛看熱鬧的長安人就看到一輛輛滿載的馬車朝著仙遊而去。


    陳縈是第一個到的,陳縈的禮物很特別,一把短劍,他說這是從頡利可汗身上拿的。


    一聽是從突厥那兒取來的短劍顏白就頭疼。


    就因為去了突厥一趟,回來的路上見到梁敬真後,自己的日子都沒有安寧過,現在又來一個頡利可汗的短劍,鬼知道會不會又蹦出來一個王敬真。


    可伸手不打笑臉人,陳縈送禮也是好心,顏白隻能收下交給了許巷,許巷看了一眼短劍,提筆在禮簿上寫道:


    左少府監陳縈,短劍一柄!


    說到禮物顏白就覺得好笑。


    仙遊寺不知道在哪裏找來了玻璃塊兒,鵝卵石大小,一共兩個,許巷看到了如獲至寶,直言仙遊寺真的大方,把西域來的珍寶琉璃都送來了,真是大手筆。


    顏白初看以為是貓眼石,輕輕碰了下碎了一個後才知道這玩意兒不是貓眼石而是玻璃。


    而且還是那種並沒有燒好的玻璃,中間未完全燒化的沙粒還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的兩個變成了一個,許巷心疼得麵皮子都在哆嗦,顏白卻是恍然大悟地拍著腦袋,一直在怒罵自己愚蠢。


    許巷見侯爺知錯了,又是一陣心疼,走上前抓著顏白的手,貼心地安慰道:“大郎俗物,也就價值千百貫的俗物而已。


    貴也是貴在一個稀有,貴在一個路程而已,再說了,大郎您也是無心,切莫愧疚,切莫自責,今兒是喜日子,要開心,有錢了咱們再買就是了!”


    “你剛才說多少?”


    許巷伸手比劃了下:“拳頭大小的千百貫錢而已……”


    顏白聞言後越發瘋狂地捶著腦袋:“天殺的啊,我這是空入寶山而不知,早知道這玩意這麽值錢我還燒什麽水泥啊。


    水泥賣了一年還沒有賺千百貫,早知道我造玻璃就行了,造孽啊,天殺的色目人你們騙了我們多少錢啊……”


    許巷不知道大郎在發生瘋,琉璃是寶石,怎麽是燒出來的呢?搖搖頭,見有客人來,許巷連忙去迎接,可這個客人奇怪,馬車直接進府。


    見是裴小郎引進去的,許巷就沒做他想,轉身就迎接下一位客人,這個客人不得了,任城王的大管家......


    自從陳縈到了後不久,顏家莊子裏的狗叫聲就沒有停過,每隔一會兒都會有一輛馬車前來。


    李道宗薛萬徹他們雖然已經遠赴任上,但走時已經給府裏麵的管家交代了,該送什麽禮物早都安排好了。


    管家一得到消息就親自帶著禮物朝著仙遊而來,到了之後更是客氣得要命,說什麽主人不在家,請貴府多多包涵雲雲……


    顏白看了一眼已經能夠下床走動的裴茹後,心裏又鬆了口氣。


    老爺子最是開心,起個大早,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去看看那個,看完之後還不放心,硬是拉著孫神仙再來看一次。


    這個時代,誰的年紀大誰就有理,哪怕孫神仙之前已經看過了一遍,但那是昨日看的,不算數。


    今日,老爺子硬拉著孫神仙又來看一次,親耳聽得孫神仙說這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之後,這才放心,拉著孫神仙一起去喝茶。


    孫神仙看著老爺子輕聲道:“老爺子,大喜大悲最傷心神!”


    老爺子聞言擺擺手:“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開心,問心問了一輩子,也該隨意一回,你覺得我這輩子不夠精彩嘛?”


    見孫神仙搖頭苦笑,老爺子擺擺手:“走走,莫說這些,喝茶,喝茶……”


    顏白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今日的大事是大兄的主場,顏白自然也願意,難得清閑。


    回到書房的時候李承乾兄弟三人正在研究顏白的書房,顏白的書房對李承乾來說,除了書,裏麵的一切都是稀奇玩意。


    顏白的書房都是高桌子,太師椅,躺椅,還有那據說天底下隻有兩對兒的核桃,字畫,布局,一切的一切,都和別人的格格不入。


    李承乾見顏白走來,得意地舉起了一張紙,笑道:


    “顏白,看到我來是不是很意外?對了,你這個顏色的顏寫錯了,字首應該是個文,不是立,小心文宗老爺子發現了讓你跪祠堂。”


    顏白往躺椅子一躺:“看到你一點都不意外,陳縈這個百騎司的人都能給我送禮,我轉念一想就知道他是臨時倉促的準備,我一想他都來了,說不定宮裏就來人了,所以我斷定十有八九就是你!”


    說罷,顏白挑了挑眉:“怎麽?偷偷溜出去來的?”


    李承乾揮揮手,得意道:“失算了吧,實話告訴你,父皇本來是要來的。


    魏公得知後就堵在了宮門後,一句話把我父皇氣的逮著我狠狠的罵了一頓,然後就讓我來嘍,還是偷偷的來的!”


    顏白一聽來了精神,趕緊問道:“魏公說了什麽?”


    李承乾學著魏征說話的口氣說道:“陛下若如此恩寵於臣子,日後若有臣子得子,陛下該如何處之?然後父皇就生氣了,就告訴我,讓我來一趟!”


    顏白看著李承乾,伸出手:“空手來?禮物呢?”


    李承乾沒好氣地從懷裏掏出李二旨意,邊打開邊說:“真搞不懂你,有時候吧覺得你視錢財如糞土,有時候吧又愛財如命。


    喏,自己看,封賞的旨意我就不念了,反正我覺得這已經是難得的恩寵了,換做別人早都感動的痛哭流涕了!!”


    顏白打開旨意一看,好家夥,真是難得的恩寵。


    直接封一個還沒出月子的娃為從七品上的翊麾校尉,這個官職顏白覺得還能理解,武散官,這個官職就相當一種賞賜。


    好多勳貴家的子嗣都是這個官職。


    可下麵的太子千牛備身就讓顏白不能理解了,顏白記得,李晦起家就是太子千牛備身,這是一個實權官。


    看著李承乾笑嘻嘻的樣子,顏白疑惑道:“我兒子以後是你太子府的官員了?然後負責保衛你安全?”


    李承乾笑著不說話。


    青雀歎了口氣,輕聲道:“我覺得父皇應該會調動一下你的官職,過歸於上,而恩由於下,所以給顏韻官職以示恩寵。”


    剩下的話青雀還沒說。


    顏白明白,李二的意思應該是自己可以去外地任職了,哪怕有一日自己出了意外也不用害怕,你的兒子我會幫你看好的。


    你看我都安排到了太子身邊,對你好吧,好好地為我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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