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百零八坊,但東西兩市也各算是一坊之地,所以加上東西兩市就是一百一十坊,所有人以為拔河比賽最後的冠軍會是這兩坊中的一個。


    就連顏白也認為冠軍會是東市。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李晦這個市令雖然看著毫不在乎,背地裏他可是單獨拿出了一萬貫錢作為獎勵的。


    不光如此。


    在運動會開始前李晦還特意把這一百人拉到平康坊喝了酒,給所有人加油打氣,在外人的眼裏,東西兩坊是長安的聚寶盆。


    這裏人多,閉著眼睛挑就能挑出一百個壯漢,再加上,富裕,吃得好住得好,自然身體也好,拔河靠的是力氣,身體好自然是占了天然的優勢。


    可結果呢,東市排第三,西市排第四,政道坊排第二,第一名竟然是平康坊。


    第一名竟然是平康坊,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瘋魔了,可以說讓所有人都覺得這世界是不是瘋了,這個結果讓人難以接受了。


    長安百姓雖然不知道什麽是大冷門。


    但從他們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顏白清楚地看到大冷門三個字,平康坊十多個老鴇子帶著姑娘們開心地載歌載舞,更是買了大量的酒水來酬謝“勇士”!


    李晦砰砰地敲著城牆上的青磚,氣得臉都青了。


    史仁基憋著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悲痛道:“莫要捶了,再捶就把城牆捶塌了,看開些,來年再戰就是了!”


    不說還好,這一說像是點燃了一個火藥桶,李晦憤怒道:


    “這大牛真是個黑手啊,四個隊伍閉著眼抽,怎麽能抽到西市呢,抽到西市就算了,第二輪總該抽個弱點的吧,誰知道第二輪抽到了政道坊,娘的,讓平康坊撿了個漏!”


    顏白沒好氣道:“最後是積分賽,循環打,怎麽撿漏?”


    尉遲寶琳聞言不解道:“平康坊那麽強?”


    李崇義站起身不屑道:“說真的,你們實在是太看不起平康坊了,真以為裏麵除了弱女子還是弱女子?


    挑水的活兒誰幹,有宴會的時候搬挪桌椅板凳誰幹?夜裏巡邏又是誰幹?指望著這群嬌滴滴的娘子,得了吧,不是你們認為的那樣。”


    李承乾覺得有趣,這些都是他聞所未聞的,扭了扭身子,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見眾人都望著自己,李崇義得意道:“告訴你們,人家平康坊這次是實至名歸,人家裏麵可不光是嬌滴滴的娘子。


    還有成群的龜奴,還有五大三粗的打手,還有護衛,你們當這些人都是嬌滴滴的小娘子啊,沒有一膀子力,怎麽接這個活兒,看我作甚,沒有這些人那些吃白食的咋辦?”


    長孫衝嘿嘿一笑:“那明日讓這些下等人代表我們萬年縣跟長安縣進行千人拔河比賽?”


    在長孫衝眼裏這些人就是下等人,不光在他眼裏,在整個大唐官勳,地主,讀書人以及很多很多人眼裏,龜公,打手,商賈,妓子,等等都是下等人。


    事實就是如此,沒有人可以改變。


    別看有科舉,但這個時代並不是平常人可以出頭的時代,出頭太難了,最好的途徑就是當府兵去賣命,用命來搏功名,來獲取翻身的機會。


    相比於其他的,人命真的是最不值錢的。


    在大唐讀書是可以改變命運,但前提是你有書可以讀。


    就拿薛禮來說,他雖然現在日子清苦無比,種田,挖煤,幹農活。


    但他隻要出去,有人問起他祖上,哪怕薛禮衣不遮體人家也會高看一眼,可若這人是個商賈,哪怕穿著得體,彬彬有禮,卻很難得到尊重。


    在大唐千萬不要說什麽人人平等的話,不然別人會把你當作瘋子!


    顏白聞言笑著衝長孫衝擺擺手:“都說了這是全民運動會,都是爹娘生的,沒有人生來就願意做下等人,都是生活逼的!


    若參加這個還要講身份那又怎麽獲得歡樂呢,這個要計較起來都沒有意思了,陛下今兒還特意讓翊善坊的內侍下死力呢,青雀的延康坊不就是這麽輸的?”


    長孫衝見顏白這次說話顯得和善,衝著顏白笑了笑。


    說句內心話,他真的不想去跟顏白爭個高下,也不知道到底在爭什麽,但到如今的這一步,隻能說這都是一切身不由己罷了。


    李崇義看了看天色,突然道:


    “喂喂,別說了,今日平康坊大勝,酒水定會比往日便宜,說不定還會有都知出來唱曲獻舞,哥幾個,依我看,咱們先把太子送回去,然後去喝點酒?”


    史仁基點了點頭:“言之有理,我去,你們還會有誰去?”


    李晦有些心動,看著顏白道:“去不,不幹別的,去洗個熱水澡?”


    “倒是想去,可陛下讓我進宮啊!”


    ……


    喧囂落罷,長安還是那個長安,可今日的一切卻讓整個長安人都津津樂道,不少人更是成為人們心目中的英雄。


    長安開始宵禁,可關上大門的各坊卻是熱鬧非凡,尤其是政道坊,他們這次雖然沒有獲得第一,但政道坊胡漢的關係卻是更進一步了。


    這就足夠了!


    此時,十五個課稅大使老老實實地在宮裏算賬。


    這是他們第一次進宮,也是他們這樣末流小官第一次麵見陛下,看著內侍在給他們倒茶,他們撥打算籌的手都在發抖,臉上的汗就沒有停過。


    “宜壽侯,看你這模樣好似在埋怨朕?”


    顏白看了一眼李二,回道:“臣可不敢!”


    一旁的李績笑了笑,打趣道:“你這一來就盯著我的肩膀看,怕是在找思思吧,你小子就是一個小心眼的,一個鳥罵你兩句你記恨了三年,看來不弄死它你是誓不罷休啊!”


    顏白笑了笑:“老爺子念叨的很,說長這麽大沒見過會說話的鳥,他老人家說倒是稀奇,想看看。


    本想著某日得閑去國公府拜會一下,今日剛好湊巧,小子也把話帶到了,英國公休沐的時候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李績聞言臉都綠了,揪著胡須,氣急敗壞道:“你小子是不把思思弄死不罷休啊,說吧,你想要什麽?”


    顏白搓搓手,輕聲道:


    “聽聞國公府上有一貓,長毛,白色,日月眼,大尾,尾端茸毛如獅形,形色豐美可珍,惟耽慵逸,我家小七兒最喜歡貓,想借來看看,不知道國公方便否?”


    李績歎了口氣:“隻要你不弄死我的思思什麽都好說,明日讓小七去我府上去取吧,真是的,又不能抓老鼠。


    真不知道你們顏家怎麽這麽愛貓,對了,家裏還有一隻全身黑四角白的,也就是你說的那什麽踏雪尋梅,也一並帶走吧!”


    李二看著兩人閑扯樂得嗬嗬直笑,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麽,怒道:“顏墨色,朕那繡魚是你拍死的吧?”


    就在這時候,剪刀內侍突然出聲道:“陛下,算出來,一共是三十萬貫!”


    李二接過課稅統計的賬目瞟了一眼,幽幽道:“剪刀,朕問你,在我大唐律法,對於聚眾賭錢如何懲戒?”


    “回陛下,根據我朝律法,發現賭者,杖一百,並沒收所有家財,如是設賭抽頭漁利者,律定“計贓準盜論”,其,在京城設賭被抓獲處以極刑,民間百姓商家設賭抓獲則處以充軍。”


    李二笑了笑:“宜壽侯,這賬該如何算呢?”


    顏白拱拱手道:“陛下,臣可不是賭博啊,臣準備用這筆錢給長安鋪上水泥,便於陛下日後出行,也便於諸位官員上朝,今後無論刮風下雨,大家就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走路了!”


    “這點錢不夠吧?”


    看這李二似笑非笑的眼睛,顏白繼續道:“那就再舉辦一場冬季運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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