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二去樓觀道院後不久,許行前來報喜,毛伊罕生了,生了一個可愛的娘子。


    毛伊罕是個厲害的,早晨的時候還給陳摩詰做了早飯,等下午的時候知道自己要生了,一個人忍著痛收拾好一切。


    明明陳摩詰已經請好了接生婆,可就接生婆打個盹兒的工夫。


    毛伊罕竟然一聲不吭的把孩子生出來了。


    她在室韋那兒的時候見過太多人生孩子,沒有見過什麽人接生婆,雖然陳摩詰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訴她不舒服了一定要喊出來,要告訴接生婆。


    可毛伊罕覺得,自己肚子裏麵的孩子就要自己生出來。


    自己沒有那麽金貴。


    好在她知道生完孩子要剪臍帶,還要拍打孩子,要不是實在沒了多餘的力氣彎腰,臍帶和拍打孩子她都準備自己一個人做。


    毫無辦法的她隻能出聲喊人,接生婆來了,可她整個人也呆住了。


    獨自生孩子的她見過很多,但是整個過程也一聲不吭地還真沒見到過。


    所幸,母子平安。


    (搜了一下資料,在古代不是所有人都請得起接生婆來接生,更多的還是自己生,或是請有過生孩子經驗的婦人來幫忙。


    富人家生孩子叫做“臨盆”,百姓家叫做“落草”。)


    陳摩詰有了孩子,而且還母女平安。


    這個消息讓顏白喜出望外,從書櫃底下掏出兩壇子好酒就急衝衝地往陳摩詰的小樓衝去,等顏白到的時候。


    黑狗,跟弟,長臉盤,小圓臉這些跟著陳摩詰從室韋回來的幾個人早都到了,


    他們牽著手,圍成一個圈,唱著歌跳著舞,顏白雖然聽不懂,但卻明白這是他們對陳摩詰和毛伊罕的祝福。


    顏白的到來讓陳摩詰興奮不已,拉著顏白就去看他的孩子,一直問顏白這孩子好不好看,長得像不像他。


    才出生的小孩其實長得並不好看,眼睛閉著,皮膚鄒巴巴的像個老太太,不過卻有陳摩詰的七分模樣。


    都說女兒隨父親,陳摩詰當小和尚的時候就是一個好看的和尚,那他的女兒將來也定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娘子。


    “好看,像你!”


    一句簡單的話讓陳摩詰樂不可支,他搓著手,笑道:“看過的都說像我。


    我娘在的時候給我起名叫做小光頭,因為我那時候真的沒有頭發,等到三歲多的時候才長毛,後來娘死了。


    我就去當和尚了。


    賤名好養活,騰遠說這是名字沒有起好,還不夠賤,思來想去我覺得他說得對,所以這次我想了很久。


    在西域的時候我都在想取個什麽名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給想到了。”


    “叫什麽?”


    陳摩詰笑道:“叫錘子!夠不夠賤?”


    顏白:????


    這叫皇天不負有心人?


    顏白是讓陳摩詰讀過書的,在樓觀學學了半年,連不愛誇人的無功先生的都誇讚他是一個有天賦的。


    如果能把心思放在讀書上,陳摩詰這一輩子的成就不會太低,做個教書育人的先生是極好的,讀過書得起這樣的名字.....


    可聽到了陳摩詰想了半年的名字,顏白久久不能釋懷。


    考慮到陳摩詰當了父親,顏白無話可說,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好在長安人說人錘子的意思,是表示對人或事的不認同,並沒有發展到人體器官那個層麵,好在這僅是一個小名。


    這要是大名顏白說什麽也不會同意。


    這可是個女娃啊,叫什麽花花草草月月茵茵也比錘子強,陳摩詰這起的是個什麽錘子名?


    陳摩詰怯怯地看了眼不說話的大兄,輕聲道:“是不是不好聽?要不我換個?叫大腚如何?”


    什麽鬼?


    大腚?


    一想到陳摩詰的女兒四五歲,跟莊子裏麵的孩子一起玩耍。


    然後一群流著大鼻涕的小男孩,大腚大腚的叫著,顏白覺得這小姑娘的童年一定很悲慘,一念至此顏白下意識地去摸腰間的橫刀。


    陳摩詰都準備跑了,這時候隻聽顏白咬牙切齒道:“就叫錘子,這個名字很好。


    大名你想好了沒有,要沒有想好,我建議你去問一下無功先生,別看我,你現在是孩子的父親,這點權力,我就不越庖代了!”


    陳摩詰連忙道:“好,明日我就去問問。”


    陳摩詰的女兒出生轉瞬間就人盡皆知,小院門前全是賀喜聲。


    淳樸的顏家莊子每家每戶都親自送來各種禮物,自家養的雞,南山裏麵下套子捕獲的野物,更有甚者直接送錢。


    每家都有人來上門探望。


    莊子裏麵的每家每戶如今都已經生活得很好了,侯爺已經四年沒收租子,再加上釀酒生意的紅火,家家戶戶都養了幾十隻雞。


    以前把雞蛋當作寶,積攢多了可以拿去賣錢。


    現在家裏不缺這點賣雞蛋的錢活命,善心的莊戶就把雞蛋送到了書院,如今成了書院孩子的必備之物。


    每天每個人必須喝一碗雞蛋湯。


    等客人走後,開心的陳摩詰就拉著顏白一起喝酒慶祝。


    聽著陳摩詰講他當小和尚的日子,聽著他絮絮叨叨地告訴她死去多年的母親,說她當了祖母,並問她什麽時候來自己夢裏看看自己。


    顏白心緒一下子被陳摩詰帶到了無盡的哀思裏。


    兩人碰著碗,一碗碗的酒就這麽輕易地下到了肚子裏,酒量淺的顏白很快就醉了,躺在長椅上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陳摩詰喊來了大肥,大肥踩著月色將顏白背回了家。


    裴茹看著默默流眼淚的顏白,心疼地拿著熱毛巾一遍又一遍地給顏白輕輕地擦拭著,大郎太苦了,醉成這樣都還念叨著梁敬真。


    嘔吐的撕心裂肺聲讓老爺子也不由得過來探望,看著蜷縮在一起的顏白,聽著顏白嘴裏的念叨老爺子輕輕歎了口氣:


    “世人都說黃芪好,但黃芪成藥要十揉九搓,這個苦有多少人能吃得了?”


    夜深的時候顏白終於安穩下來,伽羅看著身邊的男人,滿眼柔情,摟著顏白的胳膊傻笑著,她也去看了毛伊罕的女兒,她想著,第一個最好也生一個女兒。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正常的男人在清晨是有正常的反應,如果沒有正常的反應那就得去看醫生了,那就說明身體有了問題,而且是腎髒出了問題。


    看著嬌羞的伽羅,顏白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化身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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