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壽侯顏白在長安被逆匪挾持了,生死未知!


    這是百騎司給李二的答案,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段誌感和陳縈跪在李二跟前,頭也不敢抬,暴怒的李二已經把宮殿內能摔的東西全部都摔得稀碎。


    今日本是八月底朝會的日子,他都沒去。


    李二揉著腦袋,通紅的眼睛滿是殺意,他死死地盯著陳縈和段誌感:


    “這就是你們兩個大統領,帶著幾百人,查了一夜給的結果,結果就是,在眼皮子底下讓人如進無人之地把顏白擄走了,真是兩個廢物……”


    李二對臣子一向和藹,就算執拗,要做直臣的魏公把他氣得不行,李二也是找個沒有人的角落偷偷的罵。


    他很少生氣發火,如今卻是毫不掩飾地大發雷霆,可想李二此刻的怒火有多大。


    如果不是因為二人還有些用,陳縈和段誌感覺得暴怒的陛下一定會斬了自己。


    陳縈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當接到李晦的消息之後,梁敬真才走不久,最多就相隔兩炷香的時間。


    他立刻就帶人去追了,在灞河下遊攔住一艘疾馳的快船,上船之後並無顏白身影,隻有一個船夫,船艙內三十七口已經被人砍殺。


    除了一個啞巴船夫,其餘人全部被人滅口。


    段誌感沿著大道出發,追尋百裏依舊沒有蹤跡,兩炷香的時間,一行人徹底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根本就查不到一丁點的蹤跡。


    天黑之後,顏白被挾持的消息已經遮掩不住,顏白弟子裴行儉跪在宮門前冒著被砍殺的危險一遍又一遍地泣聲哀嚎。


    聲音沙啞悲痛,嗓子都喊啞了,都喊不出聲了,他還在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


    李晦一早就進了宮告知此事後就沒有離開,他當即就被太子叫走了。


    李崇義也在隨後帶人朝著北麵而去,裴家得知消息之後,府裏男人全部挎刀出城,沿著四麵八方地搜尋。


    長孫皇後當晚就出了宮,她要去顏家,她要去安撫已經百餘歲的文宗老爺子。


    顏家在很早就已經得知了消息,老爺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是看到原本用來給孩子上騎射課的駿馬一匹匹地離開顏家莊子。


    等看到皇後也來了時,饒是不問世事的老爺子也知道肯定發生了大事兒。


    他稍微地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顏白出事了,老爺子輕輕歎了口氣,看著院子石榴樹上特意給過冬鳥留下的一顆石榴,老爺子慢慢地站起身。


    長安所有能出動人馬的家族全部都派人去找了,哪怕平日不喜歡顏白作為的也派了人馬,勳貴一體。


    如果不找出是何人所為,如果不出一份力,等到時候禍臨己身,那將不會有人幫忙。


    如果有幸找到了,顏家必定承自己家一份情,這個情可比什麽都重要。


    在諸多可以貼心相交的家族裏麵,顏家和孔家是首選。


    尤其是顏家的德行,那是完完全全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這一點可以讓人永遠地堅信且不用懷疑,千百年積累出的名聲可不是開玩笑的。


    裴茹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她先是用飛奴告知楠柏皖,無論如何都要把裴行儉看住了,然後帶回顏家莊子來。


    隨後就寸步不離的守在老爺子身邊,她知道她不能亂,她的堅強和隱忍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可謂是冷靜得可怕。


    她比任何人都相信,自己的男人在草原三千騎破定襄都安然無恙,一個梁敬真,他在沒有得到草原的那一批力量之前。


    自己的男人一定是安全的。


    李恪得知消息之後,呆滯了很長時間,直到今日,他才覺得,給予自己力量的人突然消失了,自己好像突然間被人抽走了力量,自己好像突然沒有了目標。


    他看了看身邊一臉擔憂的李元嘉,輕聲問道:“皇叔,你覺得顏侯會回來嗎?”


    李元嘉點了點頭:“他一定會回來,而且挾製他的那個人一定會死。”


    “隻要顏侯沒死,那麽死的一定是挾製他的人。”


    李泰聞言想了想:“我覺得我得回長安了,縣衙生意得看著,事關樓觀學幾百人吃喝拉撒,顏侯已經在上麵花費了四年的時間,幾位老先生也準備把剩下的時日全部交給書院!”


    說著李泰突然咬牙切齒道:


    “誰敢動,我殺誰,從今往後,長安,洛陽,幽州的煤球生意全部歸於樓觀學,我青雀就是大管家。


    哪怕現在覺得不合法,我青雀也會讓他變得合法起來,此後受益人不再是萬年縣,長安縣,而是樓觀學。”


    顏白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樓觀學有一萬多名學子,一到放學時,黑壓壓的全是人頭,看著他們向自己躬身行禮的時候,身子卻是猛地一抖,一陣巨疼從後腦處傳來。


    夢醒了。


    睜開眼就看到大肥的那張滿是擔憂的大臉,看著大肥,顏白覺得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好像是做夢一樣。


    可顛簸的馬車,卻讓顏白收斂心神,先前發生的事情是真的,不是夢。


    “醒了?”


    “你在茶水裏麵下藥?”


    梁敬真笑了笑:


    “一點點能讓人睡覺的藥,這是為了你我都好,這一路關卡無數,你又是難得的聰明人,如果不讓你把嘴巴閉上,不然我怎麽能放心呢?不過,你大可以放心,這藥不會要人命。”


    大肥把顏白扶著坐起來,顏白感受著渾身的酸軟:“我這是睡了幾天?”


    梁敬真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了!”


    顏白轉念一想就明白,笑了笑:“看來你們還真是有手段,不但能順利過關,還能躲過百騎司追查,果然是了不得的手段,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們是如何做到了?”


    梁敬真看著顏白笑了笑,擺擺手:“一點點小手段就不拿出來獻醜了,不過啊,等顏侯也跟我一樣的時候,這點小伎倆自然也就屬於了你。


    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兒,如果顏侯喜歡,拿些東西來交換如何?”


    顏白看著梁敬真笑了笑:“政道坊那兒是你的人吧?”


    “哎!”


    梁敬真歎了口氣:“就差一點點了,我也沒有想到唐皇會有如此大的魄力,一場祝融之火燒毀了一切。


    不但讓兩年的安排變成了灰燼,就連我那些對我們死心塌地的人也都葬身於火海,一點點,真的就差一點點了!”


    “我想想啊!”


    顏白揉了揉太陽穴:“你們中有隱太子的人,有太上皇的人,還有世家的人,就連裴寂好像也為你們所用。


    我知道其中一定有利益的交換,可是啊,這些人都是聰明人,光憑一張嘴,你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梁敬真聞言得意地笑了笑,遞給了顏白一塊肉:


    “睡了三天,也餓了,趕緊吃吧!”


    見顏白問都不問,接過來就直接吃。


    梁敬真有些佩服顏白這種隨遇而安的本事,雖然同是讀書人,但真的比那些人少了些迂腐,讚許地笑了笑,梁敬真又開始煮茶,一邊煮一邊說道:


    “裴寂可不是我們的人,準確地說他不是你們陛下的人而已,至於如何辦到的,告訴你也無妨。


    其實很簡單,每個人心中都有貪欲,有的壓製得好,就是世人眼裏的高人,有的人壓製得不好,就是小人。


    可貪欲也是動力,也要看能不能成功。


    我呢,隻不過給了他們一個覺得可以成功的念頭而已,愛錢的可以看到錢,愛權的可以看到權力。


    現在想來我其實什麽都沒有做,隻不過在恰當的時機加以引導而已。”


    梁敬真很善談,見顏白喜歡聽,他不由得感歎道:“每個人都自詡為聰明人,都覺得他屈才了,都覺得自己不如意就是缺少一個機會而已。


    明明笨得要死,卻又不承認自己的愚笨,可是,在我看來,能看得見的機會還叫做機會嗎?這還是聰明人嗎?”


    顏白點點頭,不得不佩服這梁敬真的確有煽動人心的本事,不說人如何,就剛剛他的這幾句話顏白都覺得挺好。


    這如果擱在後世搞傳銷,就這洞悉人心的本事得騙到多少人傾家蕩產。


    就好比那聽懂掌聲,其實根本就聽不懂,但也得發出掌聲,不然就顯得自己很笨了。


    不過。


    顏白明白梁敬真絕對沒有說實話,就連他對自己說的這些充其量也就是為了讓自己覺得他說得對而已。


    隻可惜,這些東西顏白很無感,顏白唯一的貪欲,唯一的念想就是弄死他。


    所以,顏白很配合,眼神裏麵滿是探索和好奇,梁敬真很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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