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來找顏白的人很多。


    這些人都是武勳人家,他們找顏白不是拉關係,而是要東西,高度酒,皮手套,鴨毛服。


    倒是有不長眼的來要火藥,結果當天散衙之後就看到他那一家子整整齊齊地跪在宮門口。


    再次看到李績的鳥。


    顏白驚訝地發現這個鳥說的話就更多了,已經變成了一個話癆,叨叨叨說個沒完,還他娘的是純正的關中腔。


    不過罵人的毛病沒改,反而更加囂張,看到一個不熟的人它就會來一句:賊你媽!


    顏白又被它給罵了!


    顏白在衙門被一隻鳥罵了,要不是知道這是李績養的,今兒說什麽也要嚐一嚐鳥肉是什麽滋味。


    “很好!”


    李績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那傻鳥落在他肩膀上,看著滿臉虛假笑意的顏白點了點頭:“當官兩年已經有了不怒而威的官氣,也終於沒有了先前的火暴脾氣,很不錯,保持這個樣子就很好,很好!”


    顏白不說話。


    李績笑了笑又說了:“我去找了陳縈,這個人先前在前隋圍攻雁門郡救隋煬帝的時候就跟著陛下,是陛下的貼身侍衛,功勞很大。


    性子嘛當然是不好說話的,所以他才能負責少府監。


    我知道找他無異於對牛彈琴,多費口舌,但少府監以你為尊,隻要你同意了,他那邊我自然也能講得通。


    所以,今兒我來縣衙找你還是為了火藥,隻求在出兵之日能多給我分一些,順便也教一下怎麽使用。


    你想要什麽盡管提,隻要我有的,我一定會滿足你!”


    “既然如此,小子就開口了啊!”


    顏白聞言拱拱手:“家裏的老爺子念叨您許久了,不知道英國公什麽時候有空去仙遊走一趟,哦。


    對了,這個鳥兄頗有靈氣,到時候一並帶著去,讓家裏小輩見識一下能說話的鳥。”


    李績聞言突然大笑:“哈哈哈,你小子這麽小心眼?對一個畜生起了殺心?”


    顏白看著李績肩膀上的鳥:“進來就罵人,得讓九尾再教育它一下,現在莊子有好幾隻九尾了,這次它要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多學幾句話。


    您要不去,過幾日我就帶著九尾去您府邸周邊轉悠,我就不信了,看我不弄死它!”


    “算了,也不為難你,我也舍不得它死,陛下沒開口我這兒說什麽都用,我今兒就隻能退而求次了,到時候記得找點靠譜的人教我部下,就這,我走了!”


    李績在縣衙門口歎了口氣,轉身瞥了眼顏白:“好好準備吧,代國公點將點了你,你為糧草督運,告個假吧,準備隨大軍走一朝吧!”


    “代國公為什麽不來跟我說?還有,為什麽兵部和吏部也沒有發文給我?”


    李績看著顏白嗤笑一聲:“一個七品官,你算個屁!”


    顏白聞言幽幽道:“英國公這麽說話小子就很不開心了,小子準備把這事兒好好地跟我家老爺子說說。


    你們也知道的,我是顏家大房獨孫,按照國法有資格不上戰場的,現在突然點了我。


    小子心裏不開心,我準備讓我家老爺子去代國公和您老人家府邸做客,順便讓老爺子考考你們的學問,順便掰扯一下國法!”


    李績臉色瞬間就垮了,想著顏白的性子,他估摸著這事兒他十有八九是真的做得出來,一想到前年甩了甩袖子:


    “最近大營比較忙,我先去那邊忙碌了,走了!”


    從李靖開始點將,整個大唐風氣頓時一變,首先忙碌的就是各家府邸,他們因為這個事兒心裏沒有太多的底氣,或者覺得這個時候去跟突厥開戰是不明智的。


    所以在兵部的文書沒有出來之前他們要提前安排家裏是哪個子孫上戰場。


    嫡子,當然是不可能的,隻能庶子上。


    顏白告假了,上午向吏部請假,才到衙門,吏部小吏就把吏部同意告假的文書送了過來。


    衙門自然也知道了要和突厥人打仗的消息,個個爭先恐後地請命要求上戰場。


    以前是沒有機會,也不知道要跟著誰上戰場,沒有個熟人照看去了就是大頭兵送死的命,所以每次打仗縣衙都沒有敢去。


    動不動就躲起來,等點兵之後才出來說幾句大話,想想都覺得丟人。


    如今不同了,看樣子縣令是要去的,以縣令的本事絕對不是大頭兵,說什麽也是校尉以上的官職,手底下最起碼管百八十人的。


    再說了,自己等人要是去了那就是自己人,縣尉用起來也順手,自己等人賣命的時候也放心,不怕人死了功勞還被人貪了去。


    “你們一個縣尉,一個主簿,一個縣丞,上京九品官,雖然是末流,但是見到七品官也能抬頭挺胸,好好的官不當去軍營幹嘛?


    你們三個自己看看自己,除了老牛身強體壯之外你們兩個都成啥樣了?瘦得像根竹竿一樣,我就奇怪了,每月的錢也不少,都拿去幹嘛了?”


    三人笑笑不說話,態度卻很堅決。


    顏白板起臉:“聽我的,都滾回自己的崗位去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去了沒關係,你們要是都走了,咱們最美長安的目標,青史留名的夢誰來完成?


    先別想著上戰場了,先想著怎麽堵住那些要來搶食兒的人吧。他們可比戰場的匈奴人厲害多了,殺人不見血!”


    三個人被說得表情訕訕,蕭文石看了看自己的白發,輕輕歎了口氣。


    大牛得意地看了無精打采的兩人一眼,眉飛色舞道:“縣令,這麽說我可以去是吧?”


    顏白看了大牛一眼:“滾。”


    安排衙門的一切,顏白就和陳林回到了仙遊顏家莊子裏麵。


    顏白沒有說要打仗了,而是喝退所有,一個人沿著大家用腳踩出來的小路圍著莊子慢慢的轉悠著,當看到裴茹的小院的時候顏白腳步頓了一下。


    沒有微笑,沒有招呼,而是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姑爺怎麽了?以前看到了都會笑著揮手打招呼的,今兒怎麽當作沒看見呀!”


    裴茹看著顏白的背影,努力的去想著發生了什麽事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半晌才悠悠的回道:“怕是遇到了煩心事兒吧!”


    九尾聞到了顏白的味道,從院牆上跳了小來,陪著顏白一起往前走。


    顏白看著九尾,九尾也看著顏白。


    忽然,顏白彎下腰,今年頭一次把九尾擱在的肩膀上,九尾沉甸甸的,渾身散發著熱氣,像是一個小火爐一樣。


    “好久沒抱你了,今日抱抱你,不然可能好長時間都看不到你嘍!”


    把心思轉明白之後,裴行儉也放學了,莊子裏也有嫋嫋的炊煙升起,顏白回到了家把所有人召喚到了一起。


    大廳裏很快就站滿了人,大家說說笑笑的,畢竟每次顏白從長安回來都會開一次小小的家庭會議。


    說說小輩的學業,說說自己的煩心事,然後再安靜地聽大家講述顏家莊子在他不在日子裏發生的趣事兒。


    所有人以為今兒也是一樣,所以都跟往常一樣,顏白作為家主坐在高位,看大家都到齊了,笑了笑:


    “今日不說別的了,今日把大家召集起來就是想告訴大家,過幾日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陛下準備征戰突厥。


    大總管點將點了我,我應該是要往突厥走一朝了,所以,莊子的事情需要拜托大家了。”


    大嫂嫂聞言臉色一下變得沉重起來,正準備說些什麽,卻見老爺子擺擺手,隻聽他說道:


    “先不說話,伽羅你走一趟去把裴家娘子叫來,她和小白已經定親,算是半個顏家人,出征是大事兒,她有權知道。”


    片刻之後裴茹走了進來,雖然她已經聽裴行儉和微微講了很多次家裏有什麽,哪個房間在什麽位置,但是她卻從未來過,一切隻能在腦海裏麵偷偷地幻想。


    這是她第一次進顏家大門,也是第一次走進大廳。


    “老祖宗安好!”裴茹臉紅撲撲地朝著老爺子行禮。


    老爺子擺擺手,看著裴茹笑了笑,然後輕聲道:“今日找你來實屬唐突也失禮,但你也算半個顏家人,所以有些事得讓你知道,你知道後也有個選擇,所以你要想清楚,知道嗎?”


    裴茹心裏咯噔一下,點了點頭:“茹清楚,也知道!”


    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顏白要出征了!


    我們都期盼每個將士都會有一個好的歸宿,可戰場刀劍無眼,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麽,我喜歡你的知書達理,也知道你是一個極好的女子,你知道我和你阿翁關係也很好。


    你和顏白兩個孤苦人能走到今日也有我的安排。


    可是啊,我也怕萬一,我也怕害了你,思來想去我覺得你應該有你的選擇,所以我想你該明白我的意思。


    不過你也放心,真到了那一步我親自出麵幫你抹去一切,一切失禮,無禮全由我這個老頭子承擔。


    所以啊孩子,你想清楚,想清楚後告訴我一切,記住,一定要說實話!”


    裴茹看著老爺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聽完後她俯身跪倒在地朝老爺子認真叩頭,站起身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是顏裴氏,二年前我就是了,以後我依舊是,這輩子不後悔。”


    老爺子笑了笑:“想清楚了?”


    裴茹重重地點了點頭:“想清楚了!”


    “好!”老爺子站起身,走到案前伸手輕點朱砂,然後轉身點在裴茹額頭:“願祖宗庇佑我顏家孩兒,裴茹,今後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陳林見此趕緊抱拳行禮道:“陳林拜見大娘子。”


    眾仆役也趕緊躬身行禮,齊聲道:“我等拜見夫人。”


    門口的紅泥看著所有人都在朝著自家娘子行禮,她開心地想要大聲歡呼,小小年紀的她並不知道出征代表著什麽。


    她隻知道這麽大的一個家都是她的小娘子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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