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沒有見到小黑,倒是見到了小曹公公,他牽著一匹馬,就等候在宮門口。


    見到顏白,他把韁繩遞到了顏白手裏:“陛下托奴給縣尉帶句話,小黑陛下先暫養在宮中,知道縣尉您家離宮較遠,陛下就讓我給您送來一匹馬暫用。”


    看著眼前的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的白馬,顏白輕輕歎了口氣:“能不能給陛下說下,我還是想要我的小黑馬。”


    剪刀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怎麽一聽到顏白說話就忍不住心頭冒火,深吸一口氣:“這匹馬叫做玉蘭白獅子,乃是西域大宛在武德七年進貢的寶馬,雖然比夜照玉獅子差一些,但是比起縣尉您的韋室馬好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說著他咬著牙歎了口氣:“顏縣尉,知足吧,這真是一匹真正的寶馬,隻有宮裏有,市麵上萬金難求,也是您最近立功了陛下心情好,要擱在往日,說句難聽的您怕是見都見不著。”


    “寶馬咋了?當我稀罕是的,跟我有沒有感情,我的小黑跟我可是有感情的,我跟你說,我的小黑可是跟著我從涇陽……誒,剪刀內侍,我話沒說完了,你跑什麽……”


    剪刀內侍聞言心裏不停的嘀咕:我不跑,我怕一會兒我會忍不住打死你,見過不知好歹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出了宮門,大肥瞅見了顏白,拉著馬車就走了過來,盯著白馬打量了幾眼,咧嘴一笑:“這個馬真白!”


    顏白從馬車上拿出馬槊掛在馬鞍下:“走,咱們去逛逛!”


    ………


    長安城以朱雀大街為中軸線,左邊是長安縣,右邊是萬年縣,京兆府統管,兩個縣治所都在長安城內,管理的區域大小都差不多,但要論重要性萬年縣要比長安縣高出一截子。


    主要的原因就是萬年縣管轄區域非富即貴,大明宮、興慶宮、曲江、平康坊等數坊密集分布在這裏,東北有安置王子王孫的王宅,也因為這個緣故達官貴人更願意在這裏安置宅院,而且從武德元年開始朝廷賜宅也以東南為主。


    再講點封建迷信的東西,長安城的地勢是東南高,西北低,風水傾向於東南,不管你信不信,達官貴人信就是了,而且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事實也是如此。


    萬年縣的縣令雖然是個七品官,但是論官職他的重要性可以抵的上一個五品的官員,一個萬年縣夏令外調不屬於高升,而是叫做平調或者叫做降級。


    這些老子都給顏白講過,老爺子還講了,和萬年縣不好管,一個沒後台的縣令想平平安安地在這裏撈資本圖高升基本就是白日做夢,能好好地待到任期滿就是老天爺照顧了。


    想想也是,皇宮王府的事情哪是一個萬年縣令能管得著的,惹惱了人家參你一本,你人就走了。


    好在顏白僅僅是個縣尉,負責治安,家裏也清貴,三個大哥官職都不小,顏白來這當個縣尉基本上沒有人會說什麽。


    就算暗地嘀咕個不停,可是明麵上還是得笑臉相迎。


    走到東市,一人買了一個餅子肉,就當作了午餐,價格不貴,一個餅子肉三個大錢,像肉夾饃,但又不是肉夾饃,這商販沒有把餅子做到焦脆的那個地步,不過賣餅子肉的婦人倒是長得不錯,顏白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一個很漂亮的胡人女子。


    顏白吃的有些急,噎得直翻白眼,背過手使勁的捶了捶後背,這才吞咽下去:“有水沒,有水沒,你這餅子硬的要命,肯定用的不是好麵……”


    她見顏白唇紅齒白,腰掛長劍,手牽駿馬,估摸著是哪家的貴公子,不敢說話,婦人指了指對麵,示意對麵有個賣漿水的攤子,


    這時候棚子裏鑽出了一個漢子,手上粘著麵粉,把婦人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顏白。


    顏白對著漢子說道:“餅子過硬,如果你家能在一旁支一個爐子熬點骨頭湯,再支幾張案子,來往的客人有歇腳的,也能喝湯,哪怕你再多收一個大錢,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生意絕對比現在好很多。”


    漢子依舊警惕,如果嘴裏再發出點聲音,那就很像護食的小狗了。


    “這是你妹子還是你婆姨?長得怪好看的嘞!”


    漢子眼睛一瞪:“賊你媽!”


    都是關中人性子烈,說話像打雷,但是像這樣的顏白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該死的關中問候,大肥摘下了草帽子擠進了棚子裏,邦邦兩拳,不一會又出來了,好看的婦人捧著剛才的六個大錢,顫顫驚驚地舉在身前,小聲道:“郎君,家裏還缺仆役嗎!”


    顏白看著被大肥一拳就撂倒在地的漢子,嘟囔道:“好好做生意別罵人,腦子雜想的,我隻是認為她好看又沒有想做什麽!”


    說罷牽著馬轉身離開,回頭記了下這個店的位置,餅子雖然糟糕,但是肉給的實在,價格也便宜,以後有機會再來光顧下。


    不過,這大肥倒是挺有勁,倒是出人意料。


    再往前走就是西市,西市的人很多,摩肩接踵談不上,但用熙熙攘攘來形容卻一點都不為過,這裏的不良人很多,拿著短棒無精打采地躲在陰涼處混日子,和後世影視劇裏的英氣逼人的模樣一點都不沾邊。


    才到西市的門口就被一股牛馬牲口的糞臭味道熏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花了一個子,把馬車交給門口的一幫閑汗看管,適應了下這熏人的味道,顏白這才牽著馬帶著大肥走到了西市裏。


    這裏麵的牛馬驢羊很多,各種吆喝著賣牛車,驢車的也很多,更多的還是胡子,她們穿的單衣薄衫,站在一個特質的小台子上扭著腰肢,停步駐留的人不計其數,吆喝聲更是驚天動地,至於胡子麵前的那個盤子裏倒是沒有幾個銅板。


    顏白的出現就像是一滴洗潔劑滴在油水裏,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渾身亮白的寶馬,主人腰掛長劍,身後奴仆壯的像是一座大山,這一看就是貴到極點的那種貴人。


    髒兮兮的孩子咬著指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位貴公子,胡子也把鼓點敲得更加的熱烈急促,胡女小小的台子上把腰肢扭得更加的柔軟瘋狂。


    很可惜,這位公子僅僅打量了一眼就再也沒有把目光有過片刻的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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