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空檔中,劍向從夏詠昱身上找到一個皮夾。裏麵有身分證、駕照,以及一些現金。另外,牛仔褲口袋裏還有一串鑰匙。他移身到四○一室的客廳坐下來,將他的個人資料一一寫入記事本裏。


    “我以為隻有小鄭才會在午夜一兩點把我吵醒。不過,你真的很冷靜,而且所做的決定十分明智。如果你打電話回局裏,或找其他同事來,甚至一個人逃走,我不曉得後果會有多麽不堪設想。”


    高組長在看過臥房裏的第二具屍體、聽完劍向敘述過今夜的遭遇後,一語不發地坐了十分鍾才終於開口。


    “你大概可以料到,如果小鄭知道這件事,他會怎麽推理……”劍向點頭表示了解。


    “死在這個房間裏的兩具屍體,都是你發現的,第二名死者身亡時你甚至就在現常你從醫院裏偷偷溜出來,和一個身分不明的男人一起回到現場,而他的鮮血噴得你滿身都是,再加上那捲你私自帶走的dv帶——你真是嫌犯的不二人選!”


    “我知道我難以脫身。”


    “但是,我認識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兇手。小鄭太年輕,還不了解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遠超出人類的理性之外。”


    “組長……”


    “我相信你——但是,我能幫你的也很有限。我隻能盡量替你隱瞞,拖延專案小組把箭頭指到你身上。”高組長聲音一沉:“最好能夠將這些案子弄成懸案。”


    “謝謝你,組長。”


    “不必謝我,我突然發現,這個案子不用再查了。有太多的線索明白指出,這個案子確實是鬼做的。”高組長說:“首先,鍾思造死亡的現場是一個密室,然而兇手既然是鬼,當然可以在房裏穿梭自如;第二,兇手的犯罪手法和已處死刑的洪澤晨一致,這表示鍾思造並不是被洪澤晨所害,而是被洪澤晨的亡魂殺死的……”高組長雖然講得很輕鬆,但劍向一想到死刑犯的幽魂返回人間殺人,就禁不住發寒。


    “但是——鬼為什麽要殺掉這些人?”


    “這就是以‘鬼’為結論的最大疑點。有什麽人和他們兩人有仇,所以派鬼來殺他們嗎?但是,他們彼此互不相識,並沒有任何共通點。”


    “不,”劍向提醒他,“張織梅就是他們的共通點。”


    “有道理,兩人都是張織梅的男朋友。所以——如果說張織梅就是指使厲鬼的兇手……”“不對,厲鬼並不是受人指使而殺人。夏詠昱曾說過,他試了‘能夠看見鬼’的方法。這就表示,他們都是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


    “那,張織梅會是提供方法的人嗎?”


    “不是。”


    “為什麽?”


    “如果說張織梅就是提供方法的人,那夏詠昱應該會明白告訴我。然而,他卻隻對我說,她握有重大關鍵而已。”


    “說不定是夏詠昱沒有想到,更何況,鍾思造死前所留的dv帶,有可能是在暗示兇手的身分。”


    “我認為,夏詠昱已身受生命威脅,他不可能想不到;再者,張織梅很可能在他麵臨遭鬼謀殺的危機前就已經失蹤了。還有,如果鍾思造要告訴警方這件事,他大可直接用筆寫下來,不需要靠一卷錄影帶來提示。”


    “所以你認為張織梅絕對不是主使者,也不知道看到鬼的方法。”


    “對。”


    “好吧。”高組長說:“你說得比較有理。”


    劍向深吸一口氣,“不過,無論如何,要揭露‘厲鬼謀殺’的真相,仍然必須找到張織梅。”


    高組長沉默地輕輕頷首。


    “組長,我打算就趁今晚去一趟夏詠昱的住處。”


    “現在?你不回醫院嗎?”


    “我睡不著。”劍向微微一笑:“況且,現在這種時間也不適合偷偷回醫院。”


    “也是。但白天局裏會派人來接你出院,你得在這之前回去。你不能讓護士發現你晚上偷跑出來。”


    “我會先打一通電話到醫院問問會客時間是幾點開始……然後偽裝成探病家屬準時溜回自己的病房。”


    ---hqszs


    回復[47]:坐上駕駛座,劍向發動夏詠昱的車。


    方向盤傳來一股冷冽的涼意。劍向打開車頂小燈,再度確認一遍夏詠昱身分證上的住址,接著迅速踩下油門,往闃黑的馬路上馳去。


    現在的時間是兩點零七分,夏詠昱住在新興區復橫一路附近的住宅區,在午夜車輛稀寥的高雄街道上,大約十分鍾內就可抵達。


    望著眼前橙黃的車頭燈光暈,以及兩側向後飛移的黑綠色行道樹列,劍向的腦海中不斷奔騰著自戈太太紅鼠案以降的一連串怪事——兩頭滿爪腐肉的食屍巨鼠、幾近被噬成骸骨的鍾思造屍首、行蹤成謎的美麗女子張織梅,以及鮮血從喉頭狂灑的靈媒夏詠昱……劍向的意識恍恍惚惚,這幾天曆歷在目的各個畫麵有如一場難以覺醒的噩夢。不,這確實是一場噩夢,而且他預感這些事件隻不過是噩夢的開端。


    高組長真的相信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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