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阮恬的提議,秦瀝向來是會答應的。


    電梯直接下到地下車庫,秦瀝扶著阮恬將他送進後座,隨即繞到駕駛室,驅車前往離得稍遠的一處較偏僻卻又空氣清新的公園。阮恬不願碰見熟人,到那去散散步觀賞下風景是最好的。


    十幾分鍾後,汽車抵達公園。阮恬剛下車,便感覺一股冷氣直灌過來,他忍不住將圍巾扯高些,暗自慶幸秦瀝給他加了這件羽絨服,否則他這會肯定凍得不行。


    秦瀝拽住東張西望的阮恬,讓他將手伸出來,好給他戴手套。阮恬乖乖伸出手,秦瀝摸了下,阮恬小手果然冰涼冰涼的。戴好手套,秦瀝便順其自然地抓住阮恬手,牽著他朝公園內走去。


    這會天色已暗,空氣中籠罩著濃濃的霧氣。公園寬敞遼闊,栽種著綠茵茵的植被及樹木。路燈盡皆亮起,將籠罩於黑暗中的公園照亮,這處公園雖然偏僻,卻還是有三三兩兩的人隨意散著步,應該是附近的居民,吃完飯或與老伴或與朋友過來打發時間。


    阮恬手被秦瀝牽著,剛開始感覺有些怪異,之後慢慢地便適應了,心想秦瀝應該是怕他會摔倒吧,畢竟今天下過雨,這會地麵還很濕。


    兩人沿著公園修建的寬敞的道路慢悠悠地朝前走,一時誰都沒開口說話,氣氛靜謐無比,卻又透著怪異的很溫馨的感覺。


    阮恬忍不住側頭偷偷地看秦瀝,秦瀝真的很好看,輪廓深邃,稜角分明,透著精雕細琢過的精緻感。尤其那雙始終很淡的眼睛,專注認真地注視著你的時候,就好像透過你雙眼直望進心底深處,使人癢癢地蘇蘇地,說不清楚其中滋味。


    阮恬有些愣神,便倏地見秦瀝轉過頭,視線恰好與他撞個正著,還淡淡地問他:“怎麽了?”


    “沒事。”阮恬一陣慌亂,連搖搖頭道。他說完秦瀝望向他的眼神依舊充滿狐疑,像是不認為阮恬說的是真話。阮恬勉強硬撐了一陣,努力裝出我很真誠絕對沒撒謊的樣子,這才順利糊弄過秦瀝。


    他不禁微鬆口氣,又很納悶地琢磨,他剛才為什麽會看秦瀝看呆了?秦瀝的確很好看,但那與他又有什麽關係,而且他剛才……他剛才竟然……


    阮恬越想越怪異及莫名,臉忽然不自覺地發起燙來,身體也隨之湧現出墜墜的隱隱疼痛著又讓他不太舒服的感覺。


    等等,墜墜的痛感?


    阮恬微愣,臉色頃刻一變,猛地停下了腳步。他隨即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種使他不舒服的感覺,分明便是即將要產小貓崽的預兆啊!


    然而在這裏?當著秦瀝的麵?


    阮恬想起那一幕便毛骨悚然,他又急又慌還難受,懊惱小貓崽怎麽總不按常理出牌,早知如此他就不出門了,今晚難得能出來下,竟然就湊巧碰見這種事。


    阮恬還想思考下對策,但形勢嚴峻卻不容他多想。腹部那股下墜感越來越強烈,還伴隨著逐漸加強的痛感。阮恬驚慌之下,甚至來不及與秦瀝解釋,便猛地掙開秦瀝的手,瞬間化出原形,拔腿便朝著公園無人的隱蔽之處跑去。


    “阮恬!”秦瀝又擔憂又不安地目送阮恬遠去,原想追過去,卻因為阮恬跑得太快被甩掉。他朝著阮恬背影喊了好幾聲,卻完全無法預估阮恬究竟有沒有聽見。


    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第31章


    暮色蒼茫, 灰濛濛的天空籠罩著厚重的黑雲。佇立糙地的路燈被霧氣籠罩,光愈發寡淡,公園內相約散步的人逐漸散去,經過秦瀝身旁,總會投去好奇的注視,大概很不解秦瀝為何獨自站在這,特別是這會已經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看此時雲層的厚度,這場雨說不定還會越下越大。


    有好心的老伯提醒秦瀝,說雨會越來越大, 勸他趕快回家。秦瀝固執地沒動彈,道他還要等人。老伯循著秦瀝視線看去,透過雨幕唯有黝黑靜謐的公園,便搖搖頭陪著老伴先走了。


    淅淅瀝瀝的雨淋濕秦瀝衣服, 又敲擊著葉瓣樹幹及濕漉漉的地麵,雨聲清脆, 奏成歡快喜悅的曲調。秦瀝卻全然無心欣賞,他很慌張急躁,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像腳下踩著頭髮絲, 再往下則是萬丈深淵。他越急躁,表現得反而會越冷靜,腦海緊繃著一根弦,越繃越緊, 讓他完全顧不得身邊越來越大的雨。


    這期間秦瀝考慮過許多對策,比如去尋找阮恬,比如找人過來,這公園雖大,對他來說找個人亦或是找隻貓都再容易不過。但他隱隱有種直覺,一種很微妙又緊張的直覺。阮恬不會隨意離開他,更不會在如今的形勢下離開,那麽他如此匆忙,甚至急到要變出原形離開,必然是有迫在眉睫必須解決的大事。


    秦瀝無論怎樣猜測,所有疑點均指向同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孩子很可能要出生了。


    阮恬提前預測到,他不願當著自己的麵,所以才會急著去找偏僻的角落。


    這會他必然躲在某處偏僻無人的角落,不知能不能避雨,或許阮恬正經歷著生死攸關的時刻,或許他迫切地需要秦瀝的協助,又或者,阮恬僅僅盼著不要有人去打擾他。


    秦瀝無法判斷情況,唯有遵從阮恬的意思,阮恬說過,他能獨自生下小寶寶,如果旁邊有人,他反而會更緊迫不安。


    那麽秦瀝此刻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便隻剩下等待,等待阮恬不知何時的歸來。


    這實在是種糟糕透頂的體驗,秦瀝二十幾年,從沒這麽無助過。他向來不會讓局勢脫離掌控,哪怕再糟糕的情況下,他也會變被動為主動。所以唯有這一次,他無能為力。


    他很擔心阮恬,擔心到心髒像被一隻手緊緊攥著,而頭頂則懸著一把刀刃鋒利的大刀,將落未落。


    雨越來越大,原先淅淅瀝瀝,這會便像大顆大顆的豆子往下砸,雨珠瘋狂敲擊著植被地麵,發出嘈雜震耳欲聾的聲響,好像天地間所有聲音都消音,唯獨剩下漫天的轟隆隆的雨聲。


    而伴著雨聲,周圍又開始颳風,呼嘯著所向睥睨地穿行而過。


    秦瀝站在原地始終沒動,渾身被雨水濕透,向來用髮膠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濕漉漉地趴著,很難得地透著無盡地狼狽。


    雨水灌進皮鞋,蜿蜒的水流從他腳邊流向遠處。


    秦瀝不能去找阮恬,便唯有在原地等他,他清楚阮恬會回來找他的,一定會。


    而且即使阮恬會選擇去停車處,秦瀝所在的地方也是必經之路。


    等待的過程極其漫長,秦瀝久久注視著阮恬離去的方向,盼著那兒下一秒便能出現阮恬的身影。


    終於,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後,秦瀝從層層疊疊的雨幕裏,清楚地看到阮恬的身影。阮恬仍然維持著貓咪原形,漂亮的長毛被雨水淋濕,軟軟又狼狽地耷拉著,他走的很慢,步伐卻很穩,嘴裏還叼著一團小小的東西。


    秦瀝頃刻便意識到那是什麽,他連迅速朝阮恬跑過去。這會阮恬也發現秦瀝,隨之加快速度向他跑過來,原先迷茫暗淡的眸子,也因秦瀝的等待亮了起來。


    走得近了,秦瀝便清楚地看見阮恬叼著的小奶貓。那奶貓實在太小,還不如秦瀝手掌大,被阮恬叼著也不吵不鬧,四肢微微蜷縮著,大概溫度太低,還輕輕地發著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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