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位國字臉的王爵大人卻是王爵中地位較為低等的子爵,因此他要想處理一位侍者,也隻能盡量的掩人耳目,畢竟這違反規定的事一旦被發現,他的地位很有可能往下滑一位,落到最次等的男爵。


    王爵大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與殺意讓他身旁站立著的士兵瞭然的一笑,“王爵大人,聽說黃金旅館的花園已經在整修當中了,相信到了明日就可以移栽上新的花卉了。”


    “花園?”正在思索著的王爵被身邊人一語驚醒,花園嗎?那倒是個好去處。


    士兵的話讓這位貴族心裏有了計策,“你,過來。”他擺擺右手指了指三米開外的謙遜,那勾起的嘴角滿是惡意。


    “王爵大人!”王爵臉上的笑容與那招呼的手勢讓這位從未被優待的下等侍者驚喜的抬起了頭,他小心又興奮的走到王爵的跟前,“大人,您有什麽吩咐?”


    隨著謙遜的靠近,王爵臉上展現的笑容開始逐漸變為厭惡,可他還是努力的保持著那扭曲的微笑,“你的工作讓我覺得很滿意,想要獎勵嗎?”


    王爵大人覺得自己的工作做得很滿意!!


    這是謙遜有生以來聽過的唯一一句誇獎的話語,他禁不住顫抖的身子感激又興奮的說著,“大人,滿意我的工作?!”


    “對,所以想要獎勵嗎?”有些不耐煩的王爵雙手攥著扶手繼續重複了一遍,他的背在交談間一直在不斷往後靠去,他一點也不想靠近這骯髒的下等人。


    “獎、獎勵?可以嗎?”自己也可以獲得獎勵嗎?


    王爵的話讓謙遜高興的忘乎所以,原本冰涼的手心因為緊張而開始潮濕,汗水漸漸染濕了謙遜的手心變得粘膩起來,“獎勵,想要。”這是他所得到的第一個獎勵,他不想放棄。


    “好,很好,那跟我來吧。”滿意了的王爵在得到了確定的回答後,便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困惑的謙遜膽怯的看著王爵離開的背影,他不明白王爵為什麽突然離開,自己的獎勵沒有了嗎?


    “喂,走啊,愣什麽愣!”看不慣謙遜的侍衛不客氣的推了謙遜一把,“還想不想要獎勵了。”


    “想要。”一聽獎勵還在,謙遜趕忙跟了上去,而在他身後走著的正是那一直對他很不客氣的侍衛。


    一行人就這麽正大光明的去了旅館的花園位置,出於對貴族的尊敬,一路上沒有任何人出來製止或是提出困惑,畢竟在這裏貴族的權利最大。


    黃金旅館中的最大的客戶群便是貴族們,所以這裏的花園自然也不會遜色,雖說是花園,可是這裏的一切布置卻是比皇室中的花園還要華麗。


    栽種花園的地方是一片不小的田園,這裏種植著四季中最美的花朵,連顏色的分布都搭配的格外巧妙。


    春季的白蘭,夏季的粉荷,秋季的金ju,冬季的紅梅,包括大片大片的紅楓和紫色的薰衣糙,甚至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卉與樹木都被旅館的主人精心的布置在他們應在的位置,這一整片田園看上去就是一幅精美絕倫的斑斕繪畫。


    因為身份的關係,謙遜從未以前來過這片田園,今天還是第一次。


    看著眼前隨風搖曳的美麗花卉與花叢中飛舞的彩蝶,謙遜驚嘆的站在最後頭看著這美麗的景象。


    眼前的一切美景,難道就是自己的獎勵嗎?謙遜驚喜又感激的看著王爵,“王爵大人,謝謝您,您真是位好心的貴族。”


    “不不不,這可不是我給你的獎勵,獎勵在花壇裏,你再找找。”對於謙遜的感激,王爵大人卻搖了搖頭,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是謙遜右側的梨花樹前的那一排大理石鑄造的花壇。


    王爵的動作把謙遜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那棵潔白梨花樹旁的花壇內,那裏頭整齊又繽紛的月季成了謙遜的第一目標。


    在謙遜往前走了幾步疑惑的搜尋著那所謂的獎勵時,站在他身後的侍衛突然獰笑著舉起手中不知何時拿起的木棍,在把木棍舉到空中後,他用力的擊中了謙遜的後腦勺,那沉悶的敲擊聲聽的在場的幾人不由的後腦勺一涼。


    這猛然的襲擊讓體弱的謙遜被強烈的疼痛與眩暈所侵襲,他脫力的跪倒在地,整個上半身就這麽沒有任何緩衝的撞擊在了厚實的大理石上。


    迷濛著雙眼的謙遜隻覺得自己的鼻尖滿是月季的芬芳與濃重的血腥味,耳邊人們的話語聲也被陣陣耳鳴所覆蓋,心中泛起的除了悲哀失落,更多的還是一種淡淡的仇恨。


    “快,把他埋了。”見偷襲成功,王爵趕忙命令著侍衛與士兵們一起埋葬謙遜,即便謙遜依舊有著呼吸,他們的動作還是毫不猶豫。


    有了王爵的開口,一行人做起事來就更加的無所顧忌了,他們開始在這叢月季樹下挖坑,一堆一堆的泥土被掀開潑灑,漸漸的,一個可容一人平躺的大坑就出現在了月季樹旁。


    尚存一絲呼吸的謙遜就這麽被幾人抬入這深深的坑洞內,他躺在略帶潮濕的泥土上眼珠子時刻注視著幾人的一舉一動,他無法逃離這裏,連簡單的動動手指都十分的困難。


    頭腦的眩暈逐漸淹沒了謙遜,即使眼前已經看不清了,他還是能感受到那混合著月季花瓣的泥土一點一點的把自己掩埋,他的口鼻開始被泥土堵塞,隨著幾人的動作,原本可以輕易掃開的泥土開始變得緊實又沉重,最後,謙遜視線中的那一線光明還是被泥土所覆蓋淹沒。


    在那片看上去顏色不一樣的土地上狠狠的踩踏了幾番後,侍衛才舉著鐵鏟來到王爵的麵前邀功,“王爵大人,事情已經辦妥了。”


    王爵滿意的看了看那塊除了顏色以外沒有任何不妥的土地微笑著說,“你們做的很好,這骯髒的下等人就隻配住在黑漆漆的土地裏。”


    “那大人,我們的獎勵,您看”王爵臉上那欣喜的表情讓這位侍衛開始得寸進尺了。


    “這是你們本該做的,還要獎勵!把這裏仔細處理一遍,要是出了差錯,我就讓你們成為下等人。”侍衛的話讓這位王爵惱羞成怒了,他怒聲嗬斥著這妄圖獲取自己財寶的侍衛。


    “是”畢恭畢敬的回答著的侍衛滿腹牢騷的看著一毛不拔的王爵大人,作為僕人,他沒有資格要求其他。


    在王爵離開後,侍衛與另外幾名士兵便一起把那塊土地重新收拾了一遍,在確保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後,便揉著酸痛的肩膀挪回了旅館。


    眾人離開後,那塊土地也就沒有人再去多加關注,也就沒有人發現那被壓得緊實的土地竟然開始有所鬆動。


    被埋在土地裏的謙遜雖然死去了,可他依舊可以感知到外界發生的一切,耳邊徹底的平靜讓他萬分恐慌,他開始回想著以前的事情來讓自己不那麽的害怕慌亂。


    可是無論他怎麽回想,他的腦子裏始終都是被欺負被嘲諷,被視為汙穢的記憶,從來沒有人會為了他做出什麽事,也沒有人因為他的存在而展露微笑,人們對於他始終都是厭惡與排斥,僅僅是因為他的發色與瞳色都是深沉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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