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賀翊站在鎂光燈下,閃爍的鏡頭不停地拍攝著。刺眼的燈光落在臉上，他的神情狀態、甚至是微表情都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完美得宛若是天生為鏡頭而生的人。　　抬眸間，眉眼斂出淡漠疏離。　　而鏡頭定格也在這個畫麵，隔著畫麵都仿佛能夠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給人距離感。　　雜誌社的不少工作人員拿著手機偷偷摸摸也拍了兩張，隻可惜雜誌沒上之前不能亂發,不過自己留著欣賞也是不錯的。　　“完美！這組照片很nice，賀老師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　　賀翊收起拍攝時的神情，對著攝影師頷首微笑：“辛苦了。”　　化妝師趁著休息時間給他補妝，精致的麵容其實根本用不上粉底，隻不過出油了，用散粉蓋一下。　　賀翊坐在鏡子前，任由化妝師補妝。就在這時他感受到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動，取出來看，是孫珂的消息。　　“哥，你的眼光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賀翊眉頭微微蹙起，說的什麽？隨即給孫珂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接起的瞬間他開門見山問：　　“你們去找沈老師了？”　　電話那頭傳來笑聲：“對啊，老頭子給了他一千萬讓他離開你。”　　賀翊眸色深了幾許：“他收了？”　　“是啊，你找的人也太不靠譜了！”　　賀翊陷入沉默，過了會才繼續問：“父親沒對他說其他的？”　　“嗐，沈聽白拿了一千萬的支票，把老頭子要說的話全堵了回去，還能說什麽呢？”　　賀翊拿著手機的手緊了幾分，也不知道他回去沈聽白會怎麽和他說。一想到沈聽白那個清冷的模樣，實在想象不出來沈聽白會說些什麽。　　須臾後他淡淡道：“好，我知道了，不要跟其他人說。”　　說完沒等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果斷掛斷電話。　　垂眸的瞬間眸底的情緒徹底蕩開。　　正在補妝的化妝師不經意間瞥到賀翊的表情，手微乎其微的抖了抖。　　鏡子中的男人哪裏還有剛才溫柔跟工作人員道謝時的和煦，就如同拍攝時那個淡漠矜貴的表演者，壓迫感從周身蔓延開來。　　讓人感覺到他生氣了。　　他這邊正想著，沈聽白在圖書館看書了解這個abo世界，一直待到了天黑。　　他看著天色緩緩變成墨色，圖書館的燈光漸漸亮起，他才合上書閉了閉眼睛，似乎打算小憩一下。　　可腦海中卻仍舊思緒翻飛著。　　即便孫珂與賀翊不合，賀翊此刻應該也已經聽到點風聲了吧？　　畢竟賀翊找他就是為了應付家裏人，林璐也一直注意著防止賀家的人找來。　　沈聽白睜開雙眸，淡漠的眼底沒有絲毫情緒。　　他坐在出租車後座，透過玻璃窗望向外麵霓虹燈彩，現實世界的城市也是這樣喧鬧。　　他要快點回去，沈聽白這樣想著。　　【警告！男主賀翊厭惡值目前為零，請宿主盡快提高厭惡值。】　　沈聽白聽到突如其來的係統提示音，微怔了一下。　　隨即抿著唇，看著窗外的景色多了一分希冀。　　出租車平穩地開到了錦江花園。　　沈聽白拿出鑰匙旋開門，屋內已是一片光亮，賀翊依舊穿著拍攝時的那身黑毛衣坐在沙發上，聽到門口的動靜，朝沈聽白望了過來。　　賀翊在燈光下卷著樣式略長的衣袖，他慢條斯理的模樣讓沈聽白覺得，或許賀翊還不知道他收了一千萬支票。　　可沈聽白感覺到了，賀翊的目光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可偏偏和以往不同的細節，最能反映一個人的情緒。　　即便剛才沒有係統的提示，他也能感覺到，賀翊在生氣。　　然而賀翊側頭，收了眼底的深沉，看到沈聽白回來唇邊輕輕挑了起來，他的目光在沈聽白身上遊走，像是打量，又像是……審視。　　沈聽白換了鞋朝賀翊走近，而賀翊也從沙發上慢悠悠站了起來，開口先是詢問：“沈老師，你吃過晚飯了嗎？”　　沈聽白走到賀翊麵前，看著賀翊與往常一樣的神情與語氣，平靜又冷淡地回答：“吃過了。”　　可他明明生氣了。　　賀翊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沈聽白開口，略有些失望，他還以為沈聽白會對他說些什麽。　　不過，也是意料之中。　　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又怎麽會主動和他提起被人砸了支票這種事呢？更何況他還收了…　　教授…有那麽缺錢嗎？　　沈聽白不提，賀翊便定定地望著他，想要看出他眼底的波瀾。　　沈聽白也看著他，隻見賀翊的目光有如實質一般，卻又帶了點什麽。　　沈聽白眼中淡淡的，什麽起伏也沒有，既然主意已定，他就不會再有什麽動搖。　　賀翊沉默了一會兒，淡笑著開了個頭打破這氛圍：“沈老師，聽說我父親今天去找你了？”　　來了。　　沈聽白麵色平靜，但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掃過賀翊那張精致的麵容，試圖看出什麽：“嗯。”　　明明心裏不痛快，還要這樣完美地笑著，好像時刻在鏡頭下似的。　　“如果他說了什麽難聽的話，我替他向你道歉，但是我希望我們的合同不會作廢。”賀翊收回了帶著侵略性的目光，十分隨意地倒了兩杯酒。　　嗯？　　沈聽白看著賀翊不緊不慢的動作，吃不準賀翊究竟要做什麽。　　他隻能按照原本的計劃，垂眸說著：“我也希望我們的合同可以繼續，但是你父親已經知道了，還有一千萬…”　　“嗯，我知道，他給了你一千萬的支票讓你離開我，是麽？”賀翊拿起兩杯酒，一杯遞給了沈聽白。　　沈聽白下意識接過，沒有察覺到賀翊的靠近：“嗯。”　　他剛應完，耳邊就傳來一聲賀翊的輕歎，說話間還帶上了些許自責：“是我疏忽了，沈老師，這是我的工資卡，裏麵應該有五千萬。”　　沈聽白感受到自己手中被塞入了一張銀行卡，耳朵上方又傳來賀翊低低的嗓音：“不知道能不能換沈老師口袋裏的那張支票？”　　頭頂的燈光照射在賀翊的眼鏡上，有些許的反光，看不清他眼鏡下深邃的目光。　　沈聽白指尖微頓，賀翊這話言下之意是他父親那裏他會去解決，這件事到此為止。　　沈聽白有些愣神：“你…”　　賀翊微微低頭，躲開了直射的燈光，他的目光落在沈聽白的發梢。　　沈聽白的頭發很柔軟，像是小貓的毛發，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沈老師如果有什麽難處可以直接和我說，別人能給你的，我可以給的更多。”　　這話聽著像是被包養了似的，從來隻聽說娛樂圈哪個明星被金主包養了，還沒聽說明星包養誰的。　　沈聽白覺得賀翊靠得有些近了，吐息噴薄在他的耳邊，令他耳朵癢癢的，他剛想將人推開，那人卻先一步抽身離遠了。　　周遭的暖意也隨之消散，竟讓人有些不舍。　　下一秒沈聽白看到賀翊指尖夾走了他口袋裏的那張一千萬支票。　　沈聽白沒再開口，他也沒指望這一件事就能讓賀翊對他產生極大的厭惡，升到零這樣的路人感就已經不錯了。　　“現在沈老師可以和我聊聊合同的事嗎？”賀翊將支票放在自己的口袋裏，噙著笑看向沈聽白，輕輕晃了晃手裏的酒杯。　　沈聽白望著兀自動作的賀翊，那人就這樣輕巧的揭過了這件事，卻令他不上不下的。　　係統也沒有提示賀翊的好感度，也就是說，賀翊對他的態度終究是有所惡化。　　他的目的，依舊達到了。　　沈聽白心中微動，放下賀翊遞給他的酒，在沙發上坐下：“是林小姐說的節目的事嗎？”　　“嗯，”賀翊將茶幾上放置的合同推到沈聽白麵前，“沈老師看看，有什麽要改的或者其他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你的。”　　沈聽白看了他一眼，想起剛才賀翊說的話，知道他不是說說而已。　　賀翊繼續道：“這次節目是知名導演鄧帆拍攝的密室綜藝，沈老師就當做去玩遊戲，其他交給我就行。”　　沈聽白一邊聽賀翊說話一邊翻著合同，這份合同應該是林璐和賀翊把過關的，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在薪酬方麵給出了一個相當高的數字。　　這應該不是一個素人能拿到的價位。　　沈聽白輕輕摩挲了一下紙張，頷首道：“我沒什麽問題，簽字吧。”　　賀翊看著沈聽白那隻白皙的手將一支普通的黑水筆握在手裏，十分標準的握筆姿勢，簽下自己的名字。　　沈聽白的字很好看，好像印刷一般，方方正正，和他人一樣，十分規矩。　　客廳頭頂的柔光打在他的身上，如同站在鎂光燈下，將沈聽白襯得幹淨美好。　　賀翊望著，自己倒是忘了簽字。　　【恭喜！劇情完成度目前百分之五。警告！男主賀翊厭惡度目前為零。請宿主盡快提高賀翊的厭惡度，否則將無法開啟後續劇情。】　　沈聽白聽著係統的話，下意識抬頭，猝不及防地闖進賀翊深沉的眼眸。　　賀翊的眼睛很深邃也很亮，沈聽白像是望進了一片夜色中，卻又觀賞到了寥寥星子。　　好看到會把人吸進去，不得不說，賀翊真的是個很完美的人。　　恰到好處的微笑、忽近忽遠的疏離、溫柔紳士的舉止，是個不錯的偶像。　　可就是…太完美了。　　果然隻是紙片人罷了，沈聽白丟掉了最後一絲負擔，將合同推給賀翊：“我簽完了。”　　賀翊唇邊弧度輕揚，他對著沈聽白舉了舉酒杯，將酒一飲而盡。　　像是應酬酒會上的逢場作戲。　　酒杯擱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賀翊修長的指推了推眼鏡，側目望向沈聽白。　　沈聽白同他對視兩秒，唇邊也浮現了淡淡的弧度。　　那是對任務的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