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前生因,今世果,來世報。如果這個夢是真的,那麽隻能說是造化報應,今世叫我再遇到他們兩個,糾纏其中。


    張睿是葉禁,是劍客,是救了嶽堇瑟一命並成功虜獲她芳心的人;韓築是趙恭,是史部尚書,是那個在皇苑賞花會上見了嶽堇瑟一麵就此對她念念不忘,最後向嶽家老爺提親的人。兩個男人,兩種性格,一個奔放不羈,如同烈馬;一個謙恭儒雅,有如皓月,兩個男人,心之所係,就是那個嶽堇瑟。


    “敏敏,你說我跟張睿弄成如今這樣,到底還是前世我欠他嗎?”


    王敏冷冷瞥我一眼:“你想告訴我什麽?”


    “我……我隻是想說,如果那個夢是真的……我的意思是……”


    “你是想說,如果那個夢是真的,那麽這輩子張睿負你就是命運使然,是來討要你前世欠他的債?”


    “我……”被王敏銳利的眼神注視著,我忍不住低下頭去,“你也知道,嶽堇瑟最後還是沒有嫁給葉禁……”


    “嶽堇瑟最後為什麽沒有嫁給葉禁?”


    “因為……因為葉禁最後沒有依約來接她。”


    “那這是嶽堇瑟的錯還是葉禁的錯?”


    “……”


    “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為了一個沒有功名沒有家世連行蹤都飄忽不定的男人,放棄前途光明,人品、家世都令人羨慕的未婚夫,私訂終生不算,到最後還不惜違抗自己的父母,不惜悔婚,甚至威脅說就算一死也要嫁給那個男人,與父母訂下最後那個賭約,這樣的作為,你到現在還覺得是她欠那個葉什麽的嗎?”


    我想到高樓上的嶽堇瑟,那一夜臉上絕望孤楚的神情。


    最後的賭約,嶽堇瑟與她的父母賭,與趙恭賭,與自己的命運賭,與那個像風一樣的男子賭。最後的一夜,明日出嫁張家。


    提前一個月早早放出了消息,三月十一,嶽家嫁女,三月初十,有心人相約中郎府後院,非見即死,天人相絕。


    然而,葉禁最後仍然還是沒有來。


    “也許葉禁是因為什麽事耽……”


    “你現在在幹什麽?”王敏放下筷子,嘆口氣,“你看看你在幹什麽?聶欣羅,你竟然到現在還沒醒!”


    “我……”


    “你還在為那個人找藉口,為他的出軌,為他的不專找藉口,你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怪自己,怪嶽堇瑟,怪前世的那個自己負了他,老天,我從來不知道堅強如你會有這樣愚蠢無知的時候!”


    我默然,王敏說對了,我至今還沒有忘了那個他。


    “小姐,哦,不,夫人,老爺讓我把這件衣服給您送來。”


    默默睇了一眼梨香手上的輕薄霓裳,素白色的紗裙,繡著月金色的鈴蘭圖紋,雅致、秀美,而我隻是別過頭去隨口道:“就擱在那裏吧。”


    “夫人,您試穿一下吧。”梨香見我不搭理,慌慌張張地過來要替我換衣服,“前幾日鄭掌櫃的送布過來的時候,您不是多看了這匹布幾眼嗎?誰想到老爺竟然注意到了,還特別囑咐人偷偷買了下來又邀了京城最好的裁縫替您連夜縫製了這件裳,就為了可以趕在您生辰當天送給您。”


    “那就替我謝謝他。”我冷淡地說,不帶任何一絲感情。身已是張家的身,心卻還是葉家的心。


    “小姐!”梨香急得直跺腳,“您到底要這樣到什麽時候!都已經嫁過來半年多了,老爺對您又是那麽好,吃穿用行,哪樣不是照顧得妥帖周到,絲毫不差,您怎麽就不肯給老爺一點好臉色看?難不成、難不成您還記掛著那個把您拋棄的負心賊子嘛!”


    “他有名字!”我猛然咆哮,心頭像被人狠狠紮了一針,痛得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你聽好,我不管趙恭給了你多少好處,我這輩子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我嶽堇瑟,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隻愛葉禁一個,就算他死了,就算他不要我了,我的心裏永遠永遠也隻會記著他一個人!”


    噹啷一聲,門口一聲脆響。我扭頭看過去,是趙恭慘白著臉色站在門口,腳下一個翻覆的盆,新鮮的蔬果滾了一地。突然之間,我感到,內疚!然而,我卻依然狠心對他說:“你都聽到了?”


    看著他點頭,我的胸口莫名堵得慌,但是我繼續說:“那最好,既然說清楚了,也就沒什麽好顧忌的了。你本就知道我心中另有所係,現在隻不過是說白了而已,反正我已經嫁入你張家的門,往後人前我會給足你麵子,人後你卻不必指望我會對你怎樣,我的心早就給了那個人,這輩子陪著你的不過是我嶽堇瑟這副空皮囊而已!”


    “啪”的清亮響聲,我驚愕地望著他舉在半空中的手。


    “你打我?”


    他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手,神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反反覆覆,不知在想什麽,末了,終於說出話來:“你走,我不要你了。”


    “你說什麽?”我不敢置信。這是那個老好人趙恭,他竟然對我說這種話。


    “休書我會寫完讓梨香帶回,你可以走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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