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後退,警察又說了句什麽我也沒聽清,他就搖了搖頭,110警車呼嘯而去。我突然覺得渾身發愣,死了,竟然死了,本來以為……可,卻死了。她看到我了嗎?當時她有沒有看到我,她恨我們嗎?她還那麽年輕,又那麽漂亮。


    “木頭,你怎麽了,你剛剛問警察什麽了?“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回過頭,看到剛子和二胖,他們囁嚅著嘴唇,似乎想問我,卻又怕問我,臉色煞白,眼下兩圈烏黑的淤青,眼神驚恐。


    “林雨冰死了,“我說,”就在昨天晚上,死了。”


    “死了?“二胖和剛子倒退一步,似乎不敢置信。


    “她昨天看到我們了,她看到我們了。“我仿佛犯了癔症一樣反覆地念叨,“她恨我們,恨我們。”


    “不——”剛子猛然大喝一聲,“她沒看到我們!”


    二胖也點頭:“昨天晚上,那麽黑,那幾個人,都沒看到我們,應該……不會的”


    “不,”我搖頭說,“她看到我們了。”


    “木頭,你別嚇我們。”剛子和二胖又後退了一步,“我們……我們先回教室吧,教室裏人多。木頭,啊,先回去吧。”


    他們兩人幾乎是把我架回了教室,我的腦海中卻反覆地出現林雨冰最後被拉進公園時候的樣子,披頭散髮,雙目圓睜,她,在恨我們。


    老師對於我們三個當堂蹺課的行為特別憤怒,讓我們到走廊裏罰站。我們正好也聽不進課去,就乖乖地站到了走廊裏。


    走廊裏有點風,吹在身上涼涼的,我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點一點竟然慢慢地起來了,整個胳膊都像剛拔完了毛的雞皮,寒冷的感覺從皮膚的尖端一點一點地滲了進去。


    “剛子,你們冷嗎?我怎麽覺得……”我一轉頭,剛子和二胖竟然不見了蹤影,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置身在一條漆黑漆黑的小巷裏,小巷很長,很靜,似乎隻有一望無際的黑暗在湧動。


    眼前突然出現一點白光,白光裏風姿卓越地走來了女孩,白裙飄飄,黑髮飄飄,漂亮的像是一個電影明星。


    我卻一激靈,是林雨冰,這不是學校門口的那條小巷嗎,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白天,還是黑夜?


    林雨冰卻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她白生生的臉龐對著我,彎月一般的眼睛微微笑著,她說:“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麽樣了嗎?”


    她雙手在身上一分,那身白色的連衣裙卻突然像被蛻掉的蛇皮一樣從她的身子上滑了下去,一身肌膚雪白得像是牛奶,微微發著光,就像一輪特別美麗的月亮。


    我呼吸一窒,眼前卻突然爆起了血花,她柔嫩皎白的肌膚突然出現了很多縱橫的血槽,皮膚從在那些血槽的邊緣捲起了邊,露出了晶瑩的血肉,她雙手按住自己的耳朵,猛然“啵”地一聲將頭摘了下來,她的頭顱被她遞到我的麵前,彎月的眼睛笑的詭異,嘴角微微上翹,她的嘴唇貼著我的鼻子,冷冰冰地說:“我死得好慘!”


    “啊——”我尖叫一聲,身子突然失重,整個向下倒了下去,二胖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撈住,對著我苦笑一下說:“木頭,你怎麽還能睡著?”


    眼前一亮,我這才清醒過來,我正跟剛子和二胖站在走廊裏罰站,從頭到尾,我們都站在這裏。


    我說:“她回來了,她恨我們,她來找我們了。”


    “誰?”剛子後退一步,不敢靠近我,好像靠近我就會染上厄運一樣。我使勁閉了一下眼睛,還是說了出來:“林雨冰,她回來找我們了。”


    “木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剛子的聲音已經有些失控,“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搖搖頭,說:“我沒有胡說,我剛剛,看到她了。她的皮膚被劃得七零八碎,一身的血,她突然就摘下了自己的頭,對我說“我死的好慘”。”我邊說邊學,手在頭部比劃了一下,雙目發直。


    “啊——”剛子已經遏製不住尖叫出聲。


    “木頭,你說的,都是真的?”二胖的聲音也抖了起來,他愣愣地看了我一眼,雙目中都是恐懼。


    第4章 林雨冰3


    膽戰心驚了幾天,我們三個簡直就像驚弓之鳥,一旦聽到身邊有點不一樣的聲音,都會害怕得哆嗦。


    剛子最先受不了了,請了病假,窩在家裏不出來。我和二胖去看他,他縮在被窩裏,根本不敢看我們,雙手亂揮不停地說:“走開,走開!”也不知道是說我們還是說林雨冰。


    我和二胖還硬著頭皮往返於學校和家之間,本以為,這幾天風平浪靜,說不定,那林雨冰就往生了,或者也應該去找那幾個報復,說不定放過我們了。


    我們懷著僥倖心理,在每天清晨碰麵的時候都彼此舒了口氣,想,又熬過了一天。可是,我們終究沒有熬過去,在林雨冰死的頭七回魂的那個晚上,還是出了事。


    那天我吃完晚飯,剛回到學校上晚自習,就發現不對了。同學們亂糟糟地都聚攏在校園裏,唧唧喳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那看那神情和語氣,似乎有些壓抑不住的驚恐。


    自從林雨冰的事情出了之後,學校加強了門禁管理,風聞也在商量要取消晚自習,可這規定還沒下來呢,就有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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