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犀一躍而起,騰空幾近十丈,四眩劍暴斬猛翻,躲在不同隱暗處的七個黃衣人物已慘叫著被活砍成十四截!


    譬發蓬散,滿身沁汗的毛和尚公孫壽也馭騎衝出,他看也不看,左手連揮,十七柄彎刃短刀已尖嘯著飛射四周,同一時間,白辮子洪超亦衣衫破碎的率著十多乘鐵騎奔出,他們是一個動作,坐騎一出穀口便四散分開,彎刃短刀加上手斧紛紛投射刺劈,在淒淒的夜色中,隻見寒光閃閃,往來曳流,號叫聲與痛噪聲揉合在一起,已分不出哪是哪一邊的了……山穀中的落石聲仍然轟隆不斷,呼號吼叫聲及馬匹慘嘶驚曝聲也連續未停,但是,卻還有一批批的騎影奔出,有的鞍上無人,有的有人無馬,有的馬拐著腿,有的人瘸著腳,但不論他們是如此狼狽,如此慘痛,卻依舊毫不畏縮的,個個強悍的沖了出來!


    穀口響起了二頭陀藍揚善的尖嗓子,他正揮舞著他的“金鋼杖”:“咱操你關心玉的二妹子,刨你白眼婆的祖墳,割你玄雲三子的牛鼻子,你們他媽還有沒有一點江湖道義,還有沒有一點奶奶的麵皮,竟用這等下三流的法門暗算你家的太爺?”


    突然地——


    黑暗中敵人的箭雨暗器全停止了,一丁點聲息也沒有,那麽靜,那麽寂,好像……好像原來這裏便是如此安寧一樣!


    山穀裏的落磐聲也同時中斷,宛似投石的人一下子都消失在夜風中一樣,穀內,這時隻有迷漫的塵沙,以及在塵沙中隱約傳來的人獸呻吟!


    正在亂石雜樹中追殺攻擊偷襲者紫千豪與他的手下也停止了動作,他們有的尚在馬上,有的卻已展開步戰,此刻,每個人都謹慎小心的戒備著,目光憤怒的炯然投視向四周,沒有人出聲,沒有人移動,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充斥著僵凍,全是久經戰陣的老手了,在目前,他們知道應該怎麽去做……輕快的,毒鯊祁老六掠到紫千豪身邊,這位孤竹幫裏素以猛悍著稱的高手已帶了紅,左邊麵頰上皮肉翻起,血淋淋的一大片,但他卻宛如未覺,低促的向紫千豪道:“老大,我們的人馬大約折損了一半左右,能戰的隻怕不足百人了,老大,你還安好麽?”


    黑暗裏,紫千豪雙眸閃亮如星,他冷沉的道:“別顧著我,要大家候著,不準輕舉妄動,隻怕對方業已布好陣勢以逸待勞了,馬上我們就可以先行索回一筆血債,老六,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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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城書廊http://silverbook.126</a>獨家掃描校對竹與劍--十六、突重圍柳暗花明十六、突重圍柳暗花明黑暗中,祁老六的麵龐上浮映出一抹狩厲而殘酷的神色,他點著頭,嗓門沙啞的道:“我想會的,一定會的……”紫千豪用四眩劍的劍鞘,摩委著麵頰,燦銀的劍鞘是冰涼而光滑的,有一種直透入心的寒冽感覺,鞘身上鑲嵌的美鑽形寶石閃泛著一點蒙蒙卻晶瑩的光彩,那光彩,會令人聯想起空中的繁星,是那麽高遠,又那麽冷漠……靜靜的朝四周的黑暗掃視著,時間也在悄悄的流去,於是,紫千豪決定不再等待,他指喚過祁老六,低沉的道:“老六,你和蘇家兄弟帶著一半人馬順著幹澗往下走,一遇伏擊立即臥倒,由我們分在兩側暗護著,到時候,我們從旁邊殺,你的人給我自內往外沖,這是頭次接刃,大家都得搏個紅彩。”


    答應著,祁老六問道:


    “騎馬還是步行?”


    紫千豪道:


    “你們騎馬,我們徒步!”


    於是,在夜色重掩之下,祁老六迅速竄過去傳達口信了,片刻後,分開行動的人馬各已準備就緒,在一聲旱雷似的暴叫裏,一隊騎影狂風似的朝著幹澗裏奔去,而幾乎就在他們甫始奔馳的同時,側麵的亂石雜樹中,一蓬蓬的劍光暗器又驟雨似的飛了出來!


    紫千豪他們就在等著了,黑影裏寒芒一現,數十條人影已俄虎出神般的撲了上去,四眩劍首先開彩“呱”“呱”的連串暴響聲裏,五顆人頭已帶著滿腔熱血拋到半空!


    三步之外,毛和尚公孫壽的粗重的亮銀棒“鏗”的一下子震飛了一名黃衣大漢,另一個剛待躍起,一名孤竹兄弟的鋒利馬刀已削掉了他的一隻大腿!


    悠長的慘號迴蕩在冷瑟的空氣中,夾在慘號聲裏,二頭陀藍揚善的金剛杖已鏗鏘有聲的與一個禿頂壯漢纏在一起!


    那邊—一


    奔行在幹澗內的人馬全已於襲擊發生時躥伏在地,現在,他們個個手提馬刀,在鄧老六與蘇家兩兄弟的率領下悍野的反撲了上來!


    大旋身,紫千豪掠過了一塊橫倒的澗石之旁,他的四眩劍閃過一道銀光,三位黃衫仁兄已那麽快的在同時被他攔腰斬為六段,像猛力割破了的豬肚子,花花綠綠的腸髒頓時剝瀉一地!


    白辯子洪超的人馬刀霍霍飛舞著。他一邊敲磕抽冷子襲來的暗器,一麵在追殺著眼前正在四散奔逃的敵人,數十個青色玄裝的孤竹弟兄則形成了一個半弧,嚴密的包抄圍兜,時時有兵刃撞擊的聲音響起,時時有叱吼怒罵的喝叫傳來,現在,祁老六的人馬亦已反撲到眼前了。


    忍住肉體上劇烈痛苦,紫千豪咬緊牙關,猛力砍向自一側掠過的一個黃衣人,那黃衣人驚惶之下回刀力拒,卻在“哢嚓”一聲脆響中刀折臂落,他連喊叫尚未及出口,紫千豪倏翻手腕,將他刺翻於五步之外!


    祁老六的身形有如一頭怪鳥般自天而落,他右手一柄馬刀,左手一把藍汪汪的“分水刺”,照麵之下,兩個黃衣人已橫摔了出去!


    “呸”的一聲,祁老六突然斜身揮刀,“當”然震響裏,一隻無羽利箭已被敲飛,他正待往箭來的方向撲去,紫千豪已“呼”地掠過,四眩劍暴翻之下,一個黃衣漢子立即尖哮著仰倒於地!


    怪笑一聲,祁老六正想道謝一聲,腦後颯然風動,一股絕大的力量已猝襲而至,他貼地偏身,馬刀猛的回斬,左手的分水刺已準確無比的戳向對方胸口。


    但是,來人卻似乎並非弱者,他哼了哼,振臂之下已到了四尺之外,在移動的中間,一條“魚鱗鞭”光閃波炫的連連朝祁老六攻出九鞭!


    在急速的攔架裏,祁老六瘋狂的反攻回去,他一邊怪叫道:“我操你奶奶,敢情你還真有兩手哪!”


    兩個人迅速而猛烈的撲擊著,眨眼就是五個回合,四周的遊鬥仍然和這裏一樣激烈與火辣,有的一沾即走,有的互相追逐,有的在血戰,有的甚至在翻滾……紫千豪似乎已殺紅了眼,他的身形宛似流星般飛泄繞舞著,四眩劍探刺如電,碰上他的銀壩子角色們沒有一個不立即倒媚的,一時之間,隻見光閃頭落,刀出肢折,情景好不摻厲!


    兩塊岩石的石fèng中,暮然冒出一條黃衣大漢來,隻見他樸刀便砍翻了一個孤竹手下,但是,卻未及縮回已被後麵的另一個孤竹弟兄透胸刺穿!


    前麵的雜樹叢裏,亦有一黃一青兩條漢子重疊著,黃衣人的匕首插進青衣人的小腹,青衣人的馬刀則切進了對手的頸項一半,於是,那黃衣仁兄的腦袋便以古怪的角度斜吊在一邊,而青衣人尚“咕嘻嘻”“咕嘻嘻”的將一口血在喉嚨裏打著轉。


    有人在起伏突陷的地麵上撲打著,用手摺、腳踢、用牙齒咬,甚至以石塊及泥土互擲,除了兵刃之外,任何可用以傷人的方式全用上了,悲號厲降攙操在粗濁的喘息聲裏,人體在滾動、翻騰,這是原始的攻擊及自衛手段,但是,又何嚐不代表了彼此心底的深仇大恨?


    猛然——


    “吭”的一下震擊聲裏跟著夾有骨骼的斷碎聲,與二頭陀藍揚善拚鬥的禿頭大漢已被活生生砸斷了脊椎骨碚倒在地,藍揚善雙足一旋,嵌合著八根彎曲銅柱的金剛杖杖頭又斜掃上去,將這位禿頭大漢生生打從地上翻起了三四尺高,才又沉重的摔跌下來!


    紫千豪適時而到,他一轉手中的四眩劍,啞聲笑道:“幹得好,藍兄!”


    二頭陀曬然一笑,道:


    “小意思,小意思!”


    正在這時,黑暗中忽地傳來了一聲尖亮的呶哨,隻是一響即沉,隨著這聲慣哨,遊鬥埋伏中的銀壩子所屬們立即似脫兔般紛紛往後退去,二頭陀藍揚善怒罵一聲隨後猛追,紫千豪卻在閃撲斬截中突然折回,他一灑劍上的血跡,低喝道:“老六,生擒你的對手!”


    與祁老六激鬥的瘦長漢子在這時顯然也有點慌亂了,看得出他已經毫無鬥意,隻想快些抽腿——陰毒的笑著,祁老六攻勢猛烈而野蠻,全是一派拚命三郎的打法,狠砍狠殺,勇沖猛撲,真似一條翻浪掀濤的毒鯊!


    眼看著周遭的手下們正在追襲逃殺,紫千豪一手握劍,一手執劍鞘,他唇角下勾出了一副殘忍的線條,冷冷的,他道:“記住我要活的,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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