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靈笑著點頭,心裏已經把安瀾來回罵了一百遍。婦女道:“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安吉麗娜。”她摸了摸自己孩子的頭,柔聲道:“告訴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丹尼爾!”小男孩大聲地回答,臉頰上露出兩塊健康的紅暈。


    “我叫齊靈。”齊靈斜了安瀾一眼,“他叫……蘭安。”


    “你男朋友好像不怎麽喜歡說話呢。”安吉麗娜微笑地望著安瀾,後者淡淡地望了她一眼,移開了視線。


    “齊靈哥哥!”丹尼爾扒著齊靈的腿,兩眼放光的盯著齊靈的肚皮,“這裏麵有一個小妹妹!我可以摸嗎?!”


    安吉麗娜笑了兩聲,笑道:“要輕輕地摸哦,不要把小妹妹嚇到了。”


    丹尼爾急忙點頭,用自己最輕的力氣撫摸著齊靈的肚皮,後者狠狠地那目光激射著安瀾,氣得咬牙切齒。恰巧這時,齊靈空了一個早上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貼在自己肚子上的丹尼爾聽到齊靈肚子裏的響動後,頓時兩眼放光,高興地蹦道:“我聽到了!小妹妹在動!”


    安吉麗娜露出了標準的母親般的溫柔微笑,一臉欣慰地望著齊靈,齊靈已經無地自容地想拿福馬林淹死自己算了,手背在背後使勁地掐著安瀾。兩人交談了一陣,安吉麗娜便牽著丹尼爾走了,丹尼爾還戀戀不捨地和齊靈肚子裏的“小妹妹”說拜拜。


    齊靈深吸一口氣,狠狠地瞪了安瀾一眼,冷哼一聲,朝著醫院外麵走去。醫院坐落在海王星的鄰郊,這附近環境優美,沒有住宅區,專門用來提供高端醫療和療養。兩人走出療養區,齊靈道:“回去?”


    “我想走走。”


    齊靈一愣,詫異道:“走哪兒去?”


    “隨便走走。”安瀾望著遠處聒噪嘈雜的街道,到處穿梭的汽車,“我六年沒有好好地逛過了。”


    齊靈皺眉:“你現在是什麽身份,不是我不想,但這實在風險太高了。”


    安瀾:“我不會被發現。”


    “剛剛在醫院裏已經有些人在看你了。”


    安瀾心說那些護士看他多半是覺得他長得不錯,但他也懶得說出來惹得齊靈吐槽。他就站在原地抱著手臂盯著他看,似乎齊靈不妥協他就會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不動。


    齊靈真是怕了他:“行行,您請,您想去哪就去哪兒。”


    齊靈無奈帶他到了城市的cbd去,幫安瀾買了幾件衣服,畢竟不能總是穿齊靈的。兩人一逛就逛到了晚上,中途蘇娜打了好多次電話過來,叮囑齊靈早點回家。


    兩人來到了車站,他們在的地方是個小站,而且又是晚上,車站的人已經很少了。安瀾說他想要上洗手間,齊靈便給他指了不遠處路邊的快餐廳,一個人在站牌下等他。


    幾個勾肩搭背渾身散發著濃重酒氣的青年人走了過來,大聲地站在站牌下說笑,說得全是不堪入耳的葷段子齊靈遠遠地瞟了他們一眼,見那群人一副痞子打扮,自覺地站得遠了一些。


    那些人當中有一個哨兵把自己的量子獸放了出來,是一隻黑色的獵狗,那隻狗在站牌底下撒了一泡尿,搖著尾巴大搖大擺地朝著齊靈走了過來。齊靈嫌惡地瞪了那狗一眼,那狗反而離得更近了,齊靈想讓那狗的主人管好自己的狗,可他知道那種打扮多半是一些混社會的痞子小青年,還是不惹為妙。


    想不到那狗坐在齊靈旁邊,突然就往齊靈腿上一撞,嚎叫了一聲,噗通一下倒了下去,把齊靈嚇了一跳。聽到狗的叫聲,幾個痞子都轉過頭來,其中一個頂著一頭紫色的捲毛,瞪著眼睛朝著齊靈走了過來,怒道:“你踩我狗了!”


    幾個小混混都朝著齊靈圍過來,眼裏冒著不懷好意的凶光。齊靈心說瞧把這狗教的,都學會碰瓷了。齊靈冷靜道:“我沒踩你狗,你狗自己撞我腳上了。”


    “你唬誰呢!”紫毛混混冷笑一聲,“給你三秒鍾跪下來道歉。”


    齊靈溫和地笑道:“別生氣嘛,要不然讓你的狗也踩我一腳?”


    紫毛混混目露凶光,輕蔑道:“勸你識相。”


    齊靈:“明明是你們不講理。”


    “你馬上就會跪下來求爺幾個□□!”紫毛混混伸出手指狠狠地指了指齊靈,一回頭,那兇狠的表情霎時就變成了流著哈喇子的狗腿子,恭恭敬敬地道:“頭兒,有人挑釁。”


    混混們唰地讓開了一條道,從黑暗裏緩緩地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穿著一身黑衣的男人,那個男人的臉隱藏在高豎起的衣領裏,一對細眸閃著凶光。


    男人盯著齊靈,冷笑道:“你是什麽人?”


    “我這人你不認識。”齊靈冷哼道,“大哥,真的是你手下小弟滋事,我剛剛就站在那兒沒動,是他的狗自己撞上來的。”


    男人冷笑一聲:“我就不信,你這腿長得還像母狗的屁股了?”一群小混混猥瑣地發出一陣笑,男人繼續道:“要麽就跪下認錯,再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要麽就給兄弟們輪著操一輪。”


    齊靈還真就不怕,鄙夷道:“你是誰?我憑什麽聽你的?”


    男人拉下衣領,臉上是幾道刀疤。他二話不說走進來,手掌粗暴地掐住齊靈的下巴,把他狠狠地撞在了站牌上,逼近他,冷冷道:“這條街晚上都歸我管,你現在站在我的地盤了,就得聽我的話。”


    男人一副要把齊靈生他吞活剝的模樣,手的力氣頗大,掐得齊靈的下巴生疼。齊靈掙紮了一下,咬牙瞪著對方。對方是個哨兵,自己手腳都有傷,他們又那麽多人,自己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動,跟他們硬來肯定沒好果子吃,齊靈隻好道:“行行,你要多少錢你說。”


    男人緩緩地鬆開手,齊靈鬆了口氣,把自己錢包拿了出來,正在心裏說就當破財免災吧,男人伸手一把搶過齊靈的錢包,直接向後扔到了一群小弟手裏,齊靈心裏一怒,但還是忍了下來:“你滿意了吧?”


    男人露出了邪惡的笑意:“那是給我兄弟們的,至於我,可沒那麽好打發。”


    話音剛落,一個拳頭就重重地招呼在齊靈的肚子上,齊靈的標記點被打個正著,巨大的痛覺幾乎讓他昏厥,他痛苦地咳了一聲,疼痛萬分地彎腰,男人卻抓起了他的領子,把他摔在了地上。男人一腳踩在齊靈受傷的手臂上,使勁地碾壓著,看著齊靈痛苦的表情和緊咬的牙齒,男人心中快意十足。


    要不是齊靈現在手腳都傷了,這種貨色根本不在話下,可偏偏這種時候運氣不好,齊靈抓著男人的手,痛得渾身顫抖。男人獰笑著把齊靈的嘴拉近自己的胯部,命令道:“來伺候我,舒服了就放你走。”


    齊靈眼睛一瞪,拳頭一握,今天是打斷手也要把這個變態揍到求饒――


    “餵――”


    這時,從齊靈身後傳來了一個沉穩而有力的聲音,那男的停下伸向褲鏈的手,一群人同時轉過頭,隻見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站在路邊,手裏還提著裝衣服的袋子。


    齊靈心裏一驚,心說這下好了。


    安瀾站在路邊,望著被摁在地上的齊靈和他身上的刀疤男,微微皺了皺眉。


    男人緊盯著安瀾,嗤笑了一聲:“又來一個給我慡的。”


    安瀾的眸裏滿是冷意,尤其是在看到男人捏在齊靈下巴上的鹹豬手,眼裏的寒意更濃,冷得仿佛讓人的血液都起了冰碴。男人見安瀾看見自己,麵無一點懼色,有些驚疑,依舊死撐道:“勸你別惹事,爺正慡著呢,現在滾,不計較你。”


    安瀾淡淡地開口:“滾開。”


    短短的兩個字,簡潔有力,從那個人的薄唇裏麵吐出來,好像針刺一樣紮在每個人的耳朵裏。


    男人一愣,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隨即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在一個毛小夥子麵前低頭了,霎時怒得滿臉通紅,重新掐上了齊靈,這次不僅掐上了,反而直接扯下齊靈的外套。齊靈翻了一個白眼,對安瀾使勁地做口型說你走吧你別給我惹麻煩我能解決,想不到安瀾鳥都沒有鳥自己,一雙眼睛像在那個男人身上生了根,冷得齊靈都打了個寒顫。


    安瀾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一字一句道:“滾。”


    男人眉毛狠狠地抽搐,他的拳頭捏得骨節都發了響,他惡狠狠道:“你還真是要找死了!!”


    從安瀾臉上的口罩下傳出了一聲冷笑,他戲謔地望著發怒的男人,像在看一場好戲。男人的整張臉氣得扭曲了,他唰地從地上衝上來,揮起拳頭,對著安瀾冷靜的臉狠狠地揮過去――


    安瀾伸手截住男人的拳頭,向下一扭,左腳一抬,腳尖直接猛地踢向男人的下巴,隻聽得一聲脆響,男人尖叫著捂著下巴倒了下去。男人吐出兩顆和著牙齒的血水,憤怒地咆哮著從地上跳起,可安瀾的動作快得他根本看不清,臉上一拳,腹部一拳,再一個膝蓋頂上來,男人吐出一大口血,被安瀾翻過來,手臂呈剪刀型交叉著橫在他的脖子上。


    安瀾冷冷道:“再動一下,我就把你腦袋擰掉。”


    男人的臉上滿是過度驚嚇過後的慘白,他的脖子上被寒氣吹出了一圈白點,恐懼一點一點地從頭頂遍布下來。安瀾鬆手,男人的瞳孔一縮,向後無力地跌倒在地上,渾身劇烈地抖著,屁股底下濕了一大片,冷汗像噴泉一樣湧了出來,他呆呆地盯著居高臨下冷冷地望著他的安瀾,嘴巴一張,終於扯著嗓子恐叫了起來。


    身後的混混們早已經魂飛魄散地四處逃竄,有人鞋子都跑掉了,也沒人敢撿,屁滾尿流地尖叫著跑得沒影了。


    齊靈瞪大眼睛望著安瀾,震驚道:“你這是幹嘛!!!”


    安瀾慢慢地蹲了下來,看著已經嚇得魂不守舍的隻知道發抖的男人:“還不滾?”


    男人的褲襠已經滿是騷臭的尿液,他恐懼地劇烈點頭,聽到安瀾喊了一聲滾,立即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拖著發軟的腿跑了。安瀾站起來,回頭對上了齊靈發黑的臉色,道:“他先動的手。”


    齊靈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就那麽放他走了?不怕他轉過臉就報警?”


    “那種人我見得多了,沒有那個膽子。”安瀾道,“我們走吧。”他的視線落在齊靈有個鞋印的手臂上,皺眉道:“他踩你手了?”


    “不然我怎麽可能打不過。”


    安瀾望著他,沉默地走了,剛才應該把那個男的手臂給折了。


    公車來了過後,兩人上了公車,齊靈偷偷地看著臉色平淡的安瀾,說實話,剛才的安瀾讓齊靈想到了視頻裏的那個死神一般的人――但是,齊靈卻覺得這兩者完全不一樣。那個時候的安瀾讓人害怕,而剛才出手幫自己的安瀾,卻隻能讓齊靈感到一種發自心底裏的憧憬。


    齊靈突然感到一陣失落,不為別的,就為這兩種相反的心情竟然可以是因為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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