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右手心握得極緊,早已經紫黑僵硬,宋顧追輕輕將他的手指攤開來,頭微微發暈。


    手心裏是一塊皺巴巴的黑色綢布。


    宋顧追將那綢布撿起,在手心撚著,頭突然間痛得更甚。


    “顧追,顧追。” 天的盡頭響起微弱模糊的聲音,宋顧追還是不去理,卻被人拉著肩膀轉過身,忽然間發覺天已經變黑。他回神,計青岩正站在他麵前。


    岑墨行的前胸開了道血口子,臉上幾條新鮮的紅痕,一臉冷笑地半跪在地上。


    宋顧追搖了搖頭,計青岩模糊的聲音終於變得清楚:“把他抓回來了。”


    宋顧追深吸一口氣,喉嚨卻像是被人掐住,慢慢走向岑墨行,在他麵前站住,突然間抓起岑墨行的衣領,低啞道:“你對他做什麽了?”


    岑墨行緊盯著他的雙眸,笑了笑:“該是問你對他做什麽了。他活不下去,想死,你說是為什麽?”


    宋顧追的眸中有絲罕見的狂怒,抽出劍來指著岑墨行的前胸。


    “你把他帶來這裏做什麽?” 計青岩問。


    岑墨行嘲諷地冷笑:“我帶他來做什麽,你真猜不到?”


    來做什麽?心就像是被人攥住似的,恨。


    “我隻是想不到他會死。” 岑墨行的聲音微苦,自言自語,滿是灰心失意。


    宋顧追長年待在計青岩身邊,尋常的春藥怎能奈何得了他?他自己不是淫賊,怎麽會隨身帶著那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本就猜莫仲賢不會輕易說出那東西的所在,本想刺激他,讓他難受,讓他對宋顧追死心,想不到他竟然這麽想不開,跳崖死了。


    混帳。


    “說清楚。” 劍尖刺進岑墨行的肩裏,鮮血迸流,引得他輕嘶一聲。


    岑墨行輕蔑地笑著:“我不說,我讓你這輩子都弄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宋顧追的牙關緊了些,手心裏的黑色綢布皺成一團。


    “也用不著猜什麽。” 計青岩撚玩著一枚棋子,“顧追的毒是你解的,莫仲賢手中有你想要的東西,逼你來給他解毒,你不得不答應,帶他來到這裏。隻不過他剛解了毒卻又自殺,你躊躇著不肯走,是想看看他究竟是死了沒有。”


    岑墨行冷哼了一聲。


    從小到大,他便從來沒有一處比得上這計青岩。


    岑墨行垂著頭,不多時將臉轉向天邊,不說也不動,像是什麽也聽不到了。


    “三宮主——” 宋顧追頹然地坐下來,僵了似的看著身邊的少年屍體。


    計青岩沒有出聲。


    有些痛他能幫得了,有些痛他卻無能為力,宋顧追如今痛徹心腑,他便是半點也幫不上。


    正如他的痛是關靈道,現在宋顧追的痛,也隻能他一個人能承受。


    宋顧追將那屍體帶回了房間,燈燭未亮,整夜沒有出來。翌日清晨,計青岩輕輕把門開了,隻見宋顧追抱著那屍體坐在窗邊發呆,少年埋首在他懷裏,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似的。


    “當初你為什麽把他留在北朝?”


    宋顧追垂下頭:“他做錯了事,說了三宮主必定要生氣。”


    計青岩凝視著他。


    “關靈道被花落春關住的時候,夜半三更被他以引魂術勾出來,在煉魂塔中煉魂。關靈道受不住,這才將花家弟子打傷逃走。”


    “岑墨行消失,也是差不多那時候。” 計青岩的眸子在晨光中有些淺淡,淡得透明,“想必是岑墨行說能救你的命,要莫仲賢替他做些事,他救你心切。”


    宋顧追不語。


    “他手上有什麽東西,岑墨行非要不可?”


    宋顧追又是搖頭:“想不出。”


    計青岩佇立許久,站在門口道:“我帶岑墨行先走一步,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什麽時候再來找我。”


    轉身出了房間,輕輕把門關上。


    宋顧追一動不動地把少年抱在懷裏。當時跌落懸崖時約莫是半夜,現在過了一整個晝夜,魂魄早已經散了。這不比凡間,能哄騙自己他魂歸地府,人死便是虛無,連魂魄也化作天地之氣,他懷裏的,不過是具快要腐爛的屍體。


    宋顧追的眼睛有些酸澀的疼痛,低下頭,輕輕貼在少年的額上。


    “把你燒了吧,好麽?” 唇沿著秀氣的鼻子一路而下,在鼻尖停了,“以後若有來生,你好好聽話別做壞事,我也不再把你推開,好麽?”


    ~


    少年孤零零地躺在巨石上,四周漆黑,意識逐漸不清。身體像是碎成了幹片萬片,疼痛已經變成麻木,手指也動不得。他明白,這便是臨死之前。


    人之將死,時間也過得尤其慢。


    他的眼前隻剩下一個人。


    他已經明白了,喜歡一個人,隻不過是希望那人能過得好。宋顧追一直都想讓他明白,他卻就是明白不了。


    如果再來一次,他絕不會幫著哥哥再要白家的小姐。再怎麽不願承認,哥哥的死,果然還是怪在自己身上的。


    意識越發清明,念頭忽得又轉向別處。假如能奢望,假如能有來世,來生裏,如果他來世乖乖的不做壞事,能否再讓他遇見宋大哥?


    第149章 主線劇情


    剛躺下來不久,院子裏有了些不尋常的動靜,關靈道半坐起來,卻聽見盧夜生在外麵說道:“都睡吧,沒什麽事。”


    今夜輪到盧夜生看守,本就與他無關,想必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於是關靈道又躺下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冷不丁地從床上坐起來,握住身邊的長劍。


    這房間裏有人!


    黑暗裏自己的臉讓人捏住,清清涼涼的嘴唇貼上,舌有些急地滑入自己口中。熟悉的淡香讓他心頭一酥,說不出話,那舌已經撬開牙關頂了進來。


    關靈道的頭暈沉沉的,雙臂環上他的脖子。


    一個多月沒見,師父憋壞了。


    計青岩似乎剛剛沐浴過,身上隻披了一件衣服,身體帶了濕氣,頭髮濕漉漉地滴著水。關靈道被他壓著雙腕倒在床上,肩膀不小心撞上床邊的窗戶,吱呀一聲,窗戶開了一條縫。


    月光照進來,照著計青岩緊皺的雙眉,略有些意亂情迷的臉。


    計青岩半跪在他麵前,衣服散了,露出一半的胸膛和緊緻的腰,關靈道紅著臉,那東西就在他臉前三寸之處,半露著,隱約可見裏麵的春色。


    師父明知他抵禦不了,在誘惑他呢,看得人心頭髮熱。


    關靈道低著頭把那東西握住,輕輕在上麵舔了幾下,緩緩塞進口中。他愛師父,更愛看他情動控製不住的模樣,計青岩自鼻間逸出一聲喘息,雙手抓住關靈道的後腦。


    兩人一句話也沒說,整夜銷魂。計青岩與凡人不同,精力無衰無竭,說起來百天也算不得什麽。可是兩人聚少離多,幾個時辰也珍貴之極,哪有那等奢侈?姿勢全都用遍,關靈道被他擁在床上,弄得一身酡紅,碰一下便全身發顫,計青岩控製不住力道,弄得狠了,關靈道的桃花眼裏滿是水汽,痛得無以復加,偏又著迷深陷,心中隻是暗叫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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