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她要作祟……”


    “燒炭人在窯場的經歷中,不是有過那樣的異象麽?最初明明看到的是落難武士,但一下就變成了無頭女。如果認為那是因為淡媛曾經扮成了武士模樣,那麽怪談雖說是怪談,卻也合乎情理。”


    “我覺得這樣來解釋怪談很無趣,不過,確實能說通呢。”


    “也許是我想得太多吧,如果和淡媛扮作武士對應,氏定喬裝成了女子——如果他因此而得以逃脫……”


    “啊……”


    “我總覺得,男與女和兄與妹的替換似乎就是一切的開端。”


    “……”


    短暫的沉默降臨在兩人之間。刀城一臉悠閑地再度環視著客廳。我使勁伸了個懶腰:


    “你也累了吧。要不先給你沏杯茶——”


    “不,不用。我不想自己沏茶但也不想麻煩你,因為我懶得再從坐位上站起來。”


    原來如此——刀城早就發覺了,發覺我兩次伺機,試圖以極為自然的方式繞到他背後……那自然是為了請他步上高屋敷妙子的後塵。


    “那麽,你打算怎樣?”


    “這個嘛……還是請你在這裏把文章寫完吧——”


    “什、什麽?”


    ——於是我把自己關進書房,此刻,執筆寫到了這裏。


    不過,正在客廳等待的那個名叫刀城言耶的男人,真是個怪傢夥。因為他堅持有始無終的連載會剝奪讀者的樂趣,所以應該給出一個嚴絲合縫的結尾,還宣稱他的名字出現也罷不出現也罷,總之必須交出一個任何人讀後都能接受的解答。我覺得他真是個怪人。


    然而說這話的我又怎麽樣?直到完全露出馬腳的那一瞬間為止,我竟一直模仿媛之森妙元即高屋敷妙子的文風,趣味低下地寫著這篇文章……也許這是因為我骨子裏就是個推理作家吧。


    但是,我輸給了刀城言耶。竟然被這難纏之極的傢夥橫插一槓。他隻管專心做他那兼顧愛好與生計的怪談搜集工作就行了嘛,不但對沒解決的殺人案感興趣,還多管閑事要來解謎——


    怪談搜集……


    沒錯,一聽到聞所未聞的怪事,他就會不顧一切。譬如馬吞池附近出現了什麽可怕的怪物,在村裏的孩子中間傳成了流言……


    那麽,為什麽,他當時沒有對此事熱衷起來?


    我說出馬吞池怪物的傳聞,顯然是想把他的注意力從案件上引開。然而他卻說起了二守家紘弍的事,以至於我為自己的話所起的反效果焦慮不已。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刀城言耶沒有任何反應不是很奇怪嗎?


    刀城言耶……


    話說他還不曾自報家門……記得他說過,他和高屋敷妙子並非初次見麵。然而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鄉下作家,他則常年在外旅行,他倆按理很難有相見的機會。案發當時,他又沒進過媛首村。難道所謂的並非初次見麵指的是我?如果是這樣……


    在一門之隔的相鄰客廳裏靜坐的人,真的是刀城言耶嗎……


    這麽一想,我就覺得一陣毛骨悚然的惡寒從背脊竄過,這可怕的感覺讓我不禁顫抖。


    那傢夥是何方神聖……


    不,現在我必須冷靜思考——


    很久以前見過,看起來比刀城言耶還年輕十歲,對一連串的案子有了解又有興趣,這麽說來……


    斧高……


    怎麽會……太荒唐了……他究竟為什麽……目的是……


    對啊,是報仇……長壽郎被我殺了,而且他還被我徹底欺騙過,所以想來報仇也……


    但是,如果是斧高,容貌應該有幾分眼熟啊……


    容貌?


    坐在隔壁的男人……不,我已記不清臉……甚至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男人……


    那傢夥來之前,兩次,都下著雨。


    雨……水……


    在這扇門的彼方等著我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民宅


    發現無頭女屍


    十三日下午五點二十分左右,前往東京都西多摩郡媛首村北守的出租屋送信的郵遞員,在屋中發現了一具全裸無頭女屍。推定死亡時間約在兩周之前。


    民宅為推理作家媛之森妙元女士(本名·高屋敷妙子)所租,由於其人下落不明,終下市警署急於確認死者身分。


    死者年齡在四十五歲至五十五歲之間——


    新發現


    又一具無頭女屍


    繼十三日在西多摩郡媛首村北守的出租屋中發現全裸無頭女屍後,這次又從後院挖出了同樣全裸無頭的女屍。


    由於居住者推理作家媛之森妙元(本名·高屋敷妙子)行蹤不明,現在終下市警署全力以赴追查兩具無頭屍的身分。


    最初發現的屍體究竟是——


    神秘的蒙麵作家


    下落不明?


    經證實,本月四日多家出版社史無前例地齊向警方報案,稱以怪奇幻想文風而知名的推理作家江川蘭子氏今已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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