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指一緊,小小的海花蛇肝膽俱裂,瞬間斃命。季雲鶴的聲音自外傳來,“沈兄,你那裏可有發現?”


    沈辰逸一揮手,浮動的光點瞬間消失,他拿著之前的火摺子出了船艙,迎上季雲鶴道,“我發現了這個。”他將海花蛇遞了過去。


    季雲鶴眉頭一緊,“海花蛇?”


    沈辰逸挑眉,“你認識這種蛇?”海花蛇的藥用隻對修真者有用,普通人隻會當它是一般海蛇,季雲鶴能一眼認出,說明絕非像之前所說,他隻學了修真皮毛。


    季雲鶴淡淡道,“拜師之時曾有見過。”


    又來了,一說到來歷他就擺出一張麵癱臉,沈辰逸心頭癢癢,恨不得將季雲鶴的秘密全部掏出。季雲鶴遞過來一塊陰陽鏡,“我在裏麵發現了這個。”


    沈辰逸將已完全看不出原樣的滿是鐵鏽的銅鏡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心說都這樣了你也認得出來?“這船上有道士?”


    季雲鶴道,“應該是,還有三具屍骨,死亡時間看起來很新鮮。”


    沈辰逸想他是捕快,這麽判斷自然有他的理由。“是蛇咬的?”


    季雲鶴道,“不能確定,屍體已白骨化。”


    此時他兩人站在甲板處,黑夜已經過去,東方顯出魚肚白的顏色,再等片刻,紅日露了大半張臉,海平線灼灼的與圓盤的邊緣融成一片,幾隻海燕穿梭在海天交接處,而後紅日奮力一跳,掙脫了海的束縛,冉冉而升。沈辰逸道,“沒想到我會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艘破船上看日出。”


    這是和美女才能做的浪漫事好嗎?男人也就算了,為什麽還是個不解風情加麵癱臉?


    “我記得……”季雲鶴突然想起了什麽,神色凝重道,“海花蛇是巢居……”


    兩人臉色都是一變,腳下大船突然發出震動,一陣金光自艙門衝出,“危險!”沈辰逸還不及反應,被季雲鶴抓住衣領一把甩出,天旋地轉之後,他已經躺在了之前的小船上,而那艘破爛的幽靈船整個被金光籠罩,刺得他無法直視。“季雲鶴!”沈辰逸大叫,沒有任何回應。


    刺目的光線之後,沈辰逸聽到了一陣鼓樂之聲,他放下手,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艘嶄新的大船,直挺的桅杆,一塵不染的風帆,船頭探出幾張笑臉,年輕人朝著沈辰逸招手,“這位旅人,你是否遇到了麻煩?”


    沈辰逸掐掐自己的大腿。好痛!


    第9章 陰陽道


    腳踏在甲板上時沈辰逸還有些恍惚,他環顧四周,沒錯!就是剛才他和季雲鶴上的那條破船,一模一樣的艙門,一模一樣的陳設,不同的是,這條嶄新的船上沒有殺戮,沒有屍體,隻有一個個鮮活的笑臉,熱情的招呼。


    船老大爽朗的大笑道,“就你那條破小船也敢出海,你膽子倒不小!”


    一旁的黃衣婦女笑道,“我們是去北疆做生意的客商,你要去哪裏,可以載你一程。”沈辰逸看她一臉風霜,手腳利落,顯然跑商已久。


    船老大也道,“是呀,出門靠朋友,這條線上海匪甚多,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沈辰逸道,“我還有一個朋友,他好像上了你們的船。”


    船老大和黃衣婦女麵麵相覷,船老大道,“如果在我們船上倒好說,我馬上讓他們找找。”


    “不用了,”沈辰逸說,“他沒在這裏,是我看岔了。”


    季雲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將劍杵在地上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前方是蛇,身後是蛇,四麵八方全是蛇,青色的皮湧動著,仿佛波濤一般顯出不同層次的亮光,都說海花蛇性喜陰寒,可太陽的出現並沒有嚇跑它們,反而激起了它們一波一波的攻擊。季雲鶴將沈辰逸甩下船,卻被海花蛇包圍在了中間,他推斷地沒有錯,海花蛇是巢居的,這艘破船內就有一個巨大的海花蛇巢穴,沈季在船上一番折騰自然驚動了它們,這種蛇領地意識極強,對待侵略者毫不留情。季雲鶴慶幸自己先將沈辰逸甩下了船,可回頭一看,小船上空空蕩蕩地哪裏有人?這是怎麽一回事?


    沈辰逸在船上走,每個遇見他的人都露出了微笑,真是好客的商人,他心裏說,轉過廊角時一個影子迎麵撞上,他沒怎麽著,倒是一個約十二三歲的少年捂著額頭大叫好痛。少年恨著他大叫道,“你怎麽不長眼睛?”


    “啪!”一隻大手打在少年頭上,“你把人撞了,還不道歉?”一臉憨厚的青年拉著少年向沈辰逸賠禮,沈辰逸剛想說無妨,少年跳起來踢了他一腳,逃得老遠,估摸著趕不上了,回頭做個鬼臉。沈辰逸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青年一臉歉意地看著沈辰逸。


    “齊叔叔,小軍哥又闖禍了嗎?”一個怯生生地聲音傳來,沈辰逸低下頭,一個穿著花衣的五六歲小女孩拉了拉青年的衣角,青年笑著蹲下颳了下女孩的鼻子,“小玲乖,甲板上風大,快回房休息。”


    小玲點點頭,指著沈辰逸道,“我能不能讓這個大哥哥送我回去?”


    沈辰逸這才看清小女孩的容貌,微一眯眼,竟然是異色瞳!青年看向沈辰逸,後者一合扇子,爽快道,“當然可以,為小姐效勞是我的榮幸。”


    季雲鶴已經進入了船艙內,邊走邊殺,腳邊全是蛇的屍體,這種蛇體積雖小,但從來以數量取勝,倘若稍不注意就會被咬上一口,雖不致命,可疼起來也能叫人生不如死。季雲鶴一心想破解這船上的秘密,找到沈辰逸所在,也不顧自己身體已透支,隻憑著一股毅力揮劍,蛇血到處飛濺,他的眼前一片血紅。


    船艙內不比甲板寬闊,密密麻麻的蛇爬滿房間,從各個角度死死地盯住他,湧動的青鱗一層一層,扭動如青色的潭水。季雲鶴一劍揮下,一條飛來的海花蛇被斬成兩段,屍體飛落,將一副掛在牆上的西洋油畫染成血紅。


    沈辰逸看著這幅畫,畫上的女子明眸皓齒,烏髮如雲,“這個……好像是西洋的壁畫?”


    小玲趴在沈辰逸背上,“嗯,這個叫西洋油畫,據說過很多很多年都不會壞。”


    沈辰逸道,“哪有什麽永遠的東西?”


    小玲神色暗了暗,沈辰逸道,“就是你把這船弄得如此古怪吧?”


    小玲沒說話,沈辰逸感覺壓在自己肩頭的小手像刺骨的冰塊一樣冷。但他沒心思跟小姑娘計較,又道,“我有個朋友失蹤了,你如果識相便放他出來,我不喜歡和小孩子計較。”


    “……不是我……”小玲的聲音有些飄忽,“蛇……好多的蛇……”


    蛇?沈辰逸皺眉,她說的是海花蛇?


    “砰!”巨大的聲音迴響在船艙中,一陣絢爛的爆裂聲響,又一條海花蛇屍體墜下。季雲鶴杵著劍,長久緊繃的神經已到極限,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叫囂著要休息,四周是張著毒牙虎視眈眈的蛇群,可笑以前為爭一條海花蛇入藥打破腦袋,如今麵前卻有數以萬計的蛇前仆後繼,季雲鶴苦中作樂,為自己難得的幽默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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