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方予浩的這場規模空前盛大的婚禮太脆弱了,就像漂亮的水晶球一樣。稍稍一摔,就會碎成一片一片的玻璃渣。隨著現場氣球放飛,不斷上升。顧涼蓆的心也跟著飄遠了。在眾人的歡笑祝福中,他安靜地不合時宜,恍惚間想起了季童小時候放飛氣球的時候,會問他這個氣球會飛多遠,會飛到天涯海角嗎?


    實際上,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天涯海角。氣球飛到一定的高度就會爆炸。


    可是跟她說了,她也不聽。她寧可選擇相信愛情劇本裏寫著的虛無縹緲的天涯海角。顧涼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結局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怎麽穿這麽少?”


    顧涼蓆還沉浸在回憶裏,蘭斯已經在不自覺間坐到他的身邊來了。


    因為這位大佬坐了過來,引得無數人朝著他的方向看過來,那一道又一道探究的目光快把顧涼蓆的臉戳出一個口子來。


    顧涼蓆過了年輕氣盛的時候,再不會去試圖吸引別人的目光。突然之間這麽多人看過來,他自然本能性地低下頭避開。


    偏偏有個人一點自覺也沒有,明明是他招來這些人,還俯身關切地問顧涼蓆:“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顧涼蓆心頭突然又湧起當初那種感覺,被這個男人看中,就註定是會被人另眼相看的。像他這樣從小養尊處優,身份顯赫的男人走到哪裏都會受萬人矚目。


    他不過是跟顧涼蓆說一句話,就引來無數人關注。他這種專注地對待,不是所有人都受得起的。


    更別說是寵著了,看看顧涼蓆不就是。當初蘭斯不過是對他溫柔點,他就恨不得連命都給他了。


    年輕的時候顧涼蓆就喜歡這種男人,他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其實愛蘭斯這個男人愛得要死要活的可不止是顧涼蓆一個人,但他是最幸運的那一個。別的不說,最起碼曾經擁有過。


    他憑什麽能擁有,因為他是這些人裏麵最不要臉的那個。跟個橡皮糖一樣死纏著人家不放。


    到現在過了這麽多年他總算是明白了,蘭斯這種男人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你離我遠點,我就沒事了。”


    顧涼蓆心生退意,這裏他已經待不下去了。要不是看在季童的麵子上,太早離開必然引起注目,於情於理也不合適。否則他早就離開了。


    而旁邊的蘭斯像是看出了顧涼蓆的心思,他體貼地脫下外套披在顧涼蓆身上,一隻手伸過去扶著他的腰,摟著他從座位上起身離開。


    這種親昵的動作,顧涼蓆心裏有些抗拒。可他也清楚,如果不是借著“霍祁山”這尊大佛的麵子,他恐怕沒那麽好脫身。


    旁邊人都看著,蘭斯也察覺到了顧涼蓆心裏的避諱,於是把他抱進懷裏,擋著他的臉。旁人離得遠自然看不真切,在這樣正式的場合裏又不好探出頭去看,動作不好做得太大。自然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位霍先生摟著一個人離開了。不管這身後的一幹人等心裏怎麽好奇,蘭斯心裏隻想著自己懷裏的這個。他最近總是在生病,蘭斯自然忍不住擔心起來。


    他沒進入虛擬世界找顧涼蓆之前,時不時得想起他,想他現在怎麽樣,想他會不會把他給忘了。想他肯定捨不得他,還有滾回來找他。當然,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情顧涼蓆也沒少幹過。


    他忍不住過來看他一眼,忍不住留在了他的身邊。到現在每天陪著他,擔心他身體不好,擔心又刺激到他。擔心他煩了他怎麽辦。


    經經歷過這麽多個世界,過了這麽多年,顧涼蓆儼然已經成了他放不下的心結。


    而顧涼蓆呢,得不到蘭斯的時候他就是窗前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是心口的那顆硃砂痣。


    而現在不管是白月光還是硃砂痣他都已經放下了。


    就像當初蘭斯體會不到顧涼蓆的難過委屈一樣,百年後顧涼蓆也體會不到蘭斯的擔心焦慮。兩個人距離很近,心卻隔著一個世紀的光陰。


    旁人不知道霍祁山懷裏抱著的人是誰,季童卻是看一眼就心知肚明了。顧涼蓆的身影對她來說,是閉著眼睛都能認得出的。更何況她也是知情的。


    隻是不知道這兩個人什麽時候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在公共場合也毫不避諱。想來也是確定了關係的。


    旁邊的方予浩叫了叫她,“在看什麽?”


    季童回過神來,回答。“沒什麽。在看我哥。”


    季童提起了顧涼蓆,這讓方予浩又想起了南希,按照她的計劃,他最需要提防的人就是顧涼蓆。


    他是季童的哥哥,季童相當的看中他。如果他出來搗亂的話,恐怕事情就沒有計劃得那麽順利。


    還是記憶中的肉味(13)


    蘭斯把顧涼蓆送到他家樓底下,顧涼蓆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蘭斯看著他的動作,卻沒有接過來。


    顧涼蓆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心裏想著該早點回去歇著吧。他再遲鈍也察覺到了自己這種時常生病的情況是多麽不對勁。


    “拿著吧,我該走了。”說著他拉過蘭斯的手,把衣服塞進他的手裏。然後頭也不回,腳步虛浮地走上去。


    很多年前他也這麽送過顧涼蓆回家,顧涼蓆總是一步三回頭,每分每秒都想看著他。


    也許是教養使然,蘭斯總是會等到他進家門再離開。殊不知他這麽等著顧涼蓆先走,顧涼蓆反而更捨不得離開。


    最後往往是兩個人一個站在外麵等著,一個人站在裏麵回頭望著。磨蹭了半天也沒動。蘭斯看著他,催促道:“還不走?”


    “你的臉長得太好看了,所以忍不住多看兩眼。”


    顧涼蓆笑著,蘭斯聽到他的解釋眼角也難得出現了些許笑意。可能是當時他太年輕,從來沒注意到顧涼蓆的笑容裏大多帶著落寞。


    蘭斯之於他的意義,就是頭髮皮膚一樣,稍稍一碰也切身痛癢,難以忍耐。


    顧涼蓆拎著鑰匙打開門,家裏還是一樣,他走進來身上的擔子一下子沒了。開了燈,走進衛生間,看著鏡子裏的那個自己。


    他不過才一二十歲,不該是這樣老態龍鍾。顧涼蓆隱隱約約地想到了,他給自己設下的期限到了。


    係統設置的這個所謂的十個世界任務可以選擇留下來的規定非常巧妙,正常人做完十個任務大概不會想回到實現世界,或者再不想待在虛擬世界。


    而如果像他這樣,幾乎任務交接中間從不休息,連續做完十個任務的。本體的精神力已經到極限了。


    這天晚上,顧涼蓆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他又夢見了愛麗絲。她穿著一條紅色天鵝絨裙子,赤著腳走在花園裏。


    這裏種了很多名貴品種的花,亂了人的眼。有些顧涼蓆生平未見,更不談叫出來名字。花團錦簇一片鮮艷,叫人眼應接不暇。空氣裏還隱隱瀰漫著霧氣,透出一股冷氣,讓人看不真切眼前的景,恍若冷峻仙境。


    愛麗絲好像沒注意到他,她邁開纖細的小腿,小心翼翼,有些一蹦一跳地走著石板小徑。她赤著腳,顧涼蓆看著忍不住得揪著心,生怕她的腳被某個小石紮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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