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何錄回歸血樹宮廷,發現菈恩獨自一人在此地等待。


    菈恩他安靜地坐在宮廷當中一處碩大廣場的護欄之上,他的目光悠遠,瞳孔之中靜靜地倒映出空蕩的血樹宮廷不斷綿延向外的畫麵,直至何錄的身影,獨自穿越過光影交錯的宮廷道路,緩緩步入這幅畫麵之中。


    何錄走近時,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逗樂,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抹笑意。在菈恩的身側便是廣場的長椅,但菈恩那龐大的身軀,與他身旁精致的長椅明顯格格不入,仿佛是巨人誤入了孩童的樂園。


    他並未勉強自己屈就於這份狹小,而是以一種隨性而又不失優雅的方式,選擇了長椅後方的護欄作為他的座位,那坐姿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灑脫與不羈。


    等到何錄落坐在菈恩身旁的長椅之上,菈恩也未曾和何錄對上任何一句話,仿佛他知道,何錄一定有話要先對他說。


    “烈獅軍團呢?回去了?”坐在長椅上的何錄確實率先開口,向菈恩詢問起烈獅軍團的去向。


    “對,才走沒多久,咱們現在往回趕,走快點就能追上。”菈恩看著遠方,仿佛看見了烈獅軍團行軍的影子。


    “你以後真要跟著我啊?我可不管吃住哦。”何錄帶著些玩笑的語氣向菈恩說。


    菈恩低頭看了看他左胸上的血絲,那是暴怒的反噬,他嚴肅地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以後,還得麻煩何錄大夫你多多辛苦。”


    何錄撇了撇嘴,說:“就當是你給我當保鏢的報酬。”


    菈恩哈哈一笑,仿佛是認可了何錄的話。隨即,他又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樣,對何錄說:“婭蓮呢?她腐敗成花了?”


    顯然,菈恩在血樹根部的時候,也是看出了婭蓮身體的嚴重。


    何錄搖了搖頭,說:“沒有,和菈娜一樣,我賜予了婭蓮終極之死。”


    菈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何錄大夫,你真是個好人。”


    何錄聽完,露出驚訝的表情,說:“菈恩將軍,我第一次聽說殺人還能做好人的,之前我幹出同樣的事情,人家都是說那些人得到了解脫,唯有你從我的角度說我是個好人。”


    菈恩將軍則擺出理所應當的模樣,說:“那幫人解脫,不就是好人該幹的事嗎?”


    何錄伸出左手的食指,左右晃動了幾下,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說:“不不不不,還有反派,也喜歡幫人解脫。”


    菈恩眼神微微眯起,盯著何錄說:“那你是反派?”


    何錄相當受用地點了點頭,說:“沒錯,如假包換。”


    菈恩聽完,又疑惑地問:“那,正派是誰?婭蓮她哥?”


    何錄一聽,瞬間把臉垮了下來,說:“不一樣的,和反派不是一夥的,不代表就是正派,和反派對立的叫做主角,主角現在還沒誕生呢,至於婭蓮他哥,應該和我一樣也是個反派,反派和反派之間,既可以彼此惺惺相惜,也可以像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菈恩像是聽明白了,然後又說:“那好吧,看起來你對這方麵還挺有研究。”


    何錄一臉謙卑,說:“研究算不上,隻是和所有反派一樣,為自己的一切行動找個理由罷了。”


    菈恩又是哈哈大笑,他發現何錄這人,還挺有意思。


    接著,菈恩用他右手捏了捏他左手的肌肉,一臉得意地向何錄說:“你不好奇我和那個蜈蚣女的戰鬥嗎?”


    何錄看了一眼菈恩,瞬間就明白了菈恩想要的情緒價值,於是他誇讚著說:“不好奇,想必,以菈恩將軍的如此強悍的實力,定然是幾下便把那蜈蚣女給劈了個稀碎。”


    菈恩聽得哈哈大笑,說:“你還真沒說錯,那蜈蚣女被我幾下就給劈死了。一點也不抗揍。”


    笑著說完,菈恩他興奮的情緒漸漸淡去,在他的眼眸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惆悵,嘴角那殘留的笑意被一抹淡淡的憂鬱所取代。他輕聲歎息,聲音裏夾雜著一絲不易言說的沉重:


    “唉,倘若婭蓮的力量也僅止於此,我當初又何必費盡心力去銘刻那該死的符文,又何必將這片獅子關後的土地,深深打沉於地底之下?


    我所守護的世界,本是如此的絢爛多姿,每一縷風、每一片雲都承載著奇妙和魔幻。然而,我卻隻能遠遠觀望著它的美好,無法親身沉浸其中,享受那份本該屬於我的寧靜與幸福。這,或許就是英雄的無奈吧 。”


    說著,菈恩又突然笑了起來,說:“不過還好,從今往後,就不用再管那些東南西北的雜事了,這些無奈和苦楚就留給獅子關的其他將士去感受吧,老子我要跟著你縱身遊曆整個世界,喝酒吃肉,肆意瀟灑,哈哈哈哈哈。”


    何錄聽完,臉上不禁浮起一抹複雜的神色,昔日那位在烈獅軍團中叱吒風雲,以鐵骨錚錚、熱血澎湃著稱的菈恩將軍,此刻仿佛成了一位不羈於世的浪子,言行舉止間流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灑脫與放縱。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何錄心中五味雜陳,既感意外又似有幾分理解。或許,是戰場的硝煙與鐵血磨礪了菈恩的剛毅,而今,脫離了那份沉重的束縛,他終於得以釋放內心深處那份不為人知的自由之魂。


    畢竟,菈恩也說過,來到獅子關之前,他還是一位黃金之子的貴族,整天就愛四處飲酒遊玩。


    不過,那份在獅子關磨煉了如此之久的將軍氣魄,真的就這麽快地從菈恩身上消失了嗎?


    何錄不清楚,也不打算去弄清楚,以後相處的時間還長。


    菈恩見何錄沒有搭話,尷尬地用手蹙了蹙鼻子,然後站起身來,環顧著看了血樹宮廷一周,對何錄說:“走吧,出發了,這裏已經沒什麽好看的了,以後,也再也不會過來了。”


    說完,菈恩便邁著步子離開了血樹宮廷。


    等菈恩快走出了何錄的視野,何錄依舊沒有動靜,而菈恩好像也發現了何錄沒有跟上,於是他轉過身,對何錄問道:“怎麽了大夫,這裏還有什麽沒有解決的麻煩遺漏嗎?”


    何錄的眼睛當中,閃爍著鮮豔的紅光,他望著菈恩沒有回答,隻是緩緩站起身,嘴角露出溫和的微笑,邁著步伐離開了此地。


    等到何錄和菈恩離開了血樹宮廷,何錄他眼中的紅光便仿佛是夜色中悄然熄滅的燭火,無聲無息地消隱於深邃的瞳孔之後。


    而菈恩在何錄眼中的紅光消失的瞬間,竟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錯覺,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毫無防備之際,於他背後猛猛地踹了他一腳。


    那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在這感覺像極了往昔與婭蓮交鋒時,那激烈碰撞中承受的一記重擊,帶著幾分痛楚,陌生在這重擊似乎是沒有傷害,隻是讓人覺得心中不快。


    “你確定婭蓮被你搞死了?”菈恩冷不丁地對著何錄問了一句。


    何錄則是哈哈笑個不停,同時還回應菈恩,婭蓮確實是死了。


    ...


    在兩座高聳的神塔中間,有一道無比神聖的光門,光門前,是一個簡單的王座,王座上,坐著一位金發披肩,渾身散發著聖光的男子。


    在男子的身前,是一位身著鑲嵌鮮紅寶石長袍,背生一對巨大黑色雙翼的長有犄角的怪人。


    怪人俯身對那男子行禮,然後說:“腐敗聖女被砍死了,要複活的話需要不少的時間,而且她手下的腐敗眷屬有相當一部分遭遇了終極之死。”


    男子麵無表情,也沒有說話。


    怪人繼續匯報:“腐敗的源頭也同樣遇到了終極之死,想要獲取新的腐敗眷屬,恐怕頗有難度。”


    男子終於開口說話,語氣是那麽的平淡:“血樹的一切不過是個實驗,而實驗的結果早已得到,就算不能再發揮其他的作用,也不會造成什麽大的影響,任由它發展即可,不必再過多關注。”


    怪人聽完,便再度向著男子行了一禮,隨後就撐開雙翼,向著遠方飛去。


    而男子在怪人離開之後,揮手露出了一麵殘破的鏡子,看了一會鏡子,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自言自語:“你幫著我把最麻煩的事情給做了,那我要怎麽感謝你呢。”


    ...


    何錄和菈恩從沉沒的獅子關卡一路往上,抵達了寧靜之地一處極為隱秘的地方。


    回到寧靜之地,二人望著那在草地上巡視的威武龐大的黃金騎士,菈恩不禁連連感慨,說什麽世界真是大變了模樣,就連寧靜之地這種地方都降臨了這麽霸氣的家夥。


    隨後兩人一路往上,輕易地穿過了暴風山崗和暴風關卡,現在的暴風關卡,隻餘下三兩隻小魚小蝦,沒什麽強悍的存在鎮守關卡。


    抵達暴風關卡後方,何錄發現那處由多名外來者搭建的營地變得荒廢,此前聚集在此的外來者盡皆不見了蹤影。


    再趕去耶麗亞湖畔,何錄帶著菈恩進入湖中,抓了幾條魚烤著吃了。


    之後的二人發現耶麗亞學院有著巨大的封禁,二人找不到進去的入口,不過好在菈恩告訴何錄,他知道一條其他的,能夠前往黃金山丘的道路。


    於是菈恩帶著何錄趕到了黃金的大升降梯,讓何錄體驗了一把升降梯所帶來的穿越感。


    終於,二人通過升降梯,抵達了黃金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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