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運氣好,是他天命如此,與我並無關係。”


    “嗤,說得跟真的一樣。”


    尚殿主根本不信,他脅迫般故意更挨近些,恨不能和李逸鳴臉貼臉四目相望,“你盡管說,我若信半個字就算輸。”


    李逸鳴不為所動。他嘴唇張合又合攏,說出的話格外傷人,“尚餘,不管過了多久,你都是這樣無趣又聒噪。”


    尚殿主稍一愣,隨即就笑了,“是是,我無趣又枯燥,唯有那人是你心頭白月光,一點硃砂痣,耿耿於懷斷不能忘。”


    “我的確沒你有人情味,可我雜念斷除不生煩惱,比你活得自在千百倍。”少年向後一仰,靠著柱子的模樣格外無賴,“與你當你這樣有情有義的修士,我寧願別人罵我心狠手辣沒人情味。”


    “不管你再惦念那人,他都已不在了,思慮太多純屬自尋煩惱。李真君,你都比不上我那小徒孫。他平日裏看起來笑嘻嘻又好欺負,實際上卻心思果決殺意太重。誰若惹怒了他,就絕不好過。”


    “雖說你們倆脾氣秉性相差太多,可我眼看楚衍將來命途,竟與你牽連頗多你說有趣不有趣?”


    最後那句話,成功讓白衣修士睜開眼睛。他下顎緊繃弧度優美,兩瓣薄唇也抿成一線,吐出的話卻字字苦澀,“他當真如此?”


    報復成功的尚餘斜著眼睛看霧靄起伏,又漫不經心道:“我隨口一說,五成真五成假,你自己猜猜看。”


    聽了這話,白衣修士又重新合上眼睛,整個人又如一尊石像般了無生氣。


    尚餘不在意這人反應如何,反正他知道,李逸鳴必定把他所有話都聽了進去。


    至於真相究竟如何,也根本不重要。


    少年纖長手指在膝蓋上躍動,他模樣安閑自得,發昂副如此就能消磨一整天的時光,即便無人搭理也沒關係。


    可尚餘忽然想起一件至關緊要的事情來,於是他又平平靜靜地問:“韓青這次不來?”


    李逸鳴再不高興,還是有禮有節,該答話時他還是說話了,“不來,閉關修煉。”


    “每次她不都熱心得很麽,最後一關都要出些棘手難題,看小輩們頭疼不已才開心。怎麽她這次沒了興趣,莫非是心魔叢生別無他法?”


    尚餘一眯眼,越發覺得自己想得有道理。


    他直覺向來精準,不用太費腦子,就能將事情真相猜個七七八八。


    看到別人過得不好,尚餘自己反倒開心。


    他在世間一個朋友都沒有,仇敵倒是不少,可惜最後全都死了個幹淨,也有些興味索然。


    難得有幾位老熟人每十年一聚,能讓他打發一下無聊時光,尚餘這才有了三分精神。


    他這次隻見到李逸鳴,沒見到另外一人,自然覺得詫異,說起話來也是無所顧忌。


    “我不知,她閉關修煉,沒有傳音。”白衣修士答得言簡意賅,明擺著是不願意多說話,好在尚餘大度地不在意。


    “好,韓青不出手,就由我出題考考那些小輩。”尚餘一拍掌,眼睛閃亮咄咄逼人,就連纖麗樣貌也有莫名的冷肅之意,“靈山大典嘛,畢竟是上界十年一次的盛會。”


    “一群人心性平常腦子不好用,唯有修為還算過得去,都覺得自己能奪得頭籌,實在是癡心妄想。修行太殘酷,修士大浪淘沙所剩無幾,本尊心眼好,就讓他們率先感受一下什麽是天道無情。”


    第70章


    白衣修士還是雙目微閉,他聽見尚餘的話,隻淡淡說了一句:“那些小輩倒也無辜,你別太苛刻。”


    尚殿主聞言一挑眉,笑意流轉分外狡黠,“別人都說你心冷如鐵嚴苛無情,在我看來恰恰相反。為了一群素不相識的小輩,你都能花這麽多心思,著實難得。”


    “靈山大典本應是他們的機緣,而非劫難。”


    “橫豎你徒弟和我徒孫都會安然無恙,你何必管那麽多?天下無助之人多了去,你還能一一伸手救濟不成?”


    一向笑嘻嘻的少年,竟罕見地板起臉語聲嘲諷。


    他微眯著眼睛眼神諷刺,如利刃般直望而來,心智稍弱之人都會覺得惶恐不安。他們根本受不得此等威壓,恨不能跪倒在這纖弱少年麵前,以求他的寬恕。


    上界大能之輩個個有此威嚴,哪怕看上去再和順的人,都是一路這般搏殺過來的。他們與天鬥與地鬥與己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


    尚餘也不是脾氣多好的人,他隻是格外能忍耐罷了。


    他從一個資質平平的太上派外門弟子一路而來,直至有了今日這般成就,不光是尚餘道心堅定心思縝密,更因他能忍也敢殺罷了。


    即便太上派內有陳家挑釁他的威嚴,甚至不管不顧對尚餘選中的棋子出手,他也能氣定神閑暫不出手,看似沒有大能的脾氣,原本太上派內也頗有微詞。


    可尚餘一出手就能震懾世人,讓一個陳家小輩修為盡廢無法修行隻是序幕。他又是雷霆手段驟然發難,陳家在太上派的分支早被滅個七七八八,都沒精力在太上派內發難。


    如此人物,哪怕裝出一副純然無害的模樣,都能讓人繃緊神經。更不用提此刻尚餘神情譏諷略帶敵意,已然能讓一些大人物坐立不安了。


    但李逸鳴全然無事,他不抬眉不睜眼,仍是平平靜靜地答:“你說話太刻薄,無趣。”


    聽到這句話的尚餘,頃刻間銳利如刃的眼神節節斷裂。一眨眼,他眼中又是星光璀璨柔和無害,“是,我無趣。總之,最後這十三個小輩就讓我親自出手考校一下。”


    “不許你心軟,更不許你插手。否則,我會生氣。”


    少年話音曖昧又纏綿,不像交涉,倒是更像撒嬌。就如皮毛光滑支著耳朵的貓咪在你腿邊繞來繞去,模樣親昵嬌聲綿軟,明知它可能伸爪撓你,還是讓人忍不住摸摸它的腦袋。


    麵對這等親昵,白衣修士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還是穩如磐石毫不動情。


    尚餘也不管李逸鳴有何反應,他自顧自地做好打算,“天道無情,向來容不得僥倖。靈山大典本來是為了篩選上界有才能的小輩才設立,本來也不該如此規則寬泛。”


    “誰想韓青這些年來心軟了,次次手下留情,甚至不準傷人性命,著實太無趣。”少年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息,“好在那女人這次沒來,自有我親自出手以正風氣,若是說來,這些小輩也該感謝我。”


    “別出人命。”李逸鳴突兀地插了一句話,明顯是信不過尚餘的保證。


    “不出人命。”少年倦怠地斜了他一眼。


    尚餘先是有些不滿,而後眼珠一轉,又反問道:“你不問問我,要怎樣考究那些小輩?畢竟事關重大,一切全看天意,也難免我傷到楚衍……”


    李逸鳴不為所動,隻反問一句:“我問你,你就肯說麽?”


    “當然不會。”尚餘搖頭如鼓,“凡事都要有些懸念,如此才有意思。若是天命一路平順鋪展而來,你一眼就能瞧見其中起伏轉折,豈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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