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眼神交流,都有的默契。兩人捏了罡風符護身,試探般向後退一步,還沒開口告退,一人就已當場倒地。


    碰地一聲,枯枝落葉濺起,死得時候還大睜著眼睛,一臉茫然。薄而銳利的刀刃,當胸穿過,精準又毫不留情。


    直到楚衍將它拔出後,鮮血才流淌而出,暗紅黏著濕了一地。


    那層薄薄的護符,在這刀鋒麵前毫無抵抗力,剛觸到刀刃,就平順溫柔地片片破裂,淒艷的美麗。


    餘下那人腦中轟然巨響,二話不說拍了一張疾行符就往外跑,後背一層冷汗又是一層熱汗。


    從一開始,他們倆就被楚衍算計了。那小子扮豬吃老虎,裝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就為了拖時間等救兵來。


    都不用那築基修士出手,隻需稍稍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猝不及防間,他一人都能殺了他們。可笑的是,他們倆還真中計了。


    誰能料到,罡風符根本沒有用處。誰能想到,楚衍竟有一件法器,這和僱主說的完全不一樣!


    不過也對,足足五百塊靈石,讓他們倆追殺一個練氣四層修士,想也知道不簡單。


    這世間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不花時間不費力氣就能賺到靈石?修士已然有些後悔了,他甚至生不起抵抗的念頭。


    有一個築基修士在旁壓陣,練氣四層修士又有一件法器防身,誰敢惹誰能惹。


    即便知道生機渺茫,仍忍不住賭那麽一把。


    修行不易步步艱難,誰還沒碰到過致命危機?之前能夠逃走,這次也差不離吧?


    用了疾行符的修士,從未覺得自己跑得這般快。他隻神識擴散下意識避開一株株樹木,三拐五繞彎曲向前,流暢又迅捷,自己想想都覺得眼暈。


    一張罡風符不保險,那就兩張三張五張。即便知道防禦強度不會平增數倍,也能稍稍安撫內心驚慌。


    他聽到背後風聲戾戾,也不敢回頭。再跑幾步就出了樹林,廣袤世界任由奔馳。隨後就是心口一疼,整個人撲倒在地。血液從傷口湧出,還帶著滾燙溫度。


    可那溫度也未停留太久,一點點地消散冷淡,最終一片虛無。


    楚衍手指一勾,割昏曉歪歪斜斜從一丈外飛回,迫不及待地落在他掌中,有幾分撒嬌意味。


    “練氣四層,你就能淩空禦物?”簡蒼聲音驚異,頓了頓,又出言警告,“本尊需要好好想想,別來打擾我。”


    青衣魔修沒有以往的鎮定自若,就連話音也有幾分虛弱。


    練氣二層,凝氣成芒,指尖外放。練氣五層,經脈氣湧,滋生巧力。練氣七層,淩空禦物,威力平增。練氣十層,靈識敏銳,感應天地。


    古往今來,不管何等功法何等資質,修士修行總是有進階有層次的。就如攀爬陡峭台階般,需小心謹慎一節節向上。


    一躍跳階固然可以,心性修為跟不上,也是心魔叢生平增阻礙。楚衍練氣四層,不過能凝氣成芒,指尖外放罷了,照常理說,絕不可能操縱法器淩空飛起。


    事情就古怪在這裏,簡蒼想不到也猜不透。他甚至有些受打擊,因為當年自己修行時,按部就班並無出奇之處。


    楚衍又是修行速度飛快,又是沒到練氣七層就能駕馭法器,難免讓簡蒼有些沮喪。


    他資質何等出眾,現在隨便撿來的一個小小凡人,都能超越自己。


    世道亂了,真是亂了。簡蒼唏噓感慨,他懶洋洋縮在楚衍神識中,不想聽也不想看。


    楚衍不以為意,他把割昏曉在一人衣襟上擦了擦。剛才刀刃上濺了血,得擦幹淨才好。


    其實他自己都有些驚異,第二人逃跑速度太快,砍樹都有些來不及。


    心靈福至般退步縮肩抬手,把割昏曉當飛鏢一擲,它就迫不及待化為一抹流利弧光,輕巧地穿過那層罡風防護,直達那人心髒。


    精準又利落,比楚衍親自動手也差不了多少。


    離得有些遠,楚衍不想走那麽遠,他就下意識招了招手,割昏曉就回來了,和一條搖尾巴討好主人的小狗差不多。


    至於簡蒼說得淩空禦物,楚衍倒覺得不是。他隻是和這把刀格外有默契,似千載未見的好友再次重逢,不需言語眼神都能交流。


    心裏也有些微驚喜。他被簡蒼打壓太狠,難得揚眉吐氣讓魔尊驚異一回,不得意就不大正常了。


    楚衍對著濃紅夕陽看了看刀刃,擦拭得很幹淨,一點血跡都沒有,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沒安靜一會,就聽有人在身後驚訝又惱火地道:“你,你幹了什麽?”


    這話聽來有些耳熟,在哪聽過呢?


    楚衍皺眉想了一刻,回頭一看,白衣少年一雙眼瞪得渾圓,食指直直伸出,就差快戳到他鼻尖。


    “殺人啊。”楚衍答得理所當然,不見半點心虛。


    如此頑固不化的兇惡之徒,殺了人既不害怕也不懺悔,實在讓白衣少年意想不到。


    他眼睜睜看到兩個人死在自己麵前,血腥味飄到鼻端,也仿佛滲進毛孔,吹不散洗不淨,連帶著自己也成了幫凶一般。


    越想越惱越想越生氣,就連堅定向前的手指也跟著發抖。自己被這練氣修士耍了,蠢呼呼地跳出來見義勇為救助別人,殊不知楚衍自有方法脫身。


    這般兇殘狡詐之人,就算修為比那兩人低幾層,也不用自己擔心。


    白衣少年長出一口氣,該說的話還得說:“他們倆已經心生悔意,準備離開。你卻乘人之危背後下黑手,著實不是君子所為!”


    又是一個嬌生慣養從未受過罪的小少爺,就連責罵他人,都隻用軟弱蒼白的“不是君子”幾字,楚衍不以為意。


    “當君子有可能性命不保,還是做小人好,至少活得長久。”楚衍微微一笑,避開少年指著他的手指,“且閣下與我非親非故,不管我是小人或是君子,你都無從評價。”


    聽了這話,白衣少年長眉微皺,高舉的手臂也落了回來。


    他不高興,不是楚衍擠兌他,而是這人不聽勸。可再不耐煩,他也要竭盡所能,以免得有愧於自己所行之道。


    “若是天下人都如你這般,心狠手辣不留情,還有什麽大義正道可言?”白衣少年說這話時坦蕩極了,他眉宇舒展表情放鬆,整個人都在這昏暗樹林中熠熠生輝。


    什麽正道啦君子啦公信啦,楚衍一向聽得不耐煩,他簡直想冷笑了。


    若是世間有正道,他被謝天為難時,怎麽偌大的太上派並無一人出來主持公道?


    經歷的事情多了,他對各類事情都看得通透。不偏激也不天真,楚衍很滿意他現在的行事風格。


    若是之前偏激時的楚衍,碰上有人跟他磨嘰什麽公道天理正義,二話不說直接抽刀。


    畢竟現在成熟了也穩重了,再加上人生地不熟,不分青紅皂白見麵就結仇的事情,少做為妙。


    更何況這人幫了楚衍,於情於理都該應付一下。楚衍還是好聲好氣地答:“閣下秉持本心即可,何必強求他人?”


    白衣少年不為所動,眼睛都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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