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是總堂總值,聞聲急急自大宅中衝過來。


    那水滔上次與霍大光一戰而傷了肩骨,休養半年才好,如今聽說來了jian細,他已奮不顧身的迫下去了。


    那小頭目三人正欲隨後追去,隻聽得身後一聲厲吼:“站住!”


    三人一聽,就知道來了石冠軍。


    小頭目回身忙施禮,早聽得石冠軍厲喝道:“jian細呢?”


    小頭目遙指一片矮林道:


    “少幫主,夜暗下看不真切,似乎就是昨日夜裏跳入太湖裏的那女子。”


    石冠軍一聽狂叫一聲:


    “叫人備快船,這次捉活的。”


    那頭目忙應一聲,領著另外兩人急急往湖灣跑去。


    石冠軍更是未曾稍留,立刻往矮林中衝過去。


    這時候早又從黑龍幫總堂口衝出二三十人,全都是手持火把與鋼刀,黑夜間望過去宛似一條火龍。


    那依承天與於飛鴻二人認準方向,直往山崖下躍下,他二人才過了那片矮林,已聽得那三人狂叫“捉jian細!”。


    依承天指著湖岸對於飛鴻道:


    “朱兄小船在哪兒呢!”


    於飛鴻點點頭,道: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二人一徑落在岸邊,山岩邊隻見朱大嫂低聲道:“快上船了。”


    朱成龍更是施力把船頂住岸,邊沉聲問道:“怎的不見你救的人呢?如果有必要,我夫妻願助你兄弟再殺上黑龍幫,怕他們什麽!”


    依承天人已登上船,隻是搖頭道:


    “事情有了變化,我們白來一趟了。”


    便在這時候,於飛鴻也已躍上船,邊指著後麵道:“你們看,那黑影來的可真快。”


    依承天忙叫朱成龍搖船,那朱成龍仍然忿忿的道:“沒得一場好殺,真是便宜他們了。”


    小船剎時搖出十幾丈遠,夜岸上隻見前後兩條人影正在跳著腳大罵,但旋即二人又向湖灣那麵飛一般的跑去。


    依承天道:


    “本可與之交手,但想起朱兄是在這太湖營生,黑龍幫勢力又大,招惹他們必然一身麻煩,是兄弟我所不願的事,還是早走的好。”


    朱成龍忿然的道:


    “兄弟你盡管打聽,小橫山的朱成龍怕誰來著!”


    朱大嫂也咬牙道:


    “黑龍幫橫行在太湖許多年,若不是高堂老母在,我夫妻二人早找他們拚命。”


    依承天知道這夫妻二人乃江湖俠義之人,心中也是佩服。


    這時朱成龍夫妻二人對著站在船尾,船的另一邊也吊起另一小木櫓,二人各搖一支,小船已似箭一般的向黑暗的湖上疾駛而去。


    突然間,西山那個大水灣中疾快的駛出一艘兩脆快船,船上火把高舉,從那高燈低亮中,船上人影幢幢,吆喝之聲此起彼落,光景是在搶著拉帆呢。


    這夜的風算是強勁的,雙桅上的帆才扯起一半,那快船已是去勢如箭,直往湖心追去。


    本來朱成龍夫妻二人搖船十分的快捷,隻是在小船成九十度轉向小橫山時候,正遇上頂風,加上小船搖起來“吱呀吱呀”的聲音十分尖銳,早被黑龍幫的快船聽得,立刻高聲喝叫著追來。


    那頂風的雙桅快船在盯住朱成龍的小船以後,隻是幾個“之”字轉彎,已快追上小船。


    依承天見黑龍幫的快船來的快,不由對一旁的於飛鴻苦笑,道:“看來真的免不了一場拚鬥了。”


    朱成龍早沉聲,道:


    “兄弟你別怕,今日我可未喝酒,且看我夫妻如何收拾他們這群王八蛋。”


    朱大嫂也拋去手中木櫓,抓起一對短叉,道:“當家的,別瞎耗力氣了,抄傢夥準備殺了。”


    朱成龍也丟去木櫓,從一旁抄起一對分水刺,隻見他的這對分水刺十分特別,各長不過尺半,刀尖而寬,看起來又似鑿子一般樣,更像是錐子。


    也就在這時候,突然大船對準小船,快不可言的撞上來,且聽得大船上的人高聲罵道:“對準了撞上去!”


    就在這聲喝叫中,小船上四人抬頭望,猶似泰山壓頂一般,那快船船頭宛如獅口吞小兔般的壓下來。


    依承天與於飛鴻二人不等大船壓中小船,早斷喝一聲,二人已落在衝過來的快船上麵。


    緊接著就聽得一陣剝剝聲,小船已在大船的撞壓下,翻了個身即在水麵上,朱成龍與他老婆已不見影蹤。


    依承天見朱成龍大妻為自己的事而遇難,心中一陣難過,他幾乎眼淚奪眶而出。


    便在這時候,隻見那石冠軍與水滔二人,各自握著兵刃,在二十幾個壯漢的簇擁下已把二人圍在船頭。


    那石冠軍一見果真是焦山飛龍寨的“小燕子”於飛鴻,不由得仰天哈哈大笑,道:“昨夜你的死期未到,閻王老子又把你送回陽間來多活一日,今夜卻又把你送到石大爺麵前,你以為還有逃生機會?”


    於飛鴻哈哈道:


    “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昨夜你仗著人多取勝而逃過一劫,今夜你仍然仗著人多,但已沒有那種機會了。”


    石冠軍虯髯短髭一摸,哈哈狂笑,道:


    “好狂的臭丫頭,我問你,寅夜上西山,敢情有什麽企圖不成?”


    依承天卻淡然一笑,道:


    “找上西山的是我,而企圖隻有一個。”


    石冠軍望望水滔,二人對望一眼,那水滔一咧大嘴巴,戟指依承天道:“你是誰,聽起來一口娃娃腔,八成胎毛尚未脫盡吧。”


    依承天搓搓雙手,道:


    “你問我是誰,其實我名不見經傳,今夜上西山,發覺自己受騙,所以我們好來好去,不傷和氣的退走,不料還是被你們追上,且又撞翻了我們的小船。”


    石冠軍怒道:


    “娃兒,你把西山黑龍幫當成遊樂場,要來就來,想去就去,我問你,你的企圖又是什麽?”


    依承天道:


    “找那依夫人母女,可是她母女卻早就不在這西山了。”


    石冠軍一怔,道:


    “是誰告訴你的?”


    依承天道:


    “難道你能否認?”


    石冠軍一掄手中尖刀,吼道:


    “這麽說來,你們今夜死定了。”


    柳殘陽 》《血魄忠魂困蛟龍》


    二十五、太湖大會戰


    那石冠軍性烈如火,脾氣剛暴,三句話不對味口就要動刀殺人。


    現在他右手尖刀疾速的在頭頂上挽個刀花,左手臂上套的鋼叉一指,斜身錯步而又極其辛辣的一刀斜劈而上,冷光激閃中,隻聽他厲吼道:“小子,你死吧!”


    依承天左手一攔,示意於飛鴻後退,自己身子一挺,似是向石冠軍的揮來尖刀上撞去,石冠軍冷笑中突然力貫右腕,以十成功力向依承天劈去,不料依承天突然一個右後大彎腰,緊接著上身自後向前疾旋,宛似狂風吹動一枝孤竹般快不可言的一掌拍在石冠軍那回抽的刀身上。


    尖刀一偏,石冠軍似是一怔,他退後一步,雙目怒視依承天,冷哼道:“好嘛,原來你真的有兩下子。”


    身後麵,水滔早又對石冠軍道:


    “少幫主,這小子剛才的身法怪異,如再攻殺,絕不能讓他有任何喘息機會。”


    石冠軍泛血色的雙目怒視著依承天,緩緩在高舉著他那把不知殺過多少人的尖刀,冷厲的道:“我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這小子必須先躺在石大爺的足下!”


    依承天的右手,極其自然的又伸入袋中,他似是十分平淡的望著石冠軍。滿麵和氣的望著,在他的雙目中沒有忿怒,更沒有激動,隻是平淡的,有著誠摯笑意的平談。


    一個是麵目猙獰,神情凶暴,高舉尖刀的虯髯大漢。


    另一個卻麵帶微笑,神情淡然,手插衣袋的少年人。


    兩人十分不協調,更難以想像即將有著生與死的搏鬥會在他們之間發生。


    突然間,空中尖刀再度揮出氣漩激盪中,石冠軍吼道:“殺!”


    尖刀在一個方向連續不斷的噴灑出十七道銳芒,連串的“嗖”聲如同一聲,便在這些冷焰激流中,也是在這大船頭的不及五尺寬地方內,眨見依承天雙手快不可言的連揮不斷,一條極端細小的金芒,就在他的右掌連閃中,恁般巧妙的自石冠軍身邊錯過。


    緊接著,“啪”的一聲,石冠軍奮力回刺的左小臂上尖叉也被依承天扳擋一邊!


    太快了,直到這時候,石冠軍才發覺已難握緊右手尖刀,直到此刻那把尖刀才“當”的一聲落在船麵上。


    石冠軍雙目何止盡赤,他口中噝噝有聲的看著向外噴血的右手腕,暴退在水滔身邊,聳著流血不止的右手腕,狂叫道:“殺!剁碎這小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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