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光冷笑道:


    “任何一門武功,決非一蹴而成,你小子才入門幾日,霍大爺不信你已登堂入室的洞悉其中奧秘,此時收拾你小子,正就永除後患。”


    依承天一笑,右手剛剛放入懷中呢,突然遠處一聲嘶叫,那聲音聽來有如豹鳴的道:“留他活口。”


    依承天極目望去,隻見兩條人影,快不可言的一路向這小屋奔來。


    不用猜想,那準是於長泰與於飛鴻二人來了。


    依承天心中電閃一個念頭——


    既然依夫人已不在這焦山飛龍寨,眼前自己並未有絕對把握勝得了他們,自己似已無在此多留下去必要,何如一走了之。


    便在他的這一意念中,依承天突然沉聲怒喝,橫肩直向霍大光撞去,他那神奇的雙掌一上一下,小圈圈的在空中旋舞不斷而形成兩股氣漩向霍大光罩去。


    這又是什麽武功?


    霍大光便在一愣之間,早灑出一片菸袋鍋激流迎上,在他的兩邊,各揮出兩把鋼刀,強勁無正的劈向依承天的上下兩路。


    於是神奇的一刻出現了。


    隻見閃擊在空中的菸袋桿竟被依承天一把握牢,便在霍大光驚異的掙紮中,依承天早借著霍大光向後上方掙的力道,快不可喻的一個空翻,人已躍在霍大光身後三丈。


    依承天並未稍作停留,他落地又起,一連三次,人已到了江岸邊,便在這時,身後一團小黑影已離他不過三五丈遠,他十分清楚,那是“小燕子”於飛鴻。


    江邊的浪花拍濺上岸。


    浪花濺濕了石岸,也濺濕了依承天的衣衫。


    遠處,“小燕子”於飛鴻高聲叫道:


    “依承天,你等一等!”


    依承天沒有等,因為他隻是輕聲一笑,人已躍入滾滾的江水中消失不見。


    依承天投江而遁,他自己帶著滿腹愁腸,因為幹娘母女二人的生死存亡之謎,他未探知,而現在——現在他卻在江水中向一個方向潛去,回頭望,焦山之上似是突然多了許多支火把。


    原來依承天與霍大光等在那小屋門口搏鬥時候,幾個等在附近的漢子,早快步把消息稟向寨中於飛鴻,於是於飛鴻立刻同她爹於長泰趕來,隻可惜依承天卻以那“八步一刀”秘籍中的“泥鰍功”,貼著霍大光的頭頂躍去,而使得老太婆與那丫頭的兩把鋼刀劈在中途又收招,怕的是砍到霍大光身上。


    依承天潛入水中,立刻隨著暗礁附近的一個大漩渦帶入水中,耳邊一陣隆隆水聲中,急流再次撞送,他已雙手在水中攀著一塊突出的礁石,於是身子穩在水下麵沒有隨著漩渦進入江底。


    依承天也曾想到,飛龍寨的人長年生活在江麵上,水性必然都不錯,自己決不能稍存大意而輕視對方,雷叔說的不差,輕視敵人就是驕,驕者必敗。


    依承天緩緩冒出個人頭在水麵上,岸上已不見有任何人影,便在這時候,他認清方向,往對岸遊過去,對岸這時一片黑暗,但他自信多則一個時辰,他就會遊上岸,那兒可是有條運河通江都,如今依夫人與霜霜小姐已不在焦山應是不會錯的,隻是自己在這江南不熟悉,頂多隻認識江都城有個盛掌櫃,盛家客店的盛掌櫃是個值得一問的對象,除此,隻怕就難了。


    心念及此,依承天在水中更見遊的快捷,江浪流逝中,隻見他手腳奮力翻踢,宛似飛魚破浪。


    依承天已遊過一半水程,忽的身後有了光亮,便見四五隻快船燃起火把燈籠,急匆匆的自焦山駛出來,隻見這些快船沿著焦山岸邊緩緩在移動,船舷上人影幢幢,光景似是在尋找依承天了。


    冷冷一笑,依承天自忖,你們找吧,找到天亮也是白找,哈……不料就在那些燈光在焦山岸邊移動一陣後,卻又呈扇形的向外麵擴散,顯然是岸邊找不到這才向江中追找了。


    依承天借著夜暗,在水中潛一陣然後再浮出水麵換口氣,他曾在鯁門海島上受過雷一炮的調教,海水不懼,又豈怕這江水。


    終於,依承天自一片蘆葦中走上岸,回頭看,焦山的幾艘快船還在水麵找人呢。


    江南的點心花式量多,而江南的早點更是精緻,隻就糯米做的甜糕點,就有二十多種,叉燒的葷素各色包子,配以蓮子冰糖粥,細品慢吃,端的是一種享受。


    現在——


    現在正是吃早飯的時候,從江邊一路趕到江都的依承天,已經沿著運河奔了兩個時辰,正是受累又餓,兩年多未來這裏,他依稀還記得自運河邊到大街的盛記客店。


    全身的濕衣已幹,依承天像個公子哥兒般的走入盛記客店內,見店中正有不少人在吃著早飯,每個客人麵前正放著各色早點,確是令他垂涎。


    也真夠巧的,這日早上吃的人多,盛掌櫃也親自端送,盛掌櫃見依承天走進來,又見他穿的不俗,忙上前招呼:“少爺吃些什麽?”


    乍聽起來,依承天還真有些異樣的感受,想起當年在開封,幾曾想到會有一天被人稱自己是少爺的。


    眨著一雙大眼睛,依承天道:


    “盛掌櫃,隨便替我弄些吃的送我房裏如何?”


    盛掌櫃道:


    “你少爺認得老漢?”


    點頭一笑,依承天道:


    “認得啊!”


    盛掌櫃驚奇的道:


    “恕老漢眼拙……”


    依承天道:


    “那是你掌櫃貴人多忘事。”邊指著二門內又道:“還是給我先弄間客房吧。”


    盛掌櫃道:


    “您少爺好像是一夜未睡的樣子,且隨我來吧。”


    又是那間客房。


    那間他與雷叔二人同住過的客房。


    房內的設備依舊,一張大床前麵一張小方桌,桌上麵一把茶壺四隻茶杯,兩張板凳對麵放。


    依承天進入房間,猶似回到家一般,先提起茶壺連喝兩杯茶水。


    盛掌櫃親把早點端進來,他東西往桌麵上一放,不即離去,一手撫摸著山羊鬍子,低聲笑問:“少爺,我越看你越像一個人。”


    依承天隻管往嘴巴裏塞吃東西,聞言隻是抬頭看了盛掌櫃一眼,露齒一笑,道:“誰?”


    盛掌櫃搖搖頭道:


    “還是不說的好。”


    依承天咽下口中東西,咕嘟嘟熱蓮子冰糖粥喝下半碗,這才抹抹嘴巴笑問:“倒是說說看我像誰?”


    盛掌櫃一笑,遂拉過板凳坐下來,道:


    “快三年了吧,那時候從北地來了個小癩痢頭娃兒,他那個五官模樣就很像你少爺。”


    依承天直想笑,手上抓著一塊八寶糕,邊笑對盛掌櫃:“你何不把我當成那小癩子。”


    盛掌櫃忙搖手,道:


    “不敢,不敢,那娃兒頭上一層惹人噁心的白痂,少爺怎會是他呢?開玩笑!”


    八寶糕已吞入肚內,依承天笑道:


    “其實我就是那娃兒,你該從我的說話上分辨出來的。”


    盛掌櫃一怔,忙低聲問:


    “你真的是那個孩子?”


    依承天道:


    “一些也不假。”


    盛掌櫃一緊張,道:


    “那我請問你,雷副總管呢?”


    依承天望望門外,這才低聲應道:


    “雷叔他人很好。”


    盛掌櫃更見緊張的道:


    “你與雷副總管離去後,未多天這江麵上就出了大事,一開始各方都在找雷副總管同你,後來不知怎的,那太湖黑龍幫來了三艘大船,直殺上焦山飛龍寨,那一仗雙方可死傷不少人呢。”


    依承天道:


    “可知他們為何拚殺?”


    盛掌櫃道:


    “聽說與你二人有關呀!”


    依承天嘴角一牽,道:


    “黑龍幫敢統兵殺來,當知太湖黑龍幫的勢力不比這焦山飛龍寨弱呢。”


    盛掌櫃點頭道:


    “厲害的很呀,暗中我曾聽人傳說……”盛掌櫃突然住口,眼睛盡在依承天麵上一處……依承天兩隻大眼一眨,道:“怎麽不說了?”


    盛掌櫃道:


    “非是我不說,隻為這件事情不能隨便說,一旦傳揚出去,不定飛龍寨的人會割我老頭兒的舌頭。”


    依承天道:


    “你同雷叔交情不錯,我們自然是自己人,你想想,自己人有什麽話不好說的。”


    盛掌櫃道:


    “你真是雷副總管那晚領著來的小癩子?”


    依承天道:


    “你放心,如假包換。”


    盛掌櫃道:


    “好,那我這就放大膽的告訴你。”於是,聲音更見低了,隻見盛掌櫃那山羊鬍子已觸及桌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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