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那法明大師合什對掌倏然一開,他全身未動,但雙掌翻飛如梭般地生把石大娘的兩把鋼刀撥擋一邊。


    石大娘一怔間,冷笑道:


    “看不出你老和尚還精通太極掌呢,好,再接我老婆子幾招吧!”


    法明大師忙笑道:


    “女施主誤會了,貧僧不是來打架的。”


    雙刀挽個刀花,石大娘依舊把法明一眾攔在小山道上,她聽了法明的話以後,冷然一笑,道:“手持戒棍不是打架是什麽?”


    法明含笑,道:


    “勸架。”


    石大娘道:


    “這回你勸得了嗎?”


    法明道:


    “貧僧出於至誠,施主們若念上天好生之德而有放下屠刀之意,血腥拚殺自然得免。”


    就在這時候,突然場中又傳來兩聲狂叫,石大娘望過去,石階上麵,隻見石騰蛟半個身子鮮血狂濺,烏皮軟鞭已拋在地上,再看那“金刀太歲”於長泰,已是滿麵鮮血掩麵而下,東倒西歪的不即倒下去。


    這光景顯然二人已拚了個兩敗俱傷。


    石大娘狂叫一聲急忙飛撲過去,早見一條人影,空中連翻幾個跟鬥,快不可言的到了於長泰身邊,卻正是那“小燕子”於飛鴻。


    隻聽於飛鴻尖叫道:


    “爹!”忙著伸手一扶,急急地往寨中走去。


    也就在這時候,飛龍寨的人迅速由兩位舵主指揮,四五十人全集中在寨門口,各自持刀並肩站著,宛似一道人柵,想衝進寨門,那得先放倒這些人。


    石大娘扶住滿身是血的丈夫,急問道:


    “老頭子傷在哪裏,可還能挺得住?”


    頭髮上已染滿了血,上衣被刀劈開數處,石騰蛟仍然狂怒地指著場上拚殺的眾人,道:“殺,殺光這群王八蛋!”


    突然間,法明沉聲高叫,道:


    “住手!”


    他聲若洪鍾,不,應該是聲若打雷,因為那些早已殺入忘我之境的雙方人馬,突然各自一哆嗦而收起兵刃望向石階上的老和尚。


    法明高聲道:


    “生命得之不易,且莫相信那造化弄人之說,造化永遠不會作弄人,全在各位一念之間,現在血腥已現,回頭尚來得及,各位施主請罷手吧!”


    石騰蛟狂叫道:


    “哪裏來的臭和尚,要你多管閑事,孩子們,給我殺!”


    “殺!”黑龍幫眾揮刀欲再上。


    法明遂又高聲喝道:


    “若再不罷手,莫怪貧僧趕你們走了。”


    石大娘已知道老和尚了得,他既說得出,必能做得到,再看看自己的人,約摸也傷了過半,再殺下去隻怕真的回不了太湖。


    大勢所趨,形勢所逼,石大娘厲喝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黑龍幫與你們飛龍寨的這筆帳,算是沒完沒了,早晚我們會再來一拚的。”


    戚九娘早走過來,道:


    “婆婆,冠軍不知傷得如何了呢!”


    石大娘怒道:


    “召集我們的人,把死傷的背著上船吧!”


    她這是下的撤退命令,而石騰蛟也許流血多,傷的重,已是麵色蒼白的真是大喘氣了。


    這場拚殺,雙方各自元氣大傷。


    飛龍寨死了成剛,於長泰背上頭上連中七鞭,流了不少血,就差未把腦袋打爛。


    而飛龍寨調聚了近二百名好手,也死傷六七十人,一時間還真的影響水上買賣。


    太湖黑龍幫更慘,真正未受傷的,隻有石大娘與戚九娘二人,其餘的除了死掉二十多人外,幾乎每個人多少全掛了彩上了顏色,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幫主石騰蛟父子二人的傷,石冠軍斷去左小臂,幾次昏死過去,也惹得戚九娘幾次嚎叫痛哭,才又把石冠軍哭回過來。


    石騰蛟也挨了幾刀,不是他的軟鞭及時橫阻,隻怕早已橫死在焦山。


    法明和尚攔住飛龍寨的人追殺,他目送黑龍幫的人全部撤上大船,這才自袋中取出幾色藥交給一個頭目道:“刀傷藥在此,快送給於寨主,就說貧僧不打擾了。”


    這是一場慘重拚殺,其結果,更見雙方誓不兩立。


    隻是經此一戰,雙方皆死傷慘重,一時間怕不會再起刀兵,相互拚殺了。


    一艘三桅大帆船出海了。


    不錯,那正是自曹家渡開來的,大船這時候已繞過了崇明而直放舟山,普陀山就是在舟山東麵的海上。


    海水浪花洗不盡依夫人心中愁,陣陣的西北風更吹不去依夫人對依水寒的懷念,就在母女二人相互扶持著站在船上遙望著一列列海岸與點點孤島中,母女二人正流露著無盡的哀思與悲憤,此去孤島上,又不知法上大師的近況如何,往後的悽苦歲月,不定就永遠流逝在普陀山了。


    兩日夜的海上顛簸,祈無水的大船終於在普陀山下靠岸,那是一條長堤,僅能容下一條船攏岸,尚須記準潮水,否則潮水一落,大船就會擱在岸邊,那就得等下次潮水大船才能離開。


    周全這時當先頓著依夫人母女走下船,祈無水與司徒大山隨後跟上。


    那普陀山上寺廟連進,十分雄偉,山上有潮音洞、聽浪崖、望海亭,風景秀美,氣象萬千,比之焦山或太湖西山,這裏另是一番景致。


    五人尚未走到寺門,山門裏走出兩個挑水桶年輕僧人,周全忙上前道:“借問小師父,貴寺可有位法上大師?”


    兩個小僧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


    “施主認得方丈大師?”


    依夫人忙也上前笑道:


    “煩你稟報一聲,焦山依水寒遺妻來訪。”


    那小僧看了依夫人母女一眼,又見跟來的周全三人全是白髮老頭子,這才點頭,道:“各位施主既識得方丈大師,且請客室稍坐,我這就為各位去請。”


    一行跟著那小僧進入一座小院,客廂中正有位年近五旬僧人,見依夫人等進來,還以為是朝山進香的,忙口宣佛號迎上前來。


    小僧忙對依夫人道:


    “這是本寺監寺大師。”邊又對那監寺大師道:“各位施主要見方丈大師呢。”


    監寺大師滿麵含笑,道:


    “且請客室稍歇。”


    不旋踵間,隻見一位中等身材而又麵目清臒老僧,徐步走進客室來。


    依夫人一見,目中已見淚光的上前施禮,道:“大師還識得依水寒的苦命人嗎?”


    法上大師突然雙目炯炯,雙眉聳動不已地道:“果然是依夫人芳駕蒞臨,快請坐下說話。”


    周全早哈哈一笑,道:


    “聞大師曾卓賜焦山,近在咫尺而無緣一晤,如今遠在海外,我等卻厚顏來見,還望你大和尚海涵。”


    淡然一笑,法上大師道:


    “各位是……”


    依夫人忙道:


    “他三人的大名,響徹東海半邊天,江南道上提起他三人來,誰不退避三舍……”周全忙笑道:“對於夫人的這種褒損各半說詞,我三人也不推辭,實對你大和尚說,我叫周全,辦任何事情都十分周全的周全,那個大酒糟紅鼻子老頭,他叫司徒大山,至於這個怪老頭嘛……”祈無水當即接道:“秦淮的祈無水就是我。”


    法上大師心中暗吃一驚,當年他在焦山之時,早聽得依水寒提到他三人,隻是自己乃出家人,未把這些人物刻意地記在心中。


    法上宣聲佛號,道:


    “原來是三位武林名宿,貧僧失敬。”


    依夫人道:


    “自從水寒海上出事,幾年來我母女困住焦山,形同囚犯,正所謂一朝失勢,人如豬狗。”


    法上道:


    “每年我都會從焦山聽得夫人消息,隻恨無能為力。”


    周全這才笑笑道:


    “如今依夫人想在普陀隱居一段日子,大和尚你可願意收留?”


    法上望望周全三人,道:


    “三位呢?”


    周全與司徒大山俱哈哈一笑,周全道:


    “塵緣正濃,俗事一大堆,大師放心,我三人連你那幹拉拉的素飯也不願吃,隻把依夫人送上山來立刻上路。”


    法上似是嘆了一口氣的,道:


    “依夫人願在此靜修,貧僧十分歡迎,隻是有—樁事,還得商請三位幫忙。”


    周全道:


    “你說吧!”


    法上望望依夫人母女的哀淒狀,嘆口氣,道:“謹望三位莫把依夫人在此之事傳揚出去,免得本寺招惹無謂麻煩。”


    哈哈一聲幹笑,祈無水搶著道:


    “這個嗎,大和尚盡管放心,你我雙方各守秘密,誰也不把依夫人在普陀山之事傳出去,直到我們三人來接她母女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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