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說完後,我嘆了口氣:“早讓你不要逞強,你就是不聽。還說那些過分的話。看來人家是放了你一馬。要不說不定你做夢那會兒就沒命了。”阿彪沒說話,低頭想了一會兒,又點了一根煙然後說:“我就奇怪了,你說你天天在那上班,怎麽你就忍得住,幹嗎不找個懂行的人來處理一下?把那鬼一收你不就能太平做生意了?”我白了他一眼:“廢話,你讓我在商務樓裏找人畫符驅鬼?那還不成了新聞了?你嫌我丟人丟的不夠是怎麽著?”“我說你怎麽死腦筋呢?找個人晚上偷偷給你一處理不就完了!”阿彪抽了一根煙,精神又上來了。我連忙擺手:“別別別!你可別給我找這麻煩!不管她是鬼還是別的什麽?她也沒傷過我們的人。我不想惹麻煩。”阿彪把菸蒂狠狠地摁滅,然後說:“nnd,沒傷過你們,今天可整我了!老子非報這個仇不可。”


    看他這樣,我心裏十二分的後悔,真不該帶他去辦公室,可是現在也無可挽回了。阿彪根本不理我的勸說,自顧自的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阿彪就給我打了電話,說他走了,下次再見。接到這個電話,我心裏一陣輕鬆,我以為阿彪就這麽一走了之了,可是我想錯了。阿彪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他奉行的原則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我們的交情就是個例子,要說起來我們的性格、脾氣、愛好及所走的人生道路都沒有一點點相同,我們的生活應該沒有交集,可是偏偏我們成為了好朋友。這是因為幾年前在他曾經碰到一個非常大的困難,當時我給予了他很大的幫助。從此以後他一直記著我的恩情,所以我們成了鐵哥們兒。這次他被整的這麽慘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八九天之後,我再一次接到了阿彪的電話:“哥們兒,快來接我。這次你就準備感謝我吧,我給你請來個高人。快點來!”一聽他請來什麽高人,我立刻明白了,這傢夥是要來收拾1204的女鬼。我心裏一陣別扭,暗怪阿彪多事。可是也不能不管他啊。我隻好趕到了車站。一路上我反覆考慮這些事,我試圖找出個理由勸阿彪收手。我們的立場不同造成我們考慮問題的角度也不同,在阿彪看來,一是他受了女鬼的折辱,他要報復;二來,在他認為我現在是遇到了麻煩,他是在替我出頭。其實他才真的是給我添麻煩。女鬼雖然和我們公司有過幾次遭遇,可是仔細回想一下,她並沒有給我們帶來任何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除了老二帶小三胡搞那一次(詳見前麵《趴在地上的女人》)但是誰讓他到辦公室胡來呢?我也好幾次夜裏跑到機房處理問題,我就什麽事都沒有。我們的遭遇基本都是偶發事件。總體來說這個女鬼並沒把我們怎麽樣。從馨和大廈保安主任那裏我已經基本上知道了事情的整個經過。這個女鬼其實也是個受害者,隻是她選擇“死”作為抗爭的方式太過於極端。從一定角度來說我甚至有些同情她。至於阿彪這件事,那也是阿彪口出不遜在先。況且我很不願意在公司裏請高人畫符捉鬼弄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我不想弄的四鄰皆知,留言四起。畢竟我還要在這裏繼續工作下去。


    又想到阿彪請來的這個什麽高人。我在心裏描繪著他樣子,是不是一位頭戴九梁道冠,身披八卦仙衣,背背桃木劍,手拿拂塵的道長,或者是身披袈裟,手托缽盂,頸下念珠,慈眉善目的老僧。


    到了車站,遠遠地看見阿彪和一個中年人站在一起。看見我來了,阿彪一把拉住我:“哥們兒,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一個朋友。他在我們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算卦看相百不失一,而且專門處理各種惡鬼……”他剛說到這,卻見那人趕緊拉了拉阿彪“阿彪,別亂說,什麽專治惡鬼啊。那都是些流散在人間的孤魂,我隻是溝通引導一下而已。”我仔細看了看他,跟我路上想得完全不一樣啊,高人一身筆挺的西裝,戴著黑邊的半框眼睛,手腕上是名貴的歐米伽手錶。整個人看起來溫文儒雅,乍一看你會以為他是一位作家或者某個學校的教師,跟那些仙風道骨的出世高人實在是大相逕庭。


    我和高人握了握手,說了幾句“久仰大名”之類的客套話後,我先帶他們吃了飯,高人隻吃青菜,而且食量極小。阿彪還是那樣一邊胡吃海喝,一邊跟我吹噓他費了多大精力才請出了這位高人之類。


    吃完了飯,高人就要直接去公司,他的意思是自己比較忙,能早點結束他就早點回去。我心裏倒湧起了一些好奇,想知道這位高人究竟如何收鬼。看了看表已經晚上8點多了。我帶著他們到了公司。


    那位高人進了辦公室後,從隨身背著的一個包裏取出來一個羅經,羅經就是羅盤,一般看風水的人會用羅經來定位。他拿著羅經在屋裏走了幾圈,然後告訴我,屋裏確實不幹淨,而且由於是橫死,所以怨氣極重。我沒說什麽。阿彪搶著問:“先生,能收了她不?”高人想了想說:“這裏有命案,有冤情。我不想插手。”這下阿彪急了:“哎!你說你這人,要是那麽容易我千裏迢迢請你來幹什麽?”高人顯然是不想得罪阿彪,他猶豫了片刻說道:“那好吧。你們出去,我沒叫你們,千萬不要進來。”


    我和阿彪隻好站到了門外。阿彪點了一支煙。我們都很好奇,就把臉貼著玻璃門上,努力的向裏麵看著。很多電視電影裏演道士捉鬼都是又蹦又跳,又是畫符又是燒香,還有的潑狗血念咒語。我以為高人也會這樣,但是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樣,那個高人坐在椅子上好像入定了一樣,不說也不動。足足有十分鍾,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回頭看看阿彪,他也是一臉茫然。我輕聲問他:“阿彪,你請這人究竟靠譜不?我看怎麽沒動靜呢。”阿彪搖搖頭:“應該沒問題啊,這人在我們縣方圓幾十裏是大有名氣的。一般人想找他算個命都得提前個把月排號。他應該不是混的。”“這麽大名氣,你怎麽就把他請來了?”阿彪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有關係嗎?我罩過他。”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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