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零食, 西羅和索索跟著他們一起出門查看住宿環境。如果以皇家魔法學院的別墅作為滿分標準的話, 這座城堡顯然隻能打三十分,因為外麵交錯糾纏的樹木不但占據了花園的位置,而且連頭頂的陽光都被遮得隻剩下星星般密集而微小的點點。


    與森林所遇到的相似遭遇!


    西羅眼中滿是怒氣。這說明森林裏那個想置他於死地的幕後黑手果然是卡斯達隆二世!盡管他這次很“仁慈”地采取了監禁的手段, 但這並不說明他突然心慈手軟,也許隻說明他想留著自己來要挾母後。


    “殿下。”魔法師的目光看向索索。


    說實話, 目前的狀況比當初森林裏所遇到的狀況還要糟糕。因為他們的人手嚴重不足。他是土係魔法師,在這種場合所能貢獻的力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唯一讓他慶幸的是, 當初將他們救出苦海的索索正在這裏。


    西羅沉吟道:“我考慮一下。”如果可以, 他更想尋找其他的辦法。索索雖然暫時地控製住了怒火精靈,但是他對魔法的認知,對元素的感知, 以及目前的精神力都不足以完全驅使怒火精靈。一旦怒火精靈像上次在森林裏那樣的得意忘形, 索索很可能會受到它的反噬,甚至因為精神力耗費過度而成為白癡。這是一場冒險。


    索索道:“火能夠燃燒木頭, 也許我們應該火燒?”


    魔法師聽了他的話, 眼睛一亮,正要說什麽,就見西羅已經從空間袋裏取出了一張空間魔法的傳送卷軸。“用老辦法試試看吧。”


    魔法師麵露為難之色,“殿下,目前我們並不能確定這些植物做的籠子之外是什麽地方, 有可能是陷阱。”


    西羅道:“我會使用風係魔法,讓我們浮在半空中的。”


    魔法師見他心意已決,隻好無言地站到一邊。


    索索抖擻起精神道:“我也會風係魔法, 不要擔心。”


    魔法師點點頭,拿出魔法棒擺出隨時準備戰鬥的姿勢。


    西羅將精神力灌入空間魔法卷軸之中,想著牆外二十裏的地方。魔法卷軸上的咒文亮起,隨即,四周景物瞬間一變。樹不見了,頭頂點點的亮光也不見了,變成黑蒙蒙的一片。


    索索和西羅用風係魔法將所有人都浮在空中,左右搖擺著。


    “這是什麽地方?”


    索索眨了眨眼睛,視力稍稍適應晦暗的環境。


    一道火光突然出現在西羅的手上。


    魔法師左右看了看道:“這裏好像是二樓的走廊。”


    風係魔法收起來,幾個人腳踏實地。


    魔法師尷尬道:“我們怕燈油用光,所以把不太常用的燈全都弄滅了。”


    西羅對此不太關心。他道:“城堡周圍也有空間魔法。”和森林的那次一樣,用空間魔法將他們困在某個地方,再用木製的鳥籠把他們關起來。


    魔法師眼巴巴地看著他,眼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相似的情況隻能用相似的解決辦法解決。


    西羅看著索索道:“回到梵瑞爾之後,你遇到過怒火精靈嗎?”


    索索搖搖頭。


    西羅道:“你目前掌握的火係魔法中,威力最強的是什麽?”


    索索想了想道:“我試給你看。”


    魔法師大吃一驚,與侍衛們一同擋在西羅的身前。


    索索道:“啊,是的,這裏的地方太小了,我們去客廳裏表演吧。”


    ……


    表演?


    魔法師和侍衛們懷著滿心的疑惑來到客廳。


    索索拿出魔法棒,認真地回憶了下咒語,然後揮舞魔法棒,口中念道:“sasapurol-vid。”


    火星頓時像紛飛的紙片,從天而降。


    魔法師和侍衛們呆呆地看著。


    火星落到地上,消失無影蹤。


    索索解釋道:“這是我會的火係魔法中覆蓋麵積最大的。”


    “但是,好像沒什麽殺傷力?”魔法師婉轉地提出自己的意見。


    索索撓頭道:“丹頓導師說下學期就教我把火星改成火球的魔法,到時候威力就會大很多,但是這學期還不會。”


    氣氛莫名地凝重起來。


    魔法師幹笑道:“這太遺憾了。就算我們等到下學期,我想丹頓導師也不會找到這裏來授課的。”


    西羅默然地走到窗邊。


    糾纏在一起的樹牆就是監獄的盡頭,而他們隻能在盡頭與盡頭之間的範圍活動。


    索索看看魔法師,又看看西羅,恍惚間似乎明白了什麽。他悄悄走到西羅身後,伸出手想要從背後抱住他,又覺得手插著口袋的西羅在胳膊和身體之間沒有留出太多的空隙,想要將手插進去似乎有點困難,但是如果連同手臂一起抱住的話,他不確定自己的雙手能不能在西羅的身前會合。


    西羅看著窗戶上那雙藏在他身後不斷抬起放下的糾結手臂,無聲地揚起唇角,慢慢地回頭。


    正在研究姿勢的索索一驚,連忙將手放下。


    西羅的頭又轉了回去,然後見手從褲袋裏抽了出來,默默抬起。


    索索臉紅了紅,但還是很配合地將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身體。


    西羅放下手臂,握住他的手。


    “西羅。”索索的臉貼著他的背,小聲地呼喚著。


    “嗯。”


    “除了父王母後、狄林之外,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隻是第四?


    索索道:“我很想為你做點什麽。”


    西羅道:“你已經呆在我的身邊了,不是嗎?”


    “我還想做得更多。”索索手臂緊了緊,“你說過,我們要一起守護砍丁帝國,為友善的人民帶去和平和幸福的。”


    西羅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求婚時說的話,他沒有想到索索不但記得,而且還記得這麽清楚。


    索索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手指上的鷹首戒,“它是榮耀,也是責任。我接受了榮耀,當然也應該接受責任。”


    西羅緩緩地轉身。


    索索抬起頭看他。


    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西羅低下頭。


    索索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但是西羅隻是在他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個吻。


    “如果你死了,我不會陪你。”他抱著他,低聲道,“但是永遠不會有人代替你,無論是我心裏的位置,懷裏的位置,還是帝國的位置。”


    索索站在連綿成牆的樹木前。


    西羅和魔法師他們站在他的身後,手裏拿著各種各樣的結界卷軸。自從遭遇到森林的伏擊之後,他就在空間袋裏放了很多各種各樣的魔法卷軸以備不時之需。


    索索把海德因借給他的《火係魔法的終極奧秘》拿出來,翻到倒數第六頁,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背著上麵的咒語。這是火係魔法禁咒——烈火焚城。雖然丹頓老師曾經說過,這個禁咒就是用無數火球拚湊在一起的,但是真正讀了咒語才知道丹頓老師這句話是用來蒙人的。


    首先,它的長度就比火球術長了幾百倍!


    其次,它的形狀雖然像火球,但是威力卻大了上萬倍!


    最後,它的難度絕對不是丹頓導師說的把火球拚湊在一起這麽簡單。


    索索足足花了兩個小時背咒語。他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幾乎倒背如流。


    “好了。”他深吸口氣。


    西羅突然走過去,將火係防禦手鐲取下來戴在他的手上。


    索索剛想推拒,就被他按住手,“如果怒火精靈反噬,這能夠抵擋一段時間。”


    “那你們怎麽辦?”索索擔憂地看著他。如果不是因為用怒火精靈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他真的不願意這麽做,並不是因為他怕死,而是因為他怕連累西羅。雖然已經很努力地學習魔法,但是他現在才發現,他學習的速度遠遠比不上需求。


    “我準備了幾百張魔法卷軸,不用擔心。”西羅摸摸他的頭發,就如以前做過的千百次那樣。


    “那我開始了。”


    “嗯。”西羅退到魔法師的身邊。


    索索深吸一口氣,嘴裏慢慢地念著咒語,“diree-fanakwai……”


    周圍的所有元素都不安地騷動起來,包括木元素。


    火元素像是煮沸的開水,動得最為激烈和狂躁。


    西羅和魔法師同時撐起結界。


    四周的景色突然變紅了。


    魔法師和侍衛們大吃一驚,這是他們第一次用肉眼看到火元素……如果這些紅色是火元素的話。


    咒語已經念了一大半,索索額頭上的汗水越流越多。他感覺到怒火精靈正在他的身後,焦躁不安地舞動著。感知中的火元素像困獸般,不停地衝撞著他控製的範圍。索索咬著下唇,拚命將逐漸失控的火元素拉回來。


    “zieladuot-heelo!”


    無數火球從半空中墜落下來,打在地上。


    罩在西羅和魔法師最外層的結界隻承受兩下就崩潰了。


    魔法師駭然道:“方向錯了!”


    索索被咬著的下唇更白,臉上乍紅乍白。他將手中不停顫動的魔法棒用力向前一指。其實他也不知道用這種方法來改變魔法的方向管不管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但事實證明,是管用的。


    一顆顆巨大的火球呼啦啦地朝前方木牆砸去!


    摧枯拉朽,大片木牆到底。


    魔法師還來不及驚呼,就看到索索突然跪了下去。


    西羅身體一震,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背影,捏著魔法卷軸的手指幾乎要將它折斷。


    烈火焚城的最大威力不在於火球的數量,也不在乎火球的大小,而在於火球的質量——無所不焚。


    魔法師和侍衛們看著火球在前方燒出一條寬闊的火道,並且不斷向左右蔓延。


    索索突然又站了起來,魔法棒從他的手中落下,掉在地上。他升上半空,突然衝著火道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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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西羅意識過來之前,他已經追在他身後衝了出去。


    魔法師和侍衛們不敢怠慢,飛快地守護在他的前後左右。


    不過索索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投身火海。四周的火遇到了他,紛紛地躲了開去,就好像遇到貓的老鼠。連帶跟在他身後的西羅也占了便宜,一路跟隨不費吹灰之力。


    熊熊的火光將十分鍾映得像十年那樣漫長。


    當他們衝出木牆的那一刻,火焰球像漣漪一般,突然像四麵散了開去,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索索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西羅猛然衝上去用風係魔法將他接住。


    魔法師和侍衛們回頭看來路,隻剩下一片焦黑和那隻占據視野一小角的城堡。


    侍衛們鬆了口氣。


    魔法師皺著眉頭,呢喃道:“為什麽這個烈火焚城和書上形容得不太一樣?”


    沒有人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除他之外的兩個魔法師,一個陷入半昏迷狀態,一個正抱著那個陷入半昏迷狀態的魔法師。


    侍衛們自覺地去尋找附近人家,打聽目前所在的位置。魔法公會的傳送魔法陣是大型魔法陣,他們所能傳送的距離相當遠,所以很難說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魔法師則收回在西羅和索索的身邊。以卡斯達隆二世的陰險,難保不會準備伏擊的人手。


    過了好一會兒,索索終於恢複了清醒的意識。


    西羅緊張地問道:“你知道你是誰嗎?”


    索索猛然瞪大眼睛。


    西羅更緊張了。難道說,真的是耗費精神力過度?


    “西羅,”索索艱難地開口,“你失憶了?”


    “……”西羅低頭,用力地在他唇上印一吻。


    魔法師趕緊看四周。很好,這種情況下還不現身,就說明沒有人埋伏在周遭。


    西羅道:“你剛才怎麽了?”


    索索掙紮著站起來,按著腦袋想了想道:“我使用禁咒,但是方向錯了,我不知道怎麽改正過了,隻好一邊想著往前,一邊做手勢……”


    “你成功了。”西羅揉著他的頭發。


    索索道:“不過那之後,我的意識就開始漸漸模糊起來,隻能隱約感覺到很多火元素聚集在周圍,身體在動,還有……啊,還有怒火精靈。它在我的身後,輕輕地抱著我,感覺有點熱,卻又很溫暖。”


    西羅放下心來,“我們以前誤解了它。事實上,它是個又溫順又乖巧的精靈。”


    索索點點頭道:“我也這麽覺得。”第一次使用禁咒對他來說畢竟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以至於他不得不靠著西羅來支撐自己的身體。


    之前出去打探位置的侍衛回來了,“這裏是砍丁帝國最西麵羅馬尼斯山腳,附近沒有大的城鎮,隻有住著幾戶零散的人家。最近的傳送魔法陣是一百裏之外的羅馬尼城。”


    魔法師皺眉道:“這麽遠。”


    西羅拿出一大堆的空間魔法傳送陣,“隻要方向不錯,我想我們應該能在太陽下山前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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