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之後, 弗萊婭發現自己在普特拉城的位置變得微妙而尷尬。


    她來這裏是為了與丹亞家族聯姻, 而聯姻的對象卻在舞會上將第一支舞交給了別的女人。盡管那是個寡婦,但是她那龐大到眼花繚亂的家產很難不讓人產生更多的聯想。


    其次是皇太子殿下模糊的態度。作為理查家族的小姐,她對帝國目前的局勢了若指掌。她很清楚理查家族的支持對西羅來說有多麽的重要, 但是昨天西羅“恰如其分”的咳嗽很“湊巧”地阻礙了他們之間可能牽起的橋梁。當然,也可能是怕得罪丹亞家族, 畢竟她的來意十分明顯。


    她用一個晚上聯想了很多,最後決定親自來試探一下虛實。一來, 是想確定成為皇太子妃的幾率。二來, 是給在舞會上給她難堪的格列格裏一個有力的回敬。她想讓他清楚地知道,擁有選擇的人不止是他。


    為了給西羅留下好印象,她挽起長發, 穿著素雅, 盡力地模仿著薩曼塔皇後的風格。


    這樣的費心的確收到一定的成果。至少西羅看到她時眼睛明顯一亮。


    “殿下。”她起身行禮,舉手投足無可挑剔。


    西羅微笑道:“歡迎光臨, 理查小姐。請坐。”


    弗萊婭緩緩坐下, 背挺得筆直。“舞會之後,我一直記掛殿下的健康,忍不住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西羅道:“你真是太客氣了。”


    弗萊婭打量他的臉色,“您今天的氣色很好。”


    “是的。”西羅道, “我喜歡陽光明媚的日子,那讓我的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


    弗萊婭抓住機會道:“陽光明媚的日子最適合外出散步了。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殿下同行?”


    西羅毫不猶豫地答應道:“當然。”


    弗萊婭心頭狂喜。皇太子果然有拉攏她的意思!


    “請稍等,我去準備一下。”西羅點頭致以歉意, 然後朝外走。


    弗萊婭腦袋亂成一團。準備?準備什麽呢?野餐?馬車?還是……驚喜?她心跳加速了。平心而論,正常臉色的西羅實在是個很容易讓人動心的青年。英俊帥氣,溫文有禮,最重要的是,他身後皇太子的光環將他襯托得格外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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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羅過了會兒才出現。和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大眼圓臉少年。


    “這位是?”弗萊婭完美地將不悅藏在心底。


    西羅介紹道:“他是索索·萬特拉。”


    索索·萬特拉?


    弗萊婭這次沒有掩飾住自己內心的震驚。“是……具蘭的王子嗎?”


    索索坐在輪椅上,很有禮貌地向她行禮,“是的,弗萊婭小姐。”


    弗萊婭慌忙回禮。


    西羅做了個請的姿勢。


    弗萊婭很快調整心情,踩著穩健的步伐,優雅地走到西羅身邊,等著他先行。


    西羅微微一笑,推著索索往前走。


    弗萊婭落後西羅半步,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側。大概是西羅與索索靠得太近,她總有種自己難以插入的錯覺。


    花園很漂亮。


    綠油油的草坪由專人修剪,整齊又茂密。草坪中央挖了一個橢圓形的噴水池,水池中間站著一個掬水的少女,流水正不斷從她的雙手中潺潺流出。


    弗萊婭用驚訝又讚歎的口吻道:“沒想到這裏竟然有這麽漂亮的水池。”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個噴水池都普通得乏善可陳。但西羅還是很配合地附和道:“是的。在這樣的天氣看到這樣漂亮的噴水池實在是件賞心悅目的事。”他抬手摸了摸索索的頭發,“你應該多出來走走,這樣對你身體的恢複很有幫助。”


    弗萊婭問道:“王子殿下哪裏不適嗎?”


    索索剛想張口回答,就聽西羅笑道:“睡太久了。”


    “……”弗萊婭掩口笑道,“殿下真是風趣。”


    索索想了想道:“其實他這樣說也對的。”


    弗萊婭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


    西羅推著索索往草坪另一頭緩緩走去。


    弗萊婭跟在他們的身後。


    “王子殿下怎麽會來帝國呢?”她狀若漫不經心地問起。


    西羅道:“我們是同學,我邀請他來做客。”


    索索又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麽一回事。


    弗萊婭停下腳步,擔憂道:“可是我聽說,具蘭王國最近好像發生了很多大事。”


    西羅又推著索索走了幾步,才回頭道:“什麽大事?”


    弗萊婭不得不為西羅完美的演技折服。即使知道他是在演戲,她依舊無法從他的臉上找出任何破綻。她隻好硬著頭皮道:“聽說老國王駕崩了。”


    索索臉色一黯。


    西羅沒說話,推著輪椅繼續向前。


    弗萊婭意識到自己失言,雙頰微紅,快走幾步追上索索,柔聲道:“抱歉。我並不是故意提起來,讓您傷感的。”


    索索禮貌地回應道:“沒關係。”


    弗萊婭跟著他們走了一段,發現西羅不但看上去臉色紅潤,而且再也沒有出現過舞會上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可以說,除卻傳聞以外,西羅怎麽看都很健康。


    “殿下的身體似乎好了很多。”弗萊婭換了一個安全的話題。


    西羅道:“宮廷禦醫一直為我調理身體,母後也請了很多奇人異士。”


    弗萊婭眼中閃過一道光芒,“看來成果顯著。”


    西羅露出欣慰的笑容,“正在緩慢地康複中。舞會那天真是太失禮了,或許我太緊張了,要知道這樣的咳嗽已經遠離我很久了。”


    緊張?是因為她嗎?是算不算一種暗示?


    弗萊婭心又怦怦地跳起來。


    索索的腦袋突然靠在西羅的身上。


    弗萊婭和西羅這才發現索索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他的身體……”弗萊婭關切地望著西羅。


    西羅輕輕歎了口氣。


    弗萊婭頓時明白了什麽。


    “我先送你回去吧。”西羅道。


    弗萊婭很想同意,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富有愛心的人都不會讚同他將索索單獨留下。於是忍著滿心的不甘,她體貼道:“不。我可以自己回去。請殿下先照顧王子殿下吧。”


    西羅為難地看著索索。


    弗萊婭得體地行禮告退。


    等她走後,陽光和溫柔盡數從西羅的臉上褪去。他冷冷地看著弗萊婭裏去的方向,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微笑。


    文森檢查過索索的精神狀態,搖頭道:“怒火精靈正在設法破壞封印。”


    西羅道:“這和他突然昏倒有什麽聯係?”


    “我的封印有遇強則強的特點。”文森道。


    西羅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怒火精靈不斷衝擊封印,索索的精神也會收到封印不斷的衝擊?”


    文森道:“不是衝擊,是保護。”他見西羅冷冰冰地盯著自己,又補充道,“休眠式的保護。”


    西羅深吸了口氣道:“沒有解決的辦法嗎?”


    “有。但是我需要時間來想。”文森回答得很直接。


    西羅彎腰幫索索整了整被子。


    文森在旁簡直看不下去,“你有沒有發現你越來越像保姆?”


    西羅頭也不回道:“我會派人幫你找到大塊元素晶的。”


    文森笑道:“你真是懂得怎麽來封住我的嘴。”


    西羅道:“我還有更好的辦法。”


    “比如說?”文森挑眉。


    西羅道:“讓奧利維亞阿姨來解決。”


    文森笑容變得別有深意起來,西羅甚至從他的雙眸中看到了幾分猥瑣。“我很期待。”文森道。


    西羅眉頭蹙起,不解地看著他。


    文森幹咳一聲,轉移話題道:“我今天聽到了一則傳聞。聽說你的身體正在康複之中?”


    西羅道:“是的。”


    文森眼中閃過光芒,“準備開始了嗎?”一旦西羅的身體“開始恢複健康”,那麽卡斯達隆二世的動作一定會更加頻繁。明麵上的交鋒應該不遠了。


    西羅冷冷一笑,道:“一直在進行中,隻是更加迫不及待了而已。”


    “那,那位弗萊婭小姐呢?”文森道,“我最近聽到的傳言可不止一個。似乎有一位皇太子送了一束花給對方。”


    “禮尚往來。”西羅不想多說。


    文森卻沒有這麽好打發,“隻是這樣?”


    西羅看了他一會兒,鬆口道:“你不覺得阻止丹亞與理查的聯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


    文森道:“看來格列格裏並不是一個討喜的人。”


    西羅坦然道:“的確沒有奧迪斯順眼。”


    文森笑道:“我明白了。”


    如果格列格裏與弗萊婭聯姻成功,那麽格列格裏即使不能繼承丹亞家族,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也絕對不會低。西羅既然決定出手破壞他們的婚姻,就意味著他並不想讓格列格裏上位。


    “理查與丹亞家族無法成功聯姻的話,”文森緩緩道,“是否意味著他們很快就會卷入到這場紛爭中來?”


    如果兩家成功合作,就擁有足夠的實力聯手成為第三方,對這場戰鬥袖手旁觀。如果不能,那麽無論是他,還是卡斯達隆二世應該都會用盡手段來將他們擠入自己的陣營。畢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個非常發人深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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