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書!*由於要布置年後的生辰宴會,晴王府的這個年沒怎麽隆重地過。寧時亭遣散了眾人回家過年,正月再回來。留在府上的都是無家可歸之人,畫秋、葫蘆、菱角等都是老人了,所有人就湊在一起,簡簡單單地過了。過年當夜,寧時亭給百獸園的白狼們也加了餐。由於人手不夠,畫秋、菱角他們也害怕白狼,就是寧時亭、聽書和葫蘆挨個去給狼喂食,每隻狼一頭香噴噴的烤鹿。小狼由於被顧聽霜勒令減肥的原因,隻能跟在寧時亭腳邊口水滴答。顧聽霜也放下了九重靈絕的修行,少見地跟去了百獸園,檢閱自己的臣子。狼群三三兩兩地圍著,有的湊在寧時亭身邊,有的過來趴在他腳邊。寒冬臘月的,一大堆毛茸茸圍起來,不僅不冷,反而還有些發熱。小狼很快開始和自己的族人打鬧,被同輩的狼嘲笑發胖後,就張牙舞爪地去撲咬、哈氣,成為一個靈活的球。打完架,還要溜回來趴在寧時亭懷裏,哭唧唧地求安慰,覺得自己被欺負了。葫蘆提議說:“要不我們來打雪仗吧?”聽書一聽就興奮了起來,蹲下去捏了一團雪,準備砸顧聽霜,結果這一下砸歪了,冷不丁砸去了金脊背狼腦門上。一雙金燦燦的眼睛扭過來看他。聽書:“……”隨後,聽書看見金脊背優雅地伸出爪子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翻了麵前的雪層,直接衝他掃了過來,聽書整個人都埋進了雪裏。“你不行,你不是會變人嗎!變人了來跟我打!”聽書大叫著。金脊背低調地趴回原地。他最近一直跟在顧聽霜身邊做事,府上人對他的身份都有個模糊的猜測,隻不過沒人敢問。他化人時就姓金,名字叫金脊。“誰還不知道金脊就是你!當我們傻的嗎,金眼睛,頭發正中間一縷金色,謔謔,來呀!”聽書熱血沸騰。金脊背當著所有人的麵化成了人形,開始跟聽書打雪仗。另一邊,小狼也用爪子團團毛球,尾巴甩來甩去揚起雪花,幫聽書打架,陣營很快就分成了兩撥。第一撥是金脊背這邊的,他命名為狼之隊,得到了顧聽霜的加油鼓勁,發動了靈山一半的狼群參與這場雪地混戰。葫蘆隨後加入。第二撥是小狼這邊的,雖然它不會說話,但是它請求顧聽霜幫忙翻譯了一下。顧聽霜說:“嗯……魚之隊。”翻譯成功後,小狼滿意地翹了翹尾巴,蹭蹭寧寧時亭表示這場雪仗為他而打。寧時亭不知所以,隻好拍了拍小肥狼毛茸茸的頭。魚之隊由小狼帶隊,聽書副隊,靈山另一半的狼群加入了其中。菱角隨後加入。這邊的陣仗鬧得天翻地覆,另一邊,顧聽霜卻和寧時亭共坐在廊下,安逸地看著。“手腕上的傷今天結痂了嗎?給我看看。”顧聽霜說。寧時亭很自然地把手遞給他。袖子撩開後,顧聽霜滿意地放了回去。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雖然很細小,但也是在好轉的表現。“說起來這群狼還蠻親你的,我之前以為靈山白狼隻肯服從於主人,那隻豬狼是特例。現在看來,你的確很討所有狼群的喜歡。”顧聽霜說。寧時亭彎起眼睛笑:“是因為殿下對臣好,所以狼群也對臣好,願意信服於臣。”這邊的陣仗也越來越大了,顧聽霜冷不丁聽見旁邊冒出一個老者的聲音:“真熱鬧啊。”他嚇了一跳,差點把手邊的茶潑了。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是百獸園中沉睡了好久的地精馴獸師。地精隨緣出現,一般喜歡窩在各種各樣的地方沉睡,能通曉萬物。顧聽霜想起來了一件事,地精老者看了他一眼,仿佛也想起了什麽事:“殿下昨天,是拜托過老朽一件事,是嗎?”小狼在雪地裏滾來滾去,不小心被一隻大狼一屁股坐了,哀嚎一聲。寧時亭趕緊快步走了過去,俯身查看。顧聽霜看著寧時亭的背影,隨口說:“這可不是昨天的事,當時我問你狼群在想什麽,如何看寧時亭是個什麽樣的人……後來我忘了,你也忘了,想必是在沉睡。”老者嘿嘿笑著:“沒辦法嘛,雪妖弄得冰天雪地的,不睡下就活不了。”“那你說,當時我的狼群為什麽對寧時亭那麽好?”顧聽霜閑閑地說。老者說:“當王妃看,自然要對鮫人好。”陡然被戳破刑事,顧聽霜愣了一下:“你說什麽?那是去年的事,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殿下心裏怎麽想的,狼群自然有感應。早在……公子上靈山接殿下回府的那一次起,狼群就已經將他視作了王妃。”老者說,“對於狼來說,這些事情都是很好看出來的。”顧聽霜:“……”他似有所動,又抬眼看了一眼寧時亭的方向,小心詢問:“那……魚呢?既然這麽好看出來,會不會他也早就看出來了?”老者說:“鮫人是半人,我隻通獸心,這就要殿下自己找答案了。”第103章 狼群打雪仗,把整個百獸園攪和了個天翻地覆,所有狼都筋疲力盡,白絨絨的一隻疊著一隻,就趴在雪裏一動不動了。寧時亭過去尋找被一屁股坐了的小狼,剛找到沒多久,轉頭又不見了。走過去看見雪裏有條肥厚的尾巴 ,就過去拽了拽,結果拽出來的不是小狼,而是一隻他不認識的大狼。大狼非常乖巧地被他拖了出來,也沒有對於自己的尾巴被拽走有任何表示,它晃了晃尾巴,四爪攤著,由寧時亭有些吃力地拖到了一邊,隨後繼續攤著繼續休息。這還是第一隻,寧時亭陸陸續續地又在雪裏拖出了更多的大狼,聽書和葫蘆菱角也過來搭了把手,拖到第三十七隻的時候,才發現了已經睡著流哈喇子的小狼哈喇子還凍成了冰。寧時亭把小狼抱起來,讓人熱水絞了帕子過來給它擦臉。顧聽霜看了一眼天翻地覆的百獸園:“回屋裏吧。”大年夜,狼群各自有了烤鹿吃,他們的年夜飯卻沒吃。寧時亭問他:“殿下會包餃子麽?”顧聽霜說:“不會,你教我。”寧時亭的手又漂亮又巧,動作慢,但是包得很細致,顧聽霜看他包了一遍就會了,小狼也蹲在桌邊,有樣學樣地叼來墊子墊高自己,拿爪子在桌上拍來拍去,企圖也包出一個餃子來。但總是抱著抱著,一爪子把肉和餡兒拍得混了起來,變成了餡餅,隨後又很快抵抗不住滴了香油的肉餡的誘惑,吧唧吧唧吃掉了。它吃了一回兒,顧聽霜才注意到這隻小肥狼嘴邊沾了一圈兒生麵粉,伸手趕它走:“下去。”小狼不下去,金色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躍躍欲試地想要跳進他懷裏。顧聽霜拒絕:“別過來,你滿爪子的麵粉。”小狼義無反顧地挑了過來,迅速地在他膝頭窩了起來。終於有溫暖的膝頭可以依靠,小狼發出了滿足的呼嚕聲。夏天小狼比較喜歡寧時亭,冬天則更喜歡顧聽霜,鮫人身上涼,冬天顧聽霜的身上會比較暖和。顧聽霜想揍狼,但手裏也沾了麵粉在包餃子,他懶得再去碰這隻髒兮兮的小肥狼,於是縱容了它,繼續包著。“寧時亭,你在哪兒學的包餃子?”包著包著,他問道。寧時亭說:“是我以前的戰友教我的。我在冬洲的時候,基本上每年都是跟他們一起過的年。那時候,他們都會偷偷把包著糖餡兒的餃子留給我,因為習俗中,隻要誰吃到糖餃子,就會是第二年最有福氣的人。他們每年都說我吃了這個餃子就有福氣,還以為我不知道是他們故意留給我的。”“那後麵有福氣了嗎?”顧聽霜問。寧時亭笑了笑:“殿下看臣抽簽就知道了,天運從來不站在臣這一邊。”顧聽霜頓了頓,決定換個話題:“那你過年不去看看你的戰友們麽?”寧時亭怔了一下。他的笑容變得有些淡,隨後輕聲說:“我會去的。”顧聽霜看見他神情不對,這才猛然想起來,寧時亭的戰友仿佛……都已經死了。那是他跟著寧時亭前往返魂香宴時候的事情,他們碰見一個黑麵羅刹,那羅刹口口聲聲說一個城的人都因寧時亭而死;隨後他又看見了寧時亭的夢境,察覺了他心頭的刻骨仇恨。冬洲一定發生過什麽事情,但是寧時亭沒有告訴他。菱角和畫秋那邊動作更快,顧聽霜和寧時亭才包好五十來個餃子,他們那邊已經包好了兩百多個。看著數量快夠了,寧時亭說:“好了,煮了大家吃完,就各自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為殿下的生辰宴做準備呢。”“還沒好。”顧聽霜說。眾人都看向他。顧聽霜淨了手,揪起膝頭的小肥狼,拍了拍它腦門兒:“去吧香閣我桌上的靈香飴糖叼過來,我數十五下,你跑不了一個往返,就別當狼了。”話音剛落,小狼嗖地一下就不見了。顧聽霜慢條斯理地數著:“一,二,三……”門外飛快地傳來爪子飛奔的聲音,顧聽霜眼裏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九,十,十五。”小狼衝到了門邊,嘴邊銜著一個糖罐子。它一回來就聽見顧聽霜數到了十五,登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好像遭了一個晴天霹靂。葫蘆躡手躡腳靠近小狼,把它嘴裏叼的糖罐子拿了起來,隨後憋著笑,伸手輕拍了拍小狼的頭。寧時亭也在憋笑,聽書一早笑出了聲:“傻狼!”顧聽霜搖搖頭,“嘖”了一聲:“果然不是狼,是一隻豬狼。”小狼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頭狼騙了,當即憤怒地跳了起來,嗷嗷地對他哈氣,然後委委屈屈地竄進了寧時亭懷中。寧時亭也笑了出來,又開始哄它:“乖乖小狼,我們小……”“別跟它小狼不計大狼過了,它該的。”顧聽霜用銀調羹挖了一勺靈香飴糖,用這個糖包了個餃子,隨後說:“我加了個糖餃子,誰要是吃到它,誰就是明年最有福氣的人。我和畫秋盯著隨機分配,絕對公正。”聽書奇道:“哇,還有這種說法?”他搓了搓手,暗暗地看了一眼寧時亭,琢磨著要怎麽把這個糖餃子暗箱操作給寧時亭。他盯住了那枚餃子,自告奮勇舉手:“那我負責舀餃子。大家都看著,沒有人可以作弊的哦。”他們在室內暖爐上架起了小鍋,征用的正是顧聽霜平時煮茶烹茶的那個鍋,煮水餃,熱騰騰的帶湯汁,在雪夜裏吃起來十分舒心。聽書不會做飯,調料之類的都是菱角在盯著放,爐子旁邊呼啦啦地圍了一圈人。聽書自信以自己的眼力,一定不會讓糖餃子逃過自己的視線範圍,但是一下鍋他就傻了先不說鍋裏的水汽滾得一團白霧,那麽多餃子嘩啦啦你擠我我擠你地下下去,誰能看出來?聽書懵了。顧聽霜氣定神閑地找了本書看。他們包的餃子皮薄餡大,另一邊小狼埋在了裝餡料的盆裏,唏哩呼嚕地扒著剩下的餡料吃著,整隻狼快要埋進盆裏了。寧時亭對餃子不是很感興趣他依然習慣性吃素,不怎麽愛葷腥,每一年都是顧著別人的習慣,就搬了把椅子看小狼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