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太墮落了。


    當許清宜睡飽恢複理智,想想不久前的胡鬧,一把年紀仍然臊得慌。


    “柳兒。”


    叫人備了水,幸好天色也不早了,沒有心理負擔。


    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許清宜默默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自己和謝韞之的現狀,十分汗顏地發現,他們好像跟地地道道的小夫妻倆並無區別。


    果然安逸的環境會讓人懶得變動,產生一種這樣也不錯的想法。


    不,許清宜內心的小人兒蹦出來反駁她,你安逸的是環境嗎?!你安逸的是美男!


    她小臉一紅,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誰叫人家謝韞之就是硬帥。


    絕世好男人,讓許清宜想恢複單身都找不到合適的分手理由。


    就認命當溫水裏的那隻青蛙了。


    一天下來,大件的東西都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入夜後的院落,月光如水照在地上,有種即將人去樓空的寂寥。


    這種感覺許清宜再熟悉不過,就是每次從一個出租屋搬到另一個出租屋的時候,看著滿地的行李,那無端悵然。


    所以後來她就買房了,不想繼續漂泊無依。


    可惜了那套市中心的房子,賣出去能翻好幾倍呢,而自己卻穿越了。


    但還好,新的人生有車有房,還有老公和娃,一鍵配套。


    少爺們甚至連自己的細軟都收拾好了,禛哥兒等不及,嘴閑地又問:“娘,今天搬得怎麽樣了?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過去?”


    “快了快了,你耐心再等兩天的。”許清宜說著,倒是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便看向臨哥兒:“對了,一直說等你考完院試去告官,然後好好送你親娘上山安葬,明日就去吧?”


    “什麽告官?”謝韞之疑惑。


    這事關臨哥兒的隱私,許清宜用眼神征求臨哥兒的意見,得到對方首肯才回答道:“是劉貴,他多年前殺了臨哥兒的生母。之前還上門勒索臨哥兒,叫我們教訓了一頓,為了不影響臨哥兒考試,目前找人看守著,準備院試後再送官。”


    關於劉貴不是臨哥兒生父這件事,許清宜早已透露給臨哥兒了。


    這孩子對這些很淡漠,聽見消息隻是點點頭。


    倒是許清宜當時慶幸道:“跟這種人沒有血緣關係真是太好了,我就說他不配生出你這麽好的孩子。”


    臨哥兒聞言,表情比聽到消息還生動些,似哂非哂,他是不是好孩子,許清宜難道還不清楚。


    他本性並不好,如果不是因為某些契機,對許清宜也不好。


    所以臨哥兒其實弄不懂,自己能被放在心上,是因為許清宜天生喜歡孩子,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別的原因。


    顯然他並不覺得,哪有那麽多複雜的外因,就僅僅是因為他是他而已。


    謝韞之緊緊皺著眉:“還有這種事?”


    “嗯。”許清宜一股腦地說完:“那劉貴不是臨哥兒的親生父親,臨哥兒的生母在嫁給劉貴之前就有孕了,也不知道沒遭難前是什麽情況。”


    看向臨哥兒,對方好像對親生父親也沒有探究的欲望。


    也是,臨哥兒又不是沒有爹。


    素未謀麵的生父隻是一個符號,想想也沒有探究的意義。


    “大哥好慘。”禛哥兒驚訝,原來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發生了這種事,他卻不知道。


    “娘。”他擼袖子對許清宜說道:“下回再遇到這種事就通知我,我一個打十個!”


    “行,下回一定。”許清宜嘴上笑著說,心裏卻暗想,你大哥一個人就無敵了,你這看著人高馬大的小孩哥去了,難保不會嚇尿褲子。


    “明兒我也一起去。”謝韞之決定道。


    許清宜愕然,麵露擔心:“可是你出麵的話,恐會引起騷動,不然就別去了?”


    告官會升堂,衙門外一定會有不少百姓圍觀吧。


    她和臨哥兒的身份已經夠敏感了,若是謝韞之也到場,那案子肯定會轟動全城。


    “我不放心。”謝韞之道,他已經受夠了躺在床上,什麽都做不了的無力感。


    眼下既然醒了,如何能再次讓妻兒獨自麵對一切。


    “這件案子,畢竟是臨哥兒的傷痛。”許清宜還是有些遲疑,私心裏希望這件事越少人關注越好,免得被人當談資。


    臨哥兒道:“沒關係,我不在意。”


    爹要陪他們一起去,當然是最好的,因為他也不想讓娘一個女人,來來回回地為他操心這些事。


    好吧,既然臨哥兒這個當事人都同意,許清宜也沒再反對。


    準備明天全家出門亮相。


    原本她打算夫妻倆一人帶一撥孩子,不然這個節骨眼也不敢把孩子們單獨留在侯府,可既然謝韞之要去,就幹脆把老二和老三也帶上。


    老二還沒上過公堂,聽說能隨爹娘一起去,舉雙手讚成。


    決定好了,剩下的就是他們讀書人的事了。


    “你自己寫狀紙,還是爹給你寫?”謝韞之問長子。


    許清宜眨眨眼,覺得臨哥兒這麽獨立要強的一個孩子,應該會自己寫吧?


    結果臨哥兒在她眼皮底下變了個人,回道:“有勞爹代為動筆。”


    也是,臨哥兒是他爹的小迷弟。


    “嗯。”謝韞之不是不溫情,隻是分人罷了。


    父子倆去了書房。


    “珩哥兒來,咱們娘倆去洗香香。”家中丫鬟嬤嬤成群,但許清宜仍舊會時不時地參與給珩哥兒洗香香。


    “娘,洗完香香我們可以去蕩秋千嗎?”珩哥兒問。


    這話好生蹊蹺?


    肯定可以啊,所以孩子這麽問,本意必然不在蕩秋千。


    許清宜很快就明白了,捏著他的小手笑道:“放心吧,咱們珩哥兒的全部玩具,都會搬過去的。”


    珩哥兒就靦腆地笑了。


    他是個悶悶的小孩,有話也不會直說,但娘總是懂他。


    古代當家主母的一天就是這樣,忙忙後宅的瑣碎,理理孩子,睡前叫丫鬟幫著保養一下自己的臉蛋和身體。


    是的,就跟現代有很多護膚品一樣,古代也有的。


    甚至全麵得令人歎為觀止。


    比如淡化皮膚色素沉澱的中草藥膏,這東西要是現代人售賣,許清宜可不敢買,她怕用壞身體。


    在古代,這卻是貴女們都很重視的壓箱底方子。


    有些未出閣就開始用了。


    許清宜覺得沒有必要吧,聽起來挺繁瑣的,但嬤嬤鬼鬼祟祟的,極力給她用上這種好東西。


    還勸她用在該用的地方。


    許清宜:“……”


    咳,她真是拿這群思想保守,但行為炸裂的古人毫沒辦法。


    什麽用在該用的地方啊,聽不懂聽不懂。


    嬤嬤的目光恨鐵不成鋼,主子真是胸無大誌,就不想長長久久地籠絡住丈夫嗎?


    “……”許清宜也沒有不想,自己一個已婚女人,當然希望夫妻恩愛和睦,長長久久。


    不過夫妻恩愛的底層邏輯不在於美色吧,妻子再美,該出去花的男人還是會出去花。


    順其自然就好了。


    夜深後,謝韞之回房,已然是沐浴以後的樣子,帶著一身水汽坐在床沿。


    “寫得如何?”許清宜側過臉閑閑問,大概是下午睡飽了,這會兒她精神頭還很足,橫豎睡不著,就倚在床上看會雜書。


    “寫好了。”謝韞之聲音低低的,寫一遍狀紙,就等於回顧了一遍臨哥兒的悲慘遭遇,讓他心情有些沉重。


    “都過去了,以後他有我們呢。”許清宜拍拍娃他爹擱在大腿上的手,很是理解對方的心情。


    “嗯,多虧有你,臨哥兒都跟我說了。”謝韞之看向妻子,眼神深邃地凝視幾秒,隨後呼吸一輕,便俯身吻了過去。


    這架勢,許清宜哪能招架啊。


    一親一個不吱聲。


    “夫人抹口脂了,這麽香?”謝韞之抽掉妻子手中的書卷,將對方整個納入懷中,放肆地掠奪她的口脂。


    “是護膚的蜜露……”許清宜聲音不穩地答道,若是知道下午廝混了一回,晚上還要來,她就不往身上抹這些價值千金的昂貴奢侈品了。


    “嗯。”閑聊到此為止。


    “等等。”許清宜慌忙摁住那隻勢如破竹的手,糾結地考慮道:“明日要上公堂,你我今晚不如養精蓄銳……省得耽誤正事。”


    “放心,耽誤不了。”謝韞之道,然後便挪開妻子的手,找個適合的地方安放,接著將妻子抱到身上:“乖,我哄你睡覺。”


    許清宜咬著唇,男人所謂的哄睡覺,讓她崩潰。


    哄睡的效果是有的,但不是犯困得想睡,是美妙得心率失衡想暈倒。


    大抵是嫌棄午後那一場雲雨囫圇吞棗,對妻子太怠慢了些,謝韞之今晚便細致又細致,溫吞到後邊,才給自己一個痛快。


    前後對比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許清宜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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