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哥兒最近訓練強度加倍,英氣的臉龐肉眼可見黑了幾度,都沒力氣說話了。


    許清宜還怪心疼他的,本想勸勸世子,也沒必要這樣對待一個孩子。


    但想想又咽了回去。


    學武這塊自己一竅不通,正所謂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不該插嘴的時候,自己還是閉嘴為妙。


    珩哥兒今天坐在爹娘中間,自己乖乖地捧著碗吃,接觸到娘溫柔的目光,也仰著小臉笑起來。


    這孩子真是養得越來越好看了。


    許清宜沒忍住誇讚道:“珩哥兒真棒。”


    珩哥兒以為娘誇自己吃飯真棒,聞言越發大口地吃起來,小嘴都沾了一圈米飯粒。


    然後說道:“娘夾的菜真好吃。”


    桌上的其他三個男人頓時看著他,心想,個小馬屁精。


    然而許清宜很開心,被哄得眉開眼笑。


    哎,大帥哥雖好,但嘴甜又貼心的小帥哥也是塊寶啊。


    入秋了,天氣一天比一天涼。


    許清宜這個澹懷院的當家主母,又召集丫鬟嬤嬤們,選布料打款式。


    給自己和丈夫孩子們做衣裳。


    秋天過得快,也不需要做很多,主要是冬天的衣裳鞋襪,現在就要開始準備起來了。


    冬衣的料子還金貴,侯府撥過來的倒也夠用了,但數量和質量隻算中規中矩吧。


    還想要更多更好的,得自己掏腰包。


    算下來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不過沒關係,自從世子的私房攥在手裏,許清宜現在富得流油。


    她倒不是什麽作風奢靡的人,平時也沒什麽花銷,唯一隻想穿好吃好,將家裏的男人們打扮得體麵一些。


    人嘛,來人間走一遭,在感官體驗上不必太委屈自己。


    世子在這方麵不太看重,以前的生活起居是紫霄他們幾個安排,再精致也精致不過細心的夫人。


    他也沒花銷,每年到手的大半錢財都給了侯府,自己隻留下小部分收著。


    沒成親都是這樣的,養家是天經地義。


    一般成了親,到手的錢財就會交給妻子打理,夫妻倆一起擬定上交到中饋的份例。


    有五五分,也有三七分,甚至還有二八,具體如何,全看各府的情況而定。


    侯府的中饋掌握在侯夫人手中,最是清楚,謝韞之每年為侯府帶來的進賬是大頭,她自然希望五五分,不能白白便宜了許清宜。


    進了中饋的錢,經過她一倒手,總能私吞一些。


    這是大戶人家都存在的現象。


    水至清則無魚嘛,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謝韞之疏財仗義,是不計較,但如今成了親,也得按規矩來。


    下午,謝韞之從外院回來,看見許清宜在撥著算盤珠子算賬,便道:“以後從我手裏進來的錢,都交給你管賬,你再分出三成,交到府裏。”


    “好。”許清宜點點頭,對世子笑了笑,繼續摁著賬本認真工作。


    素淨的臉龐上,有股子與外表不相符的沉靜老練。


    “做這些累嗎?”謝韞之凝視片刻,終於想起,自己的夫人年紀輕輕,或許不愛做這些俗務。


    “不累,管錢有什麽累的。”許清宜的纖纖素手在算盤上飛舞,嘴裏說了句大實話:“世子努力賺錢,賺再多給妾身管,妾身都不嫌累。”


    謝韞之揚眉,似乎是的,夫人是個小財迷。


    理好了賬,許清宜就按照世子的意思,去找侯夫人報備。


    這些賬從前是侯夫人管的,一下子交到許清宜手裏,她以為對方會看不懂,就算看得懂也一時理不清。


    沒想到許清宜這麽快就理好了,還劃出了一些對不上的地方,笑吟吟道:“婆婆幫我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算錯了,算出來這些地方不對。”


    侯夫人的臉色不佳,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這個兒媳婦也太沒眼色了,竟然敢查婆婆的賬,她懂不懂規矩?


    那自然懂。


    許清宜也沒打算清賬,隻是叫侯夫人知道自己會看賬而已,可不是無牙的老虎。


    隨即她就笑道:“不過都是些陳年舊賬了,我估計婆婆也不記得了,也沒有必要去平。”


    這話聽得侯夫人慪死了,哪裏還不知道許清宜是故意的?


    可知道也不能怎麽樣。


    現在謝韞之醒了,又寵著許清宜這個衝喜夫人,連侯夫人也不敢拿她怎麽樣,隻能勉強笑笑:“都是管事做的賬目,我也隻是暫時幫著管管,以後有你細心打理,韞之就放心了。”


    “蒙世子信任,兒媳哪敢不細心。”許清宜笑道:“對了,世子吩咐我,以後將世子過手的進賬,分出三成交給府裏。”


    才三成?


    侯夫人聽見這個數,頓時不樂意了,她原本想的是沒有五成也有四成,怎麽才三成?


    “韞之不通俗務,一般人家都是四五成的,畢竟他是長子,淮安又還沒入仕,府裏開銷大著呢。”侯夫人想要多一點,不然七八成一下砍到三成,她心疼壞了,怕不是許清宜的意思。


    “是這樣嗎?但世子就是這樣說的,若是婆婆覺得不妥,兒媳回去就問問世子。”許清宜說,暗地裏卻翻白眼,這人也知道謝淮安沒創收,全家心安理得指著世子養家。


    現在按規矩辦事也不行,還想要更多,這就有點貪心了。


    跟世子說?那可不行,侯夫人趕緊道:“他們男人懂什麽,後院這些瑣事,我們自己商量著來就是了,不然要我們何用?”


    世子對錢財一向大方,隻要許清宜肯鬆口,事情自然就辦妥了。


    許清宜可不能鬆口,頂著一副小媳婦的樣子說道:“這麽大件事,兒媳可不敢做世子的主,還是要商量的。”


    “……”侯夫人不能奈何她,隻能忍下一肚子牢騷。


    親兒子的爵位沒了,錢也沒了,她現在極其看許清宜不順眼。


    關於爵位的事,從前沒有過希望就算了,侯夫人不敢想,但無限接近過希望,現在忽然沒了,她就有些受不了。


    自己的親兒子都是郡馬了,怎麽能沒有爵位傍身?


    謝韞之身上這麽多爵位,分一個給謝淮安又能如何?


    如此這般,侯夫人越想越坐不住,便心事重重地去找侯爺。


    先說份例的事,問道:“侯爺覺得合適嗎?”


    “是韞之的意思?”侯爺習慣了當甩手掌櫃,也不如何管俗務,想了想道:“既然是韞之的意思,那就照他說的辦,侯府又不是不能開支,他都成親了,想自己攢點錢也說得過去。”


    “就怕不是韞之的意思,韞之那性子對俗務不上心,您又不是不知道。”侯夫人意有所指地道。


    侯爺一頓,若有所思起來,他對許清宜印象挺好的,從前總覺得虧了對方。


    但是,自從謝韞之醒來後,對誰都不假辭色,好像憋著一口氣。


    唯獨對自己的妻子和顏悅色,這就叫侯爺不得不多想了。


    難免會猜測,是不是許清宜將這口氣轉移給的謝韞之?


    否則謝韞之怎麽會知道昏迷中發生的種種?


    於是侯爺也皺著眉:“你覺得是清宜的意思?”


    侯夫人道:“沒準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看了韞之的賬目,能不動心思嗎?”


    侯爺沉思了片刻,有點煩惱地道:“好了,三成也不過分,韞之媳婦有私心也是正常的,隻要她一心向著韞之就成了。”


    這樣說,侯爺就是不想管的意思了,侯夫人不是滋味地道:“從前闔府上下都覺得虧欠了她,順著敬著的,現在倒好,全天下哪個女人有她嫁得好?”


    侯爺沒說話,但心裏也是有些不得勁的,因為他發現,這個長媳心裏始終記恨次子。


    表麵上在侯府安分守己,實則心裏主意很大,跟侯府不是一條心。


    俗話說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就怕長此以往,謝韞之會聽了媳婦的枕邊風,和他們越來越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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