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宜直到出了臨哥兒的屋子,才回過味兒來。


    剛才老大哪裏是記岔了中午給自己端的什麽湯,對方分明就是故意問錯的。


    看看自己到底喝沒喝他端的湯。


    若是喝了,說明自己信任他。


    若是沒喝,老大定然會認為自己不信任他,從而造成母子之間的隔閡。


    許清宜想通這一點,心有餘悸。


    隻覺得老大太有心眼了,稍不留神就上了他的當。


    內心吐槽了一下,許清宜回到正屋的小書房,叫丫鬟研墨。


    然後用自己那還算拿得出手的字,寫了一封信給熙寧公主。


    “蘇葉,事關重大,這封信千萬不能落入別人手裏。”


    否則真陽郡主的驚天大醜聞就曝光了。


    許清宜在信中痛斥了真陽郡主的惡行,說她如何如何威脅年幼無助臨哥兒。


    然後逼得臨哥兒情急之下,隻好隨意在其中一道膳食裏下了藥。


    誰知這麽巧,剛好就被真陽郡主給吃了。


    “這可捅了大簍子,我心中甚是惶恐,若是對方發難,萬望公主能夠照拂一二……”


    惶恐歸惶恐,許清宜還是沒忍住在末尾寫了句,可能這就叫惡有惡報,老天開眼。


    這信,很快就送到了公主府。


    熙寧公主拆閱後,很生氣:“不可理喻!”她還道自己在場,真陽會有所收斂,殊不知對方不僅沒收斂,還是用的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堂堂皇家郡主,這般上不得台麵,真是聞所未聞。


    作為一個有素養的皇家女,熙寧公主是不齒真陽的,所幸就像許清宜說的,惡有惡報,老天開眼。


    她給許清宜回了話:“放心,她若是不知廉恥敢怪罪臨哥兒,本公主便到陛下麵前揭露她的惡行,讓她身敗名裂。”


    得到公主的表態,許清宜就安心多了,又寫了一封誠懇真摯的感謝信,提道:“若是沒有公主,我們孤兒寡母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臨哥兒娘接二連三來求助,熙寧公主隻覺得,自己雖未成親,肩上的擔子卻頗重。


    侯府裏,許清宜將最後一封信送出去時,已入夜,她去接珩哥兒一起用膳。


    珩哥兒一天沒見娘,在沈舉人麵前還是穩重的,一見到許清宜就笑了。


    “娘——”小孩哥撲過來,在懷裏奶唧唧地蹭,讓許清宜這個無痛當媽的選手,越發母愛泛濫。


    “臭小子,手臂肌肉都為你練出來了。”許清宜顛了顛他,笑道。


    “那抱一下就不抱了。”珩哥兒乖乖地下地來,還摸了摸許清宜的手臂。


    現在他已經不是一點重了,娘的手臂也不是一點酸。


    “嗯嗯,走吧。”


    似乎知道今晚謝淮安和真陽郡主不在,臨哥兒也來了,一家人久違的其樂融融。


    另一邊,氣氛卻截然不同。


    真陽郡主肅王府和謝淮安圓了房,小命是保住了,心態卻崩不住了,大發雷霆,嚷著要剮了臨哥兒,方可解恨!


    “母妃!他辱我至此,我要殺了他!”真陽郡主狀態很糟糕地臥在榻上,謝淮安已不知去向,肅王妃在床前守著。


    “他確實可恨,年紀輕輕這般算計!”肅王妃也震怒不已,沒想到臨哥兒竟擺了她們一道。


    也怪她們,真是太大意了。


    隻以為肅王如日中天,便無人敢惹。


    “殺了他!”真陽郡主麵容憔悴,表情猙獰地說。


    肅王妃理解女兒的痛苦,可是張了張嘴,一時卻拿不定主意,猶豫道:“那畢竟是謝韞之的養子,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人命,對你父親繼位不利。”


    也是,真陽郡主頃刻間冷靜下來,也不得不冷靜。


    她能夠在京中橫行跋扈,全賴父親繼位的勢頭高,若是父親不能登基,一切都會幻滅。


    “那就斬斷他的雙手,斷了他的科舉路。”真陽郡主想了想,惡毒地道。


    肅王妃表情難看,疑慮重重,又沉吟說:“你前腳剛出了事,對方後腳就遭了報複,平陽侯府必定知道是你做的,鬧起來也吃不消。”


    真陽郡主便氣急敗壞:“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就隻能吃了這啞巴虧不成?!”


    “真陽,稍安勿躁。”肅王妃連忙安撫女兒,說道:“咱們不能明著動他,但你剛才說的對,可以斷了他的科舉路。”


    “怎麽斷?”真陽郡主追問。


    一時,屋裏靜默了片刻。


    “這樣,母妃先去打聽了一下院試的主考官都有誰。”肅王妃考慮了良久,估摸著:“泄題是重罪,他們自是不敢提著腦袋舞弊,可是刷掉一兩個原本可以考上的士子,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


    真陽郡主點點頭,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院試了,她催促母親:“母妃快去。”


    “這麽大的事,需要你父親同意,但你父親不一定會同意。”肅王妃拍拍女兒的手背:“我盡量說服他。”


    果然,肅王妃的擔憂是對的。


    肅王聽說自己的妻女,要將手伸到科舉上去,頓時臉色都變了,怒氣衝衝:“你們竟敢動科舉的主意,不知所謂,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見狀,肅王妃靜如鵪鶉,不敢再提。


    隻能賠笑道:“王爺覺得不妥,妾身便絕了這個心思。”


    “自然是不妥。”肅王道:“現在風頭火勢,你叫真陽安分點,等以後……她要什麽沒有,難道這一時半刻都忍不了?”


    “是,妾身知道了。”肅王妃忙說。


    其實,王爺說的也是,難道這一時半刻都等不了?


    “哎。”她愁眉不展,回到女兒的閨房,對女兒轉告了丈夫的意思。


    “難道就沒有什麽法子……!”真陽郡主歇斯底裏,覺得自己這個郡主當得太窩囊了,連一個侯府小姐都壓不住?!


    “那畢竟是謝韞之。”若是換了別人,肅王府自然不怕。


    “要動他們,得拿到切實的把柄才行。”肅王妃道。


    “……”真陽郡主咬牙切齒,又失魂落魄,如今她這樣,還能得到謝韞之嗎?


    “郡主,藥煎好了。”


    這時,嬤嬤小心翼翼,端著一碗藥進來道。


    “拿來。”真陽郡主立刻道。


    肅王妃看著嬤嬤問道:“這是什麽藥?”


    嬤嬤欲言又止,為難地看著真陽郡主,不敢透露。


    於是肅王妃也看著真陽郡主,皺眉道:“避子湯?”


    “對。”真陽郡主拿過來,不等肅王妃反對,便一口氣喝光。


    生什麽嫡子,她騙謝淮安罷了。


    “你……算了,隨你吧。”肅王妃無力阻止,歎了口氣。


    *


    許清宜害怕臨哥兒每天出入侯府,容易遭到真陽郡主的報複。


    便幹脆令對方向書院請個假,以後在家裏溫習即可。


    臨哥兒答應了。


    橫豎書院的老師也隻能教到這個地步,堅持再去也無益處。


    “行,就在家裏多看看母親給你搜刮來的曆屆優秀答卷吧。”許清宜道。


    “嗯。”臨哥兒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沒太放在心上。


    許清宜見狀,估摸著,老大心裏肯定不以為然,覺得區區院試罷了。


    想著就笑了,苦口婆心:“我不是說那些考生寫得比你好,我隻是讓你揣摩揣摩考官的喜好,懂不懂?”


    真才實學歸真才實學,混官場,還是要有點圓滑的,太傲了不行。


    “是。”臨哥兒側目。


    其實書院的老師也提過,他確實不以為然。


    隻是沒想到,許清宜也深諳這些。


    那是,畢竟也是高考千軍萬馬殺出來的幸存者之一。


    許清宜有感而發地說:“才學隻是敲門磚,臨哥兒,讀書不是為了讓誰認可你的才華,那些都是虛名。”


    “也不是讀書好就能過好這輩子,讀書隻是一種達到目的的工具,你要學會用它。俗話說袖裏藏乾坤,需要用到才華的時候,你盡管表現,不需要的時候,咱內守即可。”


    如果她沒猜錯,臨哥兒肯定覺得,自己的才華可以征服考官。


    可是考官不是用來征服的,隻是用來應付的。


    許清宜又道:“至於什麽時候收,什麽時候放,這是一輩子的功課,我也在學習,咱們共勉。”


    臨哥兒聽著聽著就入了神,不自覺地點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他有才華,但不一定要全部表現出來,隻需表現出能達到目的那一部分就行。


    “娘,你和大哥又在嘀咕什麽?”禛哥兒從武場回來,餓得饑腸轆轆,在正屋沒找到許清宜,就猜對方肯定在大哥這裏。


    他就找來了。


    “嘀咕你不愛聽的。”許清宜道。


    老二果然不再問了,他來找許清宜是為了自己的武器,說道:“ 娘,您答應給我的槍買了嗎?是定做還是買現成的?”


    距離娘答應給他武器,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然而等來等去沒有動靜,他就忍不住來問了。


    許清宜暗叫糟,最近事情太多,她已經把這個事給忙忘了。


    不過沒事,撒個善意的謊言就行。


    “娘本來想給你買現成的,最好給你淘一把有點曆史的。”


    許清宜煞有介事,頓了一下:“不過後來想想,還是定製比較好,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明個兒我們娘倆一起出去找師傅,一切按照你的意思來?”


    禛哥兒愣是沒懷疑什麽,非常高興:“好,就這麽說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讓我當炮灰主母,我偏另謀高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霽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霽妘並收藏讓我當炮灰主母,我偏另謀高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