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具身子體寒,來癸水格外不舒服些,許清宜直接躺平了兩天,兩耳不聞窗外事。


    直到阿白求見:“少夫人,小的……有話要稟。”


    他看起來很不安。


    阿白是臨哥兒身邊的人,要稟報的事,鐵定跟臨哥兒有關。


    許清宜一掃懶勁兒,立刻起來問道:“什麽事?”


    “是臨少爺的事……”阿白猶豫不定,感覺自己說了就完蛋了,肯定要被發賣的,可是不說又擔心出大事。


    “別吞吞吐吐,快說。”許清宜催道。


    發賣就發賣吧,阿白豁出去道:“臨少爺有個生父您知道嗎?”


    許清宜點頭,阿白呸了一聲:“不是個好東西,他勒索敲詐臨少爺錢財,揚言不給就四處宣揚侯府搶他的兒子,找侯府討公道。”


    這事許清宜已經有數了。


    恐怕阿白要說的不止是這些。


    “這兩天,臨少爺給那個人渣準備了一套房子。”阿白頓了一下,吞咽口水:“小的懷疑,臨少爺要做不理智的事。”


    許清宜心想,不是懷疑,而是真的。


    “房子在哪裏?”她急忙問。


    阿白說了個地址,有地址就好辦了,許清宜鬆口氣,接著吩咐道:“你好生看著他,有事及時向我匯報。”


    “是。”阿白道。


    許清宜不放心,又喚來伺候臨哥兒的丫鬟,叫她們留意臨哥兒的動靜,有事就過來稟報。


    把這些事都吩咐完了,才陷入思考,隱隱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臨哥兒在原著裏能將生父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直到後期才被翻出來,說明他做得很縝密謹慎。


    可如今,卻讓阿白參與這麽多,怎麽看都像給自己留把柄。


    還是說,他有別的計劃?


    許清宜揉揉有些疼的額頭,不知道是該坦誠公布地與臨哥兒談談,還是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連著三日,許清宜足不出房門。


    也就是說,她已經三天沒有去世子屋裏打卡了,畢竟身子不適,給自己放個假也不為過。


    謝韞之從小廝們嘴裏得知,許氏來癸水,身子不爽利,倒也理解。


    盡管謝韞之沒有親眼見過許氏的樣貌體格,卻也感覺得出來,對方的孱弱纖細,怪不得來癸水會痛。


    既然如此,就不應該貪涼,用這麽多冰。


    可惜,這府裏應該沒有人管得了許氏,這是謝韞之和許氏一起去過頤安苑之後的感受。


    顯然老夫人很信任許氏,以為許氏是個穩重的。


    而侯爺也一樣,根本不會管這些細枝末節。


    至於侯夫人,就更不敢管了。


    沒錯,許清宜目前就是這個無法無天的處境,要不是為了這點自由,她當初又何必嫁給謝韞之?


    第四天夜裏,洗過澡,許清宜才覺得舒服多了,或許今晚可以去世子那裏說說話。


    忽然臨哥兒的丫鬟冬青過來了,稟報道:“少夫人!臨少爺……出院子了。”


    大晚上出院子,是很少見的事,許清宜立刻提起心來,先著人去外院問問阿白,臨哥兒有沒有過來找他。


    阿白一聽就道:“臨少爺肯定是出府了!”


    他猜什麽來著,太叫人心急了!


    許清宜也提起了心,立刻道:“走吧,我和你一起去那個房子看看,快。”


    不知道臨哥兒做到了哪一步,她也不敢大張旗鼓,就隻是帶了阿白,悄悄出門。


    臨哥兒的生父叫劉貴,是個一事無成的鄉下癩子。


    劉貴這輩子做過最自豪的事,就是從人牙子手裏買了一個瘋女人,生下了一個出色的兒子。


    現在這個兒子成了侯府的養子,還在隻有貴人才能入學的書院讀書!


    謝韞之沒出事之前,劉貴不敢來打擾,現在謝韞之出事了,孩子沒了爹,他這個親爹來認回自己的親兒子,天經地義!


    一開始臨哥兒不肯認自己,劉貴憤怒,就說了一些威脅的話,希望臨哥兒乖乖就範,別逼他魚死網破。


    臨哥兒成了大戶人家的養子,果然知道愛惜名聲了,不像過去一樣,遺傳了他的瘋娘,也是個小瘋子。


    臨哥兒給了劉貴一套院子,離城中偏遠了些,卻勝在寬敞清靜,劉貴這輩子都沒住過這麽好的房子,很滿意。


    他就知道臨哥兒有錢,於是去窯子去得越發勤快了,逢人就誇自己養了個孝順的好兒子。


    今晚劉貴又花銷了很多,直接打發人來侯府找人。


    不過他還是知道給臨哥兒留麵子,叫上門的人說了個體麵的身份,別暴露他的身份。


    劉貴當然想認回臨哥兒,可是這樣一來,侯府就會對臨哥兒有意見,若是阻礙了臨哥兒的前途,得不償失。


    劉貴竟敢找人找到侯府來,臨哥兒以為自己會很憤怒,結果還好,比想象中平靜。


    甚至還慢條斯理地沐浴,換了身幹淨的衣裳。


    是暗青色的舊衣裳,沾了血也不紮眼。


    劉貴在窯子沒等到銀子,被老鴇趕了出去,他一邊咒罵臨哥兒,一邊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家。


    幸好他現在有家,否則還要住在爛房子裏。


    這麽想想,又不怨臨哥兒了。


    劉貴醉醺醺地哼著小曲兒回到家,忽然發現屋裏有人,便警惕地問:“誰在我家?!”


    難道招賊了?


    “是我。”屋裏邊黑燈瞎火,月亮透過窗戶照進來,照在臨哥兒幹淨俊秀的半邊臉上,很是平靜。


    “臨哥兒?”劉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認出兒子來了,頓時咧著一口大黃牙笑了:“你怎麽來了,是來給你爹送銀子的嗎?”


    最近臨哥兒又給銀子又給房子,劉貴已經被麻痹了,以為臨哥兒沒了養父,終於知道自己這個親爹的好。


    壓根沒想過對方是來尋仇的。


    “是啊。”臨哥兒強壓著心中的恨意,淡淡說道:“順便找你喝酒。”


    劉貴到底五大三粗,而他才十二歲,身形單薄,不把劉貴灌得爛醉如泥,他怕有閃失。


    “那敢情好!”劉貴一聽,看向桌麵,發現果然擺著一桌酒菜,他就笑得更開心了,立刻走過去坐下來:“來來來,我們父子倆喝一杯!”


    臨哥兒垂眸,掩蓋住眼中的殺意,其實,他也可以直接在酒裏下毒,讓劉貴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


    可是那樣太便宜劉貴了。


    所以,他必須讓劉貴還有意識,而身體動彈不得。


    再一刀一刀,將劉貴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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