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發現了什麽?”沈白看向了那根針。  沈醇將帕子下滑,露出了針上的一處刻痕道:“這是長恨山慣用的武器。”  長恨山走的是詭道,近年來弟子並不多,且有隱退江湖之感,幾乎被排除在了五大勢力之外,直到前段時間的滅門,才被重新提及。  沈白呼吸微滯:“長恨山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在覬覦熾炎令了?”  “應該是。”沈醇將那針丟在了地上起身道,“長恨山由盛轉衰,或許就是因為這一役。”  弟子幾乎皆出,來到了這瀛焱島上尋找熾炎令,不巧的是碰上了此處火山噴發,幾乎覆蓋了整座島嶼,外麵的人或坐船逃走,或被大火吞噬,地道之中的爭鬥還在進行。  一路屍骨遍布,越到後麵屍骨越多,交錯堆積,可見生前戰鬥的慘烈。  “用劍的一方很有可能是瀛焱島的人。”沈醇打量著前方道,“長恨山的人沒占得了什麽便宜。”  “既是長年生活在此處,為何不盡快脫身?”沈白思忖著問道。  此處地洞極深,瀛焱島的人想要脫離,其實也容易,但看當時的戰況,他們選擇了死戰。  “或許是為了保護什麽東西。”沈醇猜測道。  “熾炎令?”沈白蹙眉道。  “應該不是。”沈醇攜了他的手繼續前行,燭光被落在了身後,箭羽插的通道中亂七八糟,此處的機關無人修複,已然算是徹底廢棄了。  再行數十米,前方隱隱約約透出了一道亮光。  一道石門阻擋,亮光是從其下透出的,沈醇在牆上尋摸,按下一處磚石時,那石門被打開了來。  本來倚靠在那處的屍骨紛紛散落倒地,石門之後露出了一方極大的石室,初一打開,便覺刺骨之感。  “是冰。”沈白看著其中繚繞的水汽道。  “是冰玉。”沈醇拉緊了他的手腕小心踏了進去,置身其中,宛如墜入嚴冬。  冰玉遍布,最顯眼的卻是那台階之上的一處冰玉製成的棺材。  沈醇靠近,卻被沈白微微拉住道:“少爺小心些,屬下走前方。”  “老實跟在後麵。”沈醇一彈他的腦門道。  沈白默默歇了聲音,跟隨他的步伐靠近。  冰玉棺旁也倒著一具屍骨,落在他身旁的劍熾熱火紅,隱隱有嵌入冰玉之感,同樣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死在此處的人身份興是不低。  沈醇小心靠近,卻不聞任何暗器射出,而站在了那台階之上看向冰棺之內,他的眸微凝了一下。  沈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在看到棺中之人時瞪大了眼睛。  棺中所躺乃是一位女子,雖已不聞任何的氣息,可膚如凝脂,不見絲毫死後的衰敗之感。  此處應該已經封閉了二十多年才是,她卻還像是活著一樣。  讓沈白驚詫的不是這個,而是那棺中躺著的女子的樣貌與他的麵孔有七分的相像。第95章 少爺的貼身侍衛(13)  “怎麽會?”沈白端詳著女子的樣貌,神色有些凝重。  世間相似之人很多,但這般相似的卻很少有。  沈醇同樣看著女子的樣貌,即使是特殊任務世界,其中的主角也很有可能會有氣運加成,瀛焱島和沈白之間或許存在著某種不可斷掉的聯係。  他所不知道的身世,或許就在眼前。  沈醇的目光下移,在女子交疊的手中看到了些許紅色的痕跡,似琉璃一樣的質地,又紅如同火焰一般:“或許她是你的親人也說不定。”  沈白看著那棺中人卻沒有太多激動的情緒,反而複雜更多一些,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過關於父母的印象,最初進入石山的時候,那些孩子們剛開始都還會提,後來大家都不提了。  因為在那個地方,能夠依靠的隻有自己,或許在某些時候,他也會怨恨,怨恨他的爹娘為什麽生下他又不要他,他有過各種各樣的猜想,眼前的這一種最是無奈:“親人也好,不是親人也罷,少爺,她手中的好像是熾炎令。”  沈醇應了一聲,視線在冰玉棺的邊緣打量著:“這玉棺雖然有縫隙,但要打開恐怕需要機關。”  逝者已逝,本不該打擾,但是可為其子求生,冒犯一些也是無奈。  “若是強行打開呢?”沈白問道。  “棺與人皆毀。”沈醇說道,“她或許是你的親人,若不打擾還是不打擾到的好。”  “多謝少爺。”沈白看著棺中人挪動了步伐。  機關不難找,沈醇尋覓了一圈,看到了台階之上的一處凹槽,凹槽直通棺內,沈醇的手指順著那紋路劃了一圈:“此處需要液體。”  他從頭頂取下玉簪,微微探入凹槽之內,隨即抽出道:“不能強拆。”  這種玉棺用的強行打開便毀滅的機關,隻能用鑰匙。  “用水恐怕不可行。”沈白蹲身看著那處凹槽道。  若是用水,他人皆可隨意打開玉棺,既是鑰匙,自然是要特定。  沈醇看向了他道:“不能用水,就隻有血液了,一般人的血液恐怕還不行。”  沈白抽出了劍鋒道:“屬下願意一試。”  如果他的血液真的能夠打開,棺中之人或許真的跟他會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他的劍鋒靠近了手腕,還未割下便被沈醇攔住了:“傻不傻?”  沈白詫異道:“什麽?”  “這裏。”沈醇握住劍柄,以劍鋒觸碰他的指尖,那處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進了凹槽之中。  沈醇起身,從一旁的水坑中捧了些冷凝出來的水同樣注入了凹槽之中,血液稀釋了很多,卻以極快的速度流滿了整個凹槽,迅速的蔓延入了那連接的玉棺之中。  “少爺,這樣會不會失效?”沈白問道。  “隻是打開機關而已,不是以量取勝。”沈醇握住了他的指尖,隨手扯下了褻衣的布條幫他包紮了起來,“她若真是你娘,也不會舍得你一下子放那麽多血出來的。”  他將布條打結係好,那本來靜置的玉棺驀然發出了哢噠一聲,整個地麵好像在此刻震顫了起來。  沈白下意識將沈醇攔在了身後,卻見那渾然天成的玉棺從其中頂了起來,棺蓋打開,露出了其中的東西。  他的心髒微緊,探手從女子手中取出了那枚熾炎令。  行動時難免觸及對方的手,那手指僵硬,冰冷刺骨,雖是看起來好像活著,卻已經死去多時了。  熾炎令拿出,沈白微微有些失神,沈醇所看的卻是那棺底密密麻麻的銀針和偶爾翻滾的紅色。  岩漿……  一旦強行打開,棺底便會破損,屍體協同熾炎令一同落入岩漿之中,什麽都不會剩下。  夠狠也夠絕。  原世界線中沈白的身死,也意味著長生秘藏會永遠成為傳說,因為沒有人能夠打開這座玉棺。  “少爺。”沈白將熾炎令遞了過來。  沈醇接過,納入匣中收好,看向了那趴在棺外的屍體:“棺中之人想來是你的親人,這棺外人或許也是。”  沈白將玉棺重新合上,那凹槽之中的液體已然消失不見,他彎腰用旁邊黑布裹著那些掉落的屍骨道:“他們有可能生育了我,如今我收斂屍骨也是應當。”  他垂眸將那些屍骸包好,用劍在旁邊挖掘了一處,然後將其埋了進去,小小的墳墓並無墓碑,沈白握住了掉落的劍插在了一側。  “劍不帶走?”沈醇問道。  沈白看向他搖了搖頭:“既是他的東西,死後長伴就是。”  “阿白是性情中人。”沈醇笑道。  生育之恩以收斂屍骨而報,不帶走一物,也便不會留下一絲念想。  不管曾經的身份為何,如今他隻是沈白而已。  用水洗去了手上沾染的泥土,沈白重新回到了沈醇的身邊道:“少爺,屬下收拾好了。”  “走吧。”沈醇拉住了他的手腕,出去時重新按下機關,石門落了下去,將身後的場景徹底的隔絕。  二人沿著原路返回,這裏的一切都在隨著他們的步伐而遠去。  待出了階梯,厚重的石板重新合上,哢噠一聲,將塵封的地底重歸了黑暗。  “少爺,能不能將這處地底封了?”沈白站在沈醇的身邊問道。  “這裏確實已經沒有什麽東西了。”沈醇笑道,“的確應該讓他們長眠。”  能夠讓屍體保留那麽久的方法或許還會引人垂涎,但是有些東西塵歸塵,土歸土。  沈醇看向了遠山道:“阿白,避開此處。”  “是。”沈白飛身遠離,沈醇則朝著遠處的山巔掠了過去,  內力傾注於掌心之中,一擊拍在山巔,直引的大地都有些微微震顫,巨大的山石裂開了縫隙,隨著又一擊而顫動不休,化為了無數的巨石朝著山下滾了過去。  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引得島外的海水都在震蕩不休。  玉自觀站在船上看著遠方道:“這是幹什麽呢?”  “會不會是火山要爆發了?”船工問道,“我們要不要離開這裏?”  “人還沒有回來,你想跑哪裏去?”玉自觀笑道。  那船工被堵了一下,隻能兀自焦急的看著島上。  他們也在近處搜尋過,壓根沒有什麽金子,這座島純粹是座荒島。  山石滾落,壓垮了不少樹木,最終滾落到了石板的那一塊,將那處層巒疊嶂的覆蓋了起來,堆積的土石幾乎形成了一座小山,想要再找到這處入口,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的人力物力。  沈白遠遠的後退,看到那處時垂了一下眸:爹娘,安息吧。  長恨山已毀,仇人無處可尋,當年他是如何離島,又是如何進入雲景山莊的事情已不可追,他也不想去追查。  一切都隨著那處的覆蓋埋入塵土之中是最好的。  “阿白,走吧。”沈醇落到了他的身前時道,“這麽大的動靜,恐怕要不妙。”  “火山要噴發麽?”沈白問道。  “那座棺底是流淌的岩漿,這裏的火山是活的。”沈醇摟住了他的腰道,“走。”  他們從林間掠去,直接落上了大船,衣帶紛飛,在那些船工的眼中宛如仙人一般。  “這麽大的動靜,可是驚動了海神?”一個船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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