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謝柏遠隨口應了一聲:“請進。” “謝組長,王經理那邊讓您過去一趟。”進來的助理說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謝柏遠語調微冷,在助理離開後跟沈醇告了別,“我這邊有事要做,下班再說。” “好。”沈醇眸色微深,語氣卻沒變,“會長,告別吻來一個。” 謝柏遠凝滯住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掛還是不該掛,內心糾結不已:“沈醇……” “逗你的,掛了。”沈醇笑道。 “嗯。”謝柏遠輕輕笑了一下,掛掉電話收拾東西的時候臉色已經不見絲毫笑意。 他天生不愛笑,下屬對他有敬畏,因為他戴的戒指,也沒有招來什麽愛慕示好者,但王則成對於他的臉色卻十分免疫。 他並不想跟對方有超過工作上的接觸,但對方並沒有直接說破,也沒有糾纏,隻是偶爾在工作之餘發出邀約,鼓勵誇獎的話裏帶著些特殊的意味,讓謝柏遠拒絕不能。 但處處都有這種人,在學校他也不是沒有碰到過打著朋友名義試圖跟他親近的人,隻是一直拒絕,對方慢慢的也會失了耐心,直到放棄,這種小事是沒必要影響到沈醇的,他自己足以解決好。 臨近過年,很多公司的節奏都慢了下來,人心也有些浮躁,然而就在這樣一個人心懈怠的時候,沈氏對於高氏的攻擊悄無聲息而又強而有力。 等到高氏察覺的時候,資金鏈已經出了問題。 “沈家一直跟高家井水不犯河水,怎麽會突然發難?!”高良的父親將桌上的文件掃了下去,眉頭擰的很緊。 沈家什麽時候出手,對於高家都不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偏偏在他們承接了一下大工程的時候影響到了資金鏈,一旦徹底斷了,隻怕要搭進去的東西可不少。 “高總,我們那邊調查過了,據說是少爺那邊派人去破壞了沈少的名聲。”助理低頭說道。 “你說的是沈耀那個用功一年考上a大的兒子?”高父蹙眉道,“他沒事幹惹沈醇幹什麽?” 助理有些遲疑,卻還是開口道:“少爺那邊攬了一個爛尾樓,需要資金,沈少在上了a大以後就沒跟少爺再來往,也沒答應這事,少爺氣不過。” “混賬!”高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來回踱了幾步道,“他平時胡鬧也就算了,沈耀就那麽一個兒子,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斷人前程就跟殺人父母一樣,你去把他給我叫回來,去給沈家登門道歉!” 高家是由高父掌控的,高良的財富大部分來自於父親,被叫回來也就隻能選擇回來。 足足一個小時的批評,每一句都在指著腦袋罵,高良麵上應著,心裏卻窩火的厲害。 “我的話你聽明白了沒有?”高父問道。 “聽明白了。”高良說道。 “聽明白了就行,到時候不管你是跪著還是趴著,都得讓沈家把這口氣消了,想以後還能花天酒地的過日子,就給我老老實實的道歉去。”高父說道。 高良倒是順從的離開了那裏,隻是剛出了公司來到了車前,一腳就踹上了車門,鳴笛的聲音瞬間在整個地下停車場響徹,高良坐在了車前座上,撥通了電話:“媽的,沈醇那小子告狀告到我爸這裏來了,老子非得廢了他不可。” “您打算怎麽做?”電話那邊的人問道。 “趙可不是懷孕了,不是正愁沒人養麽,給她錢,讓她去。”高良想到此處,順氣的笑了兩聲,“有女朋友還搞大了陪酒女的肚子,我看他這個學怎麽上。” …… “這個包我媽會喜歡。”沈醇正陪著謝柏遠挑選著登門的禮物。 各式各樣的包看的謝柏遠眼花繚亂,沈醇卻能夠從中直接選出最新款,雖然那個最新款在謝柏遠看來跟其他的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那就買這個吧。”謝柏遠說道,“確定會喜歡麽?” “確定。”沈醇笑道。 包遞了過去,店員在處理包裝,謝柏遠輕舒了一口氣,沈醇低聲笑道:“會長幸好喜歡的是男人。” “怎麽說?”謝柏遠問道。 “會長這樣的,恐怕連女孩子的口紅色號都分不清吧。”沈醇笑道。 謝柏遠神色微滯,敗下陣來:“是。” 不僅分不清,還很難理解為什麽同樣顏色的要買那麽多支,隻是難理解歸難理解,別人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去置喙什麽。 “會長真可愛。”沈醇打量著他道。 謝柏遠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反駁什麽,在他的眼裏,他的戀人也是可愛的。 “柏遠,好巧,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一聲斯文的聲音打斷了這裏的和諧的氣氛。 謝柏遠看到來人時手指微緊,沈醇卻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來人。 年齡估計在27歲,打扮講究而斯文,身上帶有香水,看起來倒沒有絲毫的娘氣,隻是從那目光來看,卻是一眼就能定取向,還對謝柏遠感興趣。 “王經理好,叫我小謝就可以了。”謝柏遠背挺的筆直,語氣也很冷。 “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別那麽拘謹。”王則成的目光從謝柏遠身上打量過笑道,“在給女朋友買包?真是體貼。” “不是。”謝柏遠說道,“給長輩買的。” “柏遠真是孝順,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麽有心的少的很。”王則成跟謝柏遠寒暄過,轉向了沈醇的方向,本是下意識的說道,“這是你朋友,不給介紹……”一下。 話語卻在看清的時候頓了一下,目光一時間無法偏離。 坐在那裏的青年實在出眾,即使坐著不顯身高,那雙長腿也有種無處安放的感覺,寬肩細腰,再搭上那副似笑非笑的麵孔,怎麽看都極其的吸引人。 謝柏遠的樣貌實際上是不遜色的,隻是他太冷淡了,一直拒絕的態度讓王則成都有了幾分不耐煩,而在現在,他又看到了更盛一籌的,雖然麵孔還有幾分青澀,但就是這份青澀,才能夠被奉為極品。 謝柏遠的目光從王則成那裏打量到了沈醇,一種極為不適,粘膩惡心的滋味湧上了心頭,對方再怎麽樣的騷擾他都無所謂,但是將主意打到了沈醇的身上,讓他有一種極其惡心的感覺:“王經理,這是我同學,沈氏的少爺,沈醇。” 沈氏的名頭在a氏是響當當的,王則成心裏瞬間遺憾遍布,卻還是沒忍住伸出了手來:“沈少爺好。” 這樣的人,他恐怕連沾上邊都難。 “王經理好。”沈醇伸出了左手。 王經理笑了笑,握上去的時候卻是觸碰到了某個冰涼的觸感,他低頭去看的時候,卻在沈醇的手指上發現了一枚戒指,一枚跟謝柏遠手指上一模一樣的戒指。 握手的力度有些緊,沈醇的笑容很盛,話語很輕:“a市是個好地方,希望王經理能長長久久的居住下去。” 手輕輕鬆開,店員那邊包裝好了將東西送了過來,沈醇陪同去刷卡,謝柏遠路過看見王則成的神態時有些奇怪,卻隻是轉念一想,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在店員歡迎下次光臨中離開,王則成卻是深吐了一口氣,垂在身側的左手隱隱作痛,甚至還在抽搐,商場沉浮,想要在這家公司爬到這個位置並不容易,他見過的頂流人士也不少,可沒有哪個瞬間讓他覺得自己是處於懸崖邊上的,那個年輕人的目光相當的可怕。 “先生,您沒事吧?”店員過來問道。 “沒事,我坐在這裏休息一下就行。”王則成坐在了沙發上,放鬆了身體才發現背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謝柏遠的戀人是沈醇,根本就不是什麽女朋友,要是早知道,他哪會兒招惹那種人! 就算色迷心竅,混到他這個位置,也知道輕重。 沈醇二人拎著禮物坐車離開,車內有些安靜,直到紅綠燈那裏停下,沈醇笑了一聲道:“那個王經理看起來對會長很親切,在公司裏很照顧?” 謝柏遠深吸了一口氣:“嗯。” 你要是願意,他能對你更親切。 “會長的桃花開的真快。”沈醇笑道,“都名花有主了還能被人看上。” 謝柏遠心神微提,卻是看向了沈醇同樣戴著戒指的左手,之前這人並沒有戴,剛才卻是戴上了:“你早知道?” “一眼就看出他對你有興趣了,不過你倆型號應該不匹配。”沈醇看著綠燈驅動了車子道。 “什麽?”謝柏遠問道。 “他明顯是個零號。”沈醇說道。 從步態和氣質上看,是1的可能性很小,他的會長之前也是個1,但很可惜轉型了,對方眼神真不好。 謝柏遠想要說話,張口時卻是被口水嗆了一下,連咳了幾下才緩過來:“這麽說,他應該看上你才對。” 沈醇笑意加深:“好酸,會長放心,從今天起他不會再騷擾你了,碰上同圈子的人,男朋友的名號該用還是要用的。” 謝柏遠心裏的確有些吃味,不過那種微酸卻隨著沈醇的話慢慢轉為了甜味:“你就不怕他說出去?” “他是個識時務的人,不會冒著失去一切的風險去得罪沈家的。”沈醇淡淡說道。 識時務的人就有這點兒好處,但不識時務,有時候真的會招來禍事的。 …… 除夕將近,沈父沈母雙方的家人也都聚集在了沈家,關於沈醇的性向倒沒有告訴幾位老人,隻是說沈醇會帶同學回來過年。 幾位老人本是不解,沈母也隻是隱晦的說了一下謝柏遠家裏的情況,並對其優秀程度大吹特吹,引的幾個老人還沒有見到謝柏遠就已經十分喜歡。 “醇醇呀就應該跟這種一看就是好孩子的人來往,這帶著帶著就更好了。”沈奶奶說道。 “那孩子真是努力,上進的好,就該交這種朋友。”沈爺爺也很讚成。 “那孩子也長的特好。”沈母添油加醋,遞上照片。 “哎呦,這孩子,父母怎麽舍得的。” “真親啊這……” 沈父聽著他們偶爾的睜著眼睛說瞎話,心想等你們知道不是同學,而是……孫媳婦的時候能誇出口再說。 謝柏遠登門的時候本以為隻會見到沈父沈母,跟想象中一樣的大別墅,隨處可見的傭人,按照電視上來演的,一般家庭會不太和睦,家長都是忙於工作的,更何況是沈總那樣經常出現在財經報紙上的人物,想必十分威嚴。 然而當他跟隨沈醇進門,麵對著六雙看過來的眼睛時有一瞬間懵了。 “柏遠來了,來都來了,還帶什麽禮物,真是的。”沈母迎了上來。 “隻是一點心意。”謝柏遠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但一屋子的長輩,還都是沈醇的長輩,謝柏遠緊張的差點兒同手同腳。 “奶奶,爺爺,外婆,外公,爸媽,這是謝柏遠,我朋友。”沈醇笑著介紹完,將手裏拎著的禮盒放了下來,“這些都是會長送的禮物,你們也都看看。” “真是的,好孩子,破費了。”沈奶奶看著謝柏遠的模樣道,“下次來可不許了。” “好的,奶奶。”謝柏遠認真說道。 “醇醇這次交的朋友真好,聽說還是會長呢。”沈醇的外婆坐在了謝柏遠另外一邊。 老人閑來無事,就喜歡嘮點兒嗑,謝柏遠受到這樣熱情的問詢,隻能連連應腔,麵頰上都帶上了幾分窘迫的微紅,他偶爾看向沈醇,希望能夠被解救出來,奈何一向體察人意的戀人這次卻是跟沒看見一樣,將他丟在了長輩堆裏。 沈家的年節過的很是熱鬧,在除夕收拾完以後,傭人們也紛紛離開了,隻留下滿滿當當的冰箱,讓沈母能夠有足夠的發揮空間。 謝柏遠試圖幫忙,卻被沈奶奶推了出來:“小孩子過年就應該去玩,別在廚房搗亂。” 謝柏遠試圖說明自己沒有,他也是會做飯的,隻可惜還沒有搭腔的時候就被沈醇拉了出來。 天色已經黑了,沈家花園的彩燈和燈籠像是滿天的星河墜落,屋裏廚房在忙,客廳裏兩位老人在下著象棋,沈父有別的事情要忙,在開視頻會議。 外麵的風有些冷,但是足以驅散屋裏的悶熱,謝柏遠深吸了一口氣道:“讓你奶奶在忙,實在太不好意思了。” “外婆她們的思想比較傳統,講究男人不進廚房,隻有一天,就由著她們吧。”沈醇站在他的身側,手放在一旁的口袋裏說道。 “你家裏……真好。”謝柏遠側頭看著他,微微的白氣在這片冰天雪地中吐出,讓身邊的人沾染了幾分的人氣,也隻有這樣溫暖的家,才能夠養出這樣溫暖的人吧。 謝柏遠的手伸了過去,沈醇手指一頓,牽過了他的手放進了口袋裏道:“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