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被機甲的手托起來,他黑色的頭髮被晨風吹亂,李家豪聽見他低聲的用喉嚨說起某種陌生的語言,音調沙啞而神秘,巨大的變種竟然聽懂了他的話,猶豫了半天點了點頭。


    阿久的笑聲從李家豪接過手來的傳呼機中傳出:“哈哈,它同意了!不論是元老院把它當做秘密武器還是故意讓政府帶走,我們的目的就要達到了!”


    說著,阿久的機甲就動手抓住了對方那個變種的金屬外殼,用力的幫它把拘束器給暴力扯下來,釘在肉中的金屬外殼被扯開,紅色血液幾乎浸濕了這個黑色的人形變種的肌膚,木靈還在說什麽,李家豪聽不懂,卻聽見了全城廣播中撕心裂肺的大喊。


    “不不不!這幾個恐怖分子要把它解脫,快斷電斷電!控製住它!”


    “控製不住了,總指揮官!它甦醒了,它自己拔掉了電源,它不再受我們控製了!”


    “啟動b方案中的所有航母,對它開火,它會滅了我們整座城市的!”


    廣播中傳來混亂紛雜的呼喊與驚恐尖叫,李家豪似乎明白了,政府軍的機甲其實是阿久的同類,而阿久將不會再被自己的同類攻擊了,那個實際為變種的機甲很快就要報復這座城市了。


    阿久還在給對方扯掉金屬拘束器,而那個變種已經等不及了,它極其高大,近百米高,弓著後背與腿,行動如同一隻人猿,一團黑色的麵容上兩隻巨大的紅色複眼閃著光,聽到了廣播中的聲音,它狂躁與瘋狂起來,猛然從地上彈起來,跳向空中懸浮的議會大廈——天空之城!


    這瞬間的動作比剛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它發出嘶啞的怒吼,手腳並用的扒在螺旋狀懸浮的巨大建築物上,整個天空之城一沉,不穩的晃了晃,而它張大了嘴,一口獠牙狠狠咬在了建築物的邊緣,如同進食一般一口口吞噬鋼筋水泥與電機鋼鐵,這一切人類社會的合成材料,都似乎能成為它的食物!


    “你看,他在吃啊……一口不知道吃下了多少天空之城裏工作的人類呢。”阿久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那廣播仍未掐斷,整個空曠的中京盪滿了天空之城內指揮中心傳來的哀嚎尖叫與驚呼,李家豪大腦已經一片空白。這個地球已經不是我認識的樣子了。誰來告訴我那個一麵吃著鋼筋水泥一麵怒吼搖頭的巨大黑色生物是什麽,誰來告訴我身邊與它是同類並笑著看著人類被吃掉的傢夥是什麽,這個遠遠坐在他們中央看著人類如同麵包中的蛆蟲被吃掉的我是什麽?


    我該憤怒麽?我該惶恐麽?我該瘋狂麽?


    我還是應該為了自己活下去迎合這些非人類,我是否應該和他們一樣帶滿勝利的笑,我是否應該轉過身去說恭喜,我是否應該還去再吻阿久的嘴唇,是否還應該說著那些讓我難受的情話。


    我應該怎麽做,我應該怎麽活。


    巨大的黑色變種越吃越快,它的背後突然似乎有什麽從肌肉裏要掙脫出來,尖銳的東西從背後的黑色皮肉中頂出來,就在那瞬間天地變色,晨光被深紅色的厚雲掩住,天空一片血淋淋的暗紅色,沒有陽光的大地如同黑夜,就在那瞬間,金色的事物猛然從那變種背後迸出來!帶著刺眼的光,帶著天邊的唱詩聲,一雙金色翅膀在混沌黑暗的天地間伸展,如同雛鳥的羽翼一般抖了抖翅膀,黑色巨大變種口中發出沙啞而低沉的笑聲,它猛然跳起,揮動金色的翅膀,一把將殘缺不全的天空之城從雲端拽下來,狠狠仍在地上。


    天空之城支離破碎的摔在地麵上,盪起無數煙塵碎渣,沉重的在地麵上斷成一截一截,而那變種看也不看一眼的揮動翅膀,在變色扭曲的天地間飛走了。


    “它要去哪兒?”李家豪低聲問道。


    “它要去報復別的城市了,或許去東京,或許去西部的城市……誰知道呢?”阿久的笑聲從傳呼機中低低傳來:“我在疫區等著,等著人類集結軍隊,來攻打疫區,這樣,我們也能像虛偽的人類一樣,在我們未來的史冊中記載,我們這群變種,是因為遭受侵略而反抗,是為了我們的自由而建立新的國度。”


    “你想要……顛覆政權?”李家豪望著金色翅膀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對,很快就要來了,屬於力量的時代,屬於我們變種人的時代。”


    李家豪就是這時候醒過來的,不是驚醒,而是慢慢醒來。他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還躺在石床上,身邊一片冰涼,阿久還沒回來。


    未來是怎樣的?很快疫區和人類就要爆發戰爭,自己就算是站在阿久這邊又能活你幾年?很快的阿久就會厭倦自己,很快的阿久也會出去屠殺人類,自己還能諂媚的在他身邊麽?李家豪甚至都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個男人,不是個人類了。


    不能再留下來了。不論去哪兒,我要想辦法離開這裏。及做不到殺人搶奪食物,又沒辦法再和阿久保持這樣的關係了。他想想這幾天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幾欲作嘔。


    不管去哪兒,我要先離開這裏,我真是後悔來到疫區,這裏根本就不是我能活下去的地方!


    越這樣想著,他就動身起來,穿起了床頭的衣服,李家豪穿上鞋,在房間裏找著食物和防身武器,他甚至還背上了防毒麵具,現在就走,趁著阿久不在,我現在就走!他瘋狂的想著,毫無計劃的憑著一心衝動就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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