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地笑了:“如果不是我們學校的事,我們就不會知道那麽多,你也不會有興趣問什麽。”


    宋奇誌出事以後的第十天,午飯後,劉紅琴要去逛街,於是我一個人朝教室走去。遠遠地,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教學樓前,但又一時想不起是誰。走近了一些,我發現那人竟是劉迎菲。


    “姐姐——”我走過去,叫了她一聲,又立刻低下頭,有些尷尬看著地麵。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上一次分別時不愉快的情形依然歷歷在目。


    “小冰塊,”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


    “你找劉紅琴吧?她上街買衣服去了,”我輕聲說。


    “我是來找你的,”劉迎菲笑了下:“恐怕要耽誤你一點時間,不過……這事隻有你能幫我。改天我請你吃東西好嗎?”


    盡管她的語氣裏沒有一絲譏諷的成分,我仍感到雙頰火辣辣的,我趕緊道:“不,不用,我能幫忙做什麽?”


    劉迎菲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你能聯繫到海野嗎?”


    我聞言立時怔住了,好一會兒才搖著頭說:“你知道的……我根本不能算認識他。他的名字還是你告訴我的。”


    劉迎菲一隻手按住我的肩頭,眸子裏又閃現微微的笑意:“隻要他知道你想找他,就一定會出現的。”


    “可是……”我終於抬頭直視她的眼睛:“我怎麽才能讓他知道我們要找他?”


    劉迎菲沖我擠擠眼睛:“想一想,小冰塊,你一定有辦法的。”


    “我……”思緒有些混亂,我想了想,問道:“姐姐你這些天去哪裏了?”


    “好幾個地方呢,”劉迎菲笑得很有內涵:“我三天前才從獨山縣回來。”


    “獨山?”我一震,望著她的眼睛:“那是伍海跟陳欣然的老家啊。姐姐是去調查什麽吧?有收穫嗎?”


    劉迎菲不置可否地笑笑,轉移了話題:“你知道姚琨跟陳欣然究竟怎麽了?”


    我搖搖頭,卻忽地心念一動,感覺她的語氣裏隱藏著什麽。我說:“我不清楚,可是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劉迎菲點點頭,向左右看了下,把聲音壓得很低,眼神也再度沉鬱起來:“我去找過舅舅在公安局的老朋友。宋奇誌死於磷化鋅中毒,嗯,就是一種常見的老鼠藥。警方在他的外套口袋裏找到了毒藥瓶子……”


    “老鼠藥?”我打斷了她的話:“可是姚琨的室友都沒發現他什麽時候出事的,好像他是在睡眠當中無聲無息地死去……我以為……根據常識……吃老鼠藥的人死前會很痛苦吧?至少會肚子疼吧?”


    “通常來說是這樣的,”劉迎菲略帶讚許地看了我一眼:“一般磷化鋅中毒的人,攝入量不大,病程拖得比較長,症狀很像病毒性肝炎,腹痛、噁心、嘔吐。但大劑量服食,會引起中樞神經係統麻痹,患者往往在12個小時內於休克狀態下急性死亡。”


    “這樣……”我低喃道,似懂非懂地。


    劉迎菲繼續說道:“警方在他的課桌抽屜裏發現了遺書,通過裏麵的線索,找到了陳欣然的屍體。”


    “什麽?”我失聲叫道,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你是說……陳欣然的死跟姚琨有關?”


    “姚琨的遺書裏是這麽講的,”劉迎菲聳聳肩,平靜得近乎漠然:“那封遺書大意是說,他喜歡陳欣然,可是陳欣然喜歡宋奇誌,根本看不上他。結果,他殺了宋奇誌,並且毀屍滅跡,還裝作很熱心的樣子,幫著陳欣然到處找男朋友。但陳欣然不僅沒有回心轉意,反而漸漸開始懷疑他。於是,姚琨把陳欣然勒死之後,將屍體扔進垃圾道,然後服毒自殺。根據遺書的內容,警察在學校焚燒垃圾的水泥池裏找到了陳欣然燒焦的屍體。”


    我皺著眉,不斷地搖頭:“太扯了。公安局的人相信這個?簡直是八流電視劇的情節。中學生談戀愛就跟過家家差不多,沒聽說誰‘愛’到要殺人的。”


    “你這麽說恐怕會被同齡人群毆吧,”劉迎菲微微一笑:“難道隻有大人之間才有真愛?”


    “更沒有,”我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樣子,但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冰冷、殘酷的,就像一塊寒冰:“大人的戀愛,就像一筆交易。”


    “你太偏激了,小冰塊,”劉迎菲還是很溫和地對我笑著。


    我聳聳肩,正色道:“陳欣然的死亡時間是……”


    劉迎菲也收斂了笑容:“就是我們上次見麵那天,下午放學後的十分鍾以內。姚琨在遺書中說,他一放學就藉口有宋奇誌的消息,把陳欣然騙上頂樓。上到頂樓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動手勒死了對方,接著,把屍體搬下樓梯轉角處,扔進了垃圾道。然後,他下樓來到焚燒垃圾的水泥池邊,告訴那天負責燒垃圾的值日生說第二天有人來檢查衛生,校方會找清潔工處理垃圾,那個同學就回家了。他等天黑以後才去打開一樓的垃圾道門,把垃圾都清出來焚燒,包括陳欣然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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