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城西破廟裏吧。”瞿秋離付了錢,想了想,“你差人跟我一起送過去吧。”掌櫃的肅然起敬,城西破廟,塵絳縣的人都知道,那是個乞丐窩。他立馬找了兩個店小二,“去,跟這位公子送棉被去。”一行人抱著衣服棉被,浩浩蕩蕩的走過集市,瞿秋離又買了幾麻袋的米麵,這下隊伍就更壯觀了。瞿秋離到破廟門口的時候,破廟裏傳出了小娃娃嬉笑打鬧的聲音,隱隱還有一位婦人說話的聲音。“蘇三哥在嗎?”瞿秋離沒有貿然進門,還是非常有禮貌的先敲門了。蘇三兒在廟裏頭忙活著,聽到是瞿秋離的聲音,“門沒關,你進來吧。”瞿秋離怕蘇三兒不肯收,招呼著幫他送東西的幾個年輕人,“你們等會兒進去把東西放下就走,知道了嗎?”幾個人無有不從。進了門,送貨的在進進出出的忙活,一群小蘿卜頭就那麽盯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新衣服,新鞋子,還有好多好多的糧食。瞿秋離上前去跟蘇三兒打招呼,“沒多少東西,你不肯收我的錢,總要讓孩子們吃飽穿暖。”蘇三兒定定的看了瞿秋離三秒,鄭重地說了一聲謝謝。“這位小友是?”這時一位婦人走了過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瞿秋離。蘇三兒給兩人互相做了介紹。這婦人姓安,夫家姓蘇,他丈夫曾經救過蘇三兒的命,後來這位蘇夫人偶爾會送些吃的用的來破廟,接濟一下這些小蘿卜頭。“蘇夫人。”瞿秋離禮貌微笑的打了招呼。這蘇夫人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慈眉善目的,是個好心人,瞿秋離心中難免對她有些好感。可蘇夫人的目光卻一直在瞿秋離的臉上徘徊,弄得瞿秋離都有些不自在了。“安嬸子。”蘇三兒都忍不住提醒。盯著人家的臉看,實在是太失禮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安嬸子的丈夫,樣貌是一等一的好,這年輕人也是樣貌出類拔萃。安夫人回過神來,抱歉的朝瞿秋離笑了笑。瞿秋離也沒多在意,跟蘇三兒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剛回到客棧,剛好祁府那邊就有人來通知,說是祁明哲回府了,讓他過去。瞿秋離頓時就緊張了。祁明哲,是他目前所知,唯一跟他父母有過聯係的古代人,或許,祁明哲也知道他父母現在在哪兒。收拾收拾,帶上早就準備好的拜禮,上門了。祁明哲而今已經六十多歲了,兩鬢斑白,看著手中的拜帖,久久不能回神。這字跡……墨弦公子的孫子,為何與墨弦公子的字跡幾乎一模一樣?他隻能理解為這位年輕人是由墨弦公子親自教導的。隻不過,他心中還是有疑問,墨弦公子,當初約莫也就二十來歲,他離開皇城的時候,也沒聽說墨弦公子成親了,為何孫子都這般大了?他可是聽管家說了,那孩子在縣衙登記的時候記的是十六歲。其實,算算年歲,估摸著也差不多了。“老爺。”下人來報,“那位藺公子到了。”“快,快請他進來。”祁明哲心下激動,他已經許多年沒有墨弦公子的消息了。他原以為…哎!“祁大人。”瞿秋離進了內堂,恭敬的行禮。他抬頭看著祁明哲,心中也是一陣泛酸。由記得,那日雪天的畫展,與祁明哲下棋,談天說地,與那官家子弟鬥畫,還有他彈琴的畫麵,曆曆在目。沒想到,對他而言不過是幾個月的光景,對祁明哲來說,就已經是半生的時光了。祁明哲盯著瞿秋離的麵容,“孩子,你過來,讓老夫好好瞧瞧。”瞿秋離用遮瑕膏遮住了鼻尖上的小痣,也不怕祁明哲看出來,當即就走了上前。“爺爺托我給您帶句話,問您這些年過得可好。”瞿秋離蹲在祁明哲的身前,“他說他也是身不由己,當年的事情,他也無法出手。”“我懂,我懂。”祁明哲老淚縱橫,他原以為這一場友情是他單方麵的掛礙,可沒想到,老友還記得他。“孩子,快起來。”祁明哲拉著瞿秋離坐在他身旁,“你跟你爺爺的長相,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瞿秋離尷尬得腳趾頭抽筋,但麵上還是不顯,挑了幾件自己提前編好的故事說給了祁明哲聽。祁明哲全程認真又有耐心,聽到墨弦公子隱居,他才恍然大悟,難怪這些年都沒有墨弦公子的消息了。“聽說,你這次是要來找人的?”故事聽完了,當然要說到正題上來。“是的,祁大人。”瞿秋離把自己編好的身世又說了一遍。祁明哲當了一輩子的官,雖然隻是縣令,但他判過的案子不計其數。他能看得出來,這年輕人對他有所隱瞞,而且還說謊了,隻不過,這張臉倒是騙不了人。能和墨弦公子長得這麽像,除了血脈,不作他想。隻是要幫忙找個人,不是什麽大的事情。跟何況,要找的那還是墨弦公子的兒子。“你且先說說。”祁明哲耐心的問,“你父親可有什麽特征?年歲幾何?就算是更名改姓了,也應該會留下痕跡。”瞿秋離都一一說給了祁明哲聽。祁明哲若有所思,他比墨弦公子年長幾歲,算算年歲,墨弦公子如今也就六十歲出頭,可他的兒子為何有五十歲了?難不成…是墨弦公子入世前就在家鄉成親生子了?可是,十二三歲就生了孩子,這似乎也說不通啊。有些地方確實成親早,但十二三歲,還沒成熟吧,如何能有孩子?“你確定你父親如今已過天命之年?”祁明哲講出了自己的疑惑。瞿秋離頓時就反應過來了。前幾天完全就是腦子卡殼兒了。他算著墨弦公子到今年六十多歲,他作為墨弦公子的孫子,他還特意把自己的年歲忘小了報,反正他這張臉在古代不顯年紀。可沒想到把他親爹的年歲卡在中間忘了。這還是不擅長撒謊啊。“咳。”瞿秋離又不得不用一個謊言去彌補上一個謊言,“其實我爺爺年歲比您大幾歲,隻是看著年輕,不顯年紀。”祁明哲將信將疑,“那你又為何找到塵絳縣來了?”“爺爺說父親酷愛竹子的高雅。”瞿秋離不能直接說自己看過祁明哲的畫,隻能再繼續找借口了,“聽說您管轄的地方,種的竹子特別多,我就來了。”這謊言根本沒有任何信服力。他瞧這青年人幾乎是篤定了他的父母就在塵絳縣,可是又怎麽會單憑竹子找過來呢?塵絳縣的竹子確實非常出名,可是全國種竹林的地方不計其數。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想不通緣由,也就不想了,“可還有別的線索?”“有的。”瞿秋離又把奇變偶不變的說給了祁明哲聽。祁明哲大笑了兩聲,“原來縣城裏的這個謎題是你搞出來的。”他今天一進城就聽見有人在討論這個謎題,自認博覽群書的他,依舊是摸不著頭腦。“祁大人,您放心,隻要我父親聽到這個謎題,他肯定能答上來。”瞿秋離堅定地說。如此,祁明哲也不再說什麽了,答應了幫他找人,又留他吃了飯,得知他還住在客棧,又邀請他來府裏住。瞿秋離找借口拒絕了。住縣衙,開什麽玩笑?安全是夠安全了,可是他穿越也不方便啊。“老爺。”祁管家剛送走瞿秋離,“這位藺公子要找的人,不是跟那位的信息對上了嗎?”祁明哲點點頭,“我與那人相識數年,可是不曾聽說他有子女流落在外。”而且那人性子古怪,明明有著大智慧,卻不肯出山,就跟她夫人蝸居在山上,種田遛鳥兒。“那?”祁管家摸不透老爺的想法,“可要去通知一聲?”祁明哲想了想,“他夫人這兩天在縣城,估摸著又去慈幼院和乞丐窩行善去了,他托我派人送他夫人回山,到時候我給他寫封信,先問問。”瞿秋離回了客棧,一連幾天,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就連祁明哲那邊也沒有消息。可是他就篤定了祁明哲肯定知道什麽。隻是奈何限製太多,他也不敢直接說出口,畢竟對於祁明哲來說,已經三十多年沒見過墨弦公子了,那點情份剩了多少,他也不清楚。再則,人家祁明哲當了一輩子的縣令,在古代,無論你是多大的清官,但官僚主義是不可避免的,他秉承著多說多錯的道理,不敢直言。萬一出點什麽叉子,那他也回不去就完了。現在就盼著能靠這被現代人玩爛的謎題找到人了。想了想,瞿秋離也幾天沒回去了,幹脆撥弄著懷表,回去跟爺爺報告一聲,再商量一下後續。與此同時,破廟門口,安夫人拿著一封信,坐上了出城的馬車。馬車出了城,搖搖晃晃的上山了,兩個時辰就到了目的地。竹林小院裏傳來清脆的鳥叫聲,很快,一名高大的青衣男子從屋裏走了出來。“夫人,你可算是回來了。”青衣男人一臉的笑意,走到馬車前,將自己心愛之人扶下了馬車,關切地問到:“累著了嗎?”蘇夫人順著丈夫的胳膊,嗔怪地笑了一聲,然後招呼馬車夫,“進來喝口水吧。”馬車夫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還得回去跟大人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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