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無論怎麽看都算不得一首好詩。再看落款,斐然公子。這又是誰?曆史上似乎沒有聽說過這一號人啊。滴!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在畫紙上,暈染出點點痕跡。“蘇老師。”瞿秋離大驚。像蘇延卿這樣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古畫的珍貴,怎麽可能情不自禁的把淚珠落在畫作上。這裏麵肯定是有別的原因。“二爺爺。”蘇晉跟瞿秋離一左一右將蘇延卿扶到旁邊坐下,小心翼翼的問:“您怎麽啦?”“蘇老師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瞿秋離也很緊張,怎麽會看一幅畫看哭了?蘇延卿緩過神來,“沒事,就是想起阿斐了。”瞿秋離前不久才知道這個阿斐是瞿斐,瞿斐是蘇老爺子的獨子,看一幅畫想到自己的兒子。他自動腦補了一下,可能是那位仿畫大師瞿斐曾經也十分喜愛祁明哲的畫作。再看落款上的斐然公子,估計是斐字觸發到了蘇老爺子的心弦吧。蘇晉也知道自己有個二叔,二叔瞿斐失蹤的時候他才兩三歲,並沒有什麽記憶。這些年,他們也勸過二爺爺,說報警找一下這個人。現在科技如此發達,隻要這個人活著,還是很有希望能找到的。可是老爺子說什麽都不讓。別看老爺子平時性格溫和,但他就是一個說一不二的性格,別說他了,就連他老爸都不敢忤逆老爺子的意思。他親爺爺奶奶都走得早,爸媽生意忙,他差不多就是跟著二爺爺一起長大的。“二爺爺。”蘇晉蹲下,仰頭望著蘇延卿,“既然您這麽想念二叔,為什麽不找他呢?”蘇延卿神色嚴肅,“不要再說這個問題了。”如果能找到人,他又怎麽會不去找,這是他和愛人唯一的孩子。愛人遠嫁至此,他也一直誠心相待,與愛人感情甚篤,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他愛人生下阿斐沒幾天就走了。他讓兒子隨了愛人的姓,他愛人說過,想要兒子以後好好讀書,做個文采斐然之人,拿他便拿斐字做了兒子的名。瞿斐是他和愛人相愛的結晶,如何不疼愛呢?隻是……蘇延卿歎了口氣,有時候上天就會跟他們一家人開玩笑。蘇晉拿二爺爺沒辦法,沒敢再勸,轉而說到這幅畫上,“二爺爺,這幅畫你喜歡嗎?”“喜歡。”蘇延卿吐出一口濁氣,“走吧,吃飯去吧。”瞿秋離這個外人站在這裏尷尬得不行,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說不定還有什麽家族秘史呢,一說吃飯,他也鬆了口氣。隻是吃飯的時候,氣氛比較沉默。蘇晉都不敢大聲說話,更別說瞿秋離了。哎,他今天原本隻是想來借筆記啊,怎麽會讓他聽到這些事情呢。吃過飯,蘇老爺子也沒留人,叫人幫忙去把筆記找出來,交給了瞿秋離。“阿晉,你去送送小瞿。”“筆記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您不用擔心。”瞿秋離拿著筆記,恭敬地說,“您早些休息,我們明天見。”蘇晉送瞿秋離出門,解釋道,“二爺爺對二叔的感情可能有點複雜,我們也不清楚,你也別多想。”多想什麽?瞿秋離笑了笑,“我沒想什麽,我知道瞿斐先生的事情。”外行人不知道,但他們內行人還是有些了解的。“說來也是巧了,我二叔跟我二奶奶姓瞿,你也姓瞿。”蘇晉一邊說著,一邊思索。他雖然不混安市的豪門少爺圈,但裏麵的那些事情,他還是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的。這個瞿秋離之前聊天的時候說過自己是藺家養子,也就是個孤兒了。“你怎麽不姓藺,反而姓瞿呢?”他問。這沒什麽不好說的。“孤兒院院長撿到我的時候,我身上就放著一個信物,上麵就是個瞿字。”蘇晉點點頭,沒再繼續追問,看著瞿秋離驅車離開的,心中疑慮重重。回到家。“二爺爺。”蘇晉忍不住問,“瞿秋離跟二奶奶家那邊真的沒關係嗎?”二奶奶執意遠嫁,跟娘家不算親近,但二奶奶確實是京城瞿家的孩子,六十年前也是風華絕代的大美人呢。京城瞿家是個大家族,旁支多得很,這瞿秋離,說不準是瞿家某個叔伯年輕時在外麵留下的血脈呢?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要不然怎麽解釋瞿秋離的信物上有個瞿字?要不然怎麽解釋瞿秋離的麵相跟二奶奶有那麽兩分微弱的相似。蘇延卿沒有回答,他和京城瞿家的聯係也不多了,早年間,他身子骨還算硬朗的時候,一兩年能去京城走一趟。算是替愛人回娘家看看。想到當初他跟瞿秋離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也覺得瞿秋離看著熟悉。“那你去查一查吧。”蘇延卿說,“萬一真的是瞿家的孩子,也不好流落在外麵。”頓了頓,他又說,“如果是,先別跟瞿家說,我們先問問小瞿。”萬一人家瞿秋離自己不想認回瞿家呢?聽說藺家人都對他很好,認不認回瞿家,也沒什麽關係。小瞿也不差瞿家的那點補償了。蘇晉應了,又試探性的問,“二爺爺,那…書房的畫,我給您收起來了?”蘇延卿睨了他一眼,“不用,你自己玩去吧,我自己會收拾。”打發走了蘇晉,蘇延卿回了書房。那副畫還放在書桌上,蘇延卿就這麽看著這幅畫,發出一聲冗長的歎息,久久地沒有動彈一下。瞿秋離回到家,家裏隻有藺母。藺父和藺向禹最近都去港島了,要過幾天才回得來。“阿離吃飯了嗎?”藺母問,“今天怎麽又加班?你這個工作怎麽總是這麽晚下班啊?”這麽辛苦,還不如看看古玩店來得輕鬆。在藺母眼裏,家裏又不缺錢,阿離犯不著這麽辛苦的。當媽的心疼孩子啊!“媽,沒加班。”瞿秋離倒了杯水,坐到藺母身邊,“我今天去蘇老爺子家裏拿他以前做的筆記了。”蘇延卿,藺母也是聽說過的。“也不知道你小時候受了誰的影響。”藺母打趣他,“別的小朋友買變形金剛,你買蘇繡、買竹編。別的小朋友學鋼琴小提琴,你學古琴和笛子。”怎麽就對這些傳統文化這麽感興趣呢。“我也不知道。”瞿秋離回想了一下,“我好像天生就跟這些東西比較親近,學起來也事半功倍。”藺母慈愛的摸了摸瞿秋離的腦袋,“你喜歡就去做,爸媽是永遠支持你的。”“我知道了,媽。”瞿秋離給藺母撒了個嬌,“那我就先上樓看蘇老先生的筆記了,您也早點休息,少看會兒電視劇。”“去去去。去你的。”藺母揮手攆人,“還管起你老媽了。”“嘿嘿,我這不是說您,看電視看久了,明天眼睛又不舒服,到時候老爸回來,又該生你氣了。”“行了,我知道了。”藺母態度敷衍,她老公什麽性格,她最清楚了,生氣嘛,哄哄就好了。轉了個話題,“你頭發又很久沒剪了吧?該修一修了,都快沒有發型了。”瞿秋離的頭發,本身在男孩子裏麵就屬於半長發,最近在文物中心忙,頭發長了,有點擋眼睛,他也就找了一根皮筋紮起來。是許久沒剪頭發了。“行,我改天放假的時候去理個發。”瞿秋離抱著筆記,“那我上去了,您可真的少看會兒吧,當心我給老爸告狀。”不是瞿秋離不讓藺母看電視,藺母的眼睛以前做過手術,現在用眼過度,還是會不舒服。藺母知道兒子是在關心她,想了想,時間也不早了。她關了電視,回房敷麵膜去了。瞿秋離在房間裏,如饑似渴的吸收著蘇老先生筆記上的知識。越是看下去,他越是佩服蘇延卿。這本筆記裏其實還有很多從來都沒有公布過的內容,蘇延卿也在旁邊打上了‘待考據’的記號。想必是還沒確定,或者還沒有有效的曆史資料去證明,所以才不能輕易發表出去吧。但瞿秋離知道,這些都是真的,是準確的。先前尹老給他布置的論文作業,他之前遇到了瓶頸期,一直停滯不前,到現在都還沒做完。但似乎,他現在有了方向,一個新的方向。一直到深夜,瞿秋離才揉了揉酸澀的眼眶,洗漱上床睡覺。不出意外的,第二天他起晚了,八個鬧鍾都沒把他吵醒。瞿秋離看著時針馬上指向九點,無語凝噎。緊趕慢趕,最後還是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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