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琳局促不安地坐了下來，卻不敢說話。
清風上茶，唐佳琳接過茶杯，連聲道謝。
季瀟瀟笑了笑，問道：“唐姑娘來到虛雲觀，是來尋訪葉孤帆的嗎？”
“謝謝前輩動問，我、我的確是來找葉孤帆的……”唐佳琳急忙放下茶杯，站起來說道。
“坐下坐下，別緊張。”季瀟瀟伸手，示意唐佳琳落座，道：“葉孤帆已經回來了，別擔心。目前還有點小事，他師父讓他去辦，很快就會回到觀中。”
“是嗎？”唐佳琳大喜，道：“我估摸著……他也應該在虛雲觀。其實事先，有一個老鬼唐浩林，就是葉孤帆隨身帶著的那個，也來看過，但是看到兩位前輩在這裏，便沒敢打擾。”
丁二苗站起來，道：“我還有點事，失陪了。唐姑娘，你和葉孤帆的師娘聊著吧。”
察言觀色，丁二苗也知道唐佳琳有話要說，因此迴避一下。姑娘家臉皮薄，自己在這裏，她肯定不好意思說。
而季瀟瀟就不一樣了，都是女人，好說話。
“前輩自便。”唐佳琳又站了起來。
丁二苗笑了笑，快步而出。
後院裏，隻剩下季瀟瀟和唐佳琳了，氣氛似乎輕鬆了許多。
“先喝茶，慢慢聊。”季瀟瀟麵帶微笑，端起了茶杯。
唐佳琳道謝，喝了一口茶之後，放下茶杯，道：“前輩，不知道葉孤帆回來，有沒有說起苗疆蠱神的事？”
“關於那件事，葉孤帆都說了，具體情況，我們也都知道了。”季瀟瀟說道。
“是嗎？那……葉大哥有沒有說起，我和他在一起……一起對付苗疆蠱神的事？”唐佳琳深色扭捏，結結巴巴地問道。
季瀟瀟點頭，道：“也說了，他說幸好有唐姑娘幫忙，要不後果難料。”
“其實我沒做什麽，都是葉大哥的功勞。”唐佳琳羞澀地一笑，低頭無語。
再往後的話，唐佳琳就不好意思問出口了。她總不能問起，自己和葉孤帆之間的纏綿，有沒有被季瀟瀟知道吧？
季瀟瀟打量著唐佳琳的神色，故意問道：“看得出來，唐姑娘對我們這個不成器的徒弟很關心啊。不知道唐姑娘這次來虛雲觀，找葉孤帆有什麽具體的事？”
“哦……沒有，沒有。”唐佳琳更是羞臊，支吾道：
“隻是從苗疆分別以後，葉大哥追趕血猴子，而我卻護送幾個人返鄉，所以失去了聯繫。我擔心那個血猴子有沒有被抓住，所以來了解一下情況。那個血猴子太兇狠，萬一闖入人群密集的地方，後果……不堪設想。”
季瀟瀟笑道：“難得唐姑娘心懷慈悲。不過請你放心，血猴子已經被活捉了，此刻，葉孤帆正在馴服它，將來另有用處。”
“那晚輩就放心了，隻是這血猴子頑冥不靈，不知道該怎麽馴服？”唐佳琳問道。
“打，把它打服了為止。”季瀟瀟笑了笑，道：“這個馴服的過程必須連貫，所以葉孤帆暫時不得回來觀中。唐姑娘就在這裏住下吧，大概在後天，葉孤帆就會回來。”
人家大老遠來了，見不到葉孤帆，肯定心裏放不下。所以季瀟瀟留客，反正虛雲觀不缺這一口飯。
“其實得知葉大哥平安，得知血猴子被活捉，我也就放心了。”唐佳琳卻假惺惺地推辭了一下，道：“晚輩住在這裏，恐怕打擾了二位前輩的清修，還是……就此告辭吧。”
季瀟瀟心裏一笑，卻皺眉道：“唐姑娘就這要走？”
“是啊……前輩，等到葉大哥回來，麻煩、麻煩您轉告一下，就說我來尋訪過……”唐佳琳口是心非地說道。
第2114章 雙全法
季瀟瀟看著唐佳琳的侷促模樣，笑而不語。
“前輩……那我這就告辭了。”唐佳琳也發現了季瀟瀟的古怪，紅著臉說道。
“等等……”季瀟瀟一笑，道：“可是你就這樣走了，你的葉大哥回來，埋怨我怎麽辦？這年頭，做人師娘不容易啊。”
唐佳琳更是尷尬，張口道：“晚輩愚鈍，不知道前輩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在這裏暫住兩天，等你葉大哥回來，你當麵辭行。要不，你們之間有什麽悄悄話，總不能叫我這個師娘來轉達吧？”季瀟瀟笑著說道。
“前輩說笑了，我和葉大哥，其實、其實也就是……”唐佳琳羞臊無地，說不出話來。
原本她想說是泛泛之交的，可是在蠱神地宮裏，都那般親近了，還能算是泛泛之交嗎？唐佳琳自幼信佛，實在不會打誑語。
“那就不用解釋了，你還是留下來，等著葉孤帆回來吧。”季瀟瀟一揮手，笑道：“我在這虛雲觀裏，也整天悶著慌。你留下來，也陪我說說話，散散心，豈不是一舉兩得？”
唐佳琳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既然前輩這麽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好好，我帶你參觀一下虛雲觀的各處殿宇和前後風景吧。”季瀟瀟笑容可掬，拉著唐佳琳的手，走向了院子深處。
見到葉孤帆的師娘，對自己如此熱情如此喜愛，唐佳琳也是心中高興。可是想到葉孤帆的身邊還有歐陽和狄雲，頓時，又是萬千思緒湧上心頭，一時喜一時憂，愁腸百轉。
“唐姑娘，我看你的眼神中閃爍不定，大概是有心思吧？”季瀟瀟一邊散步，一邊問道。
“前輩，我沒有……”唐佳琳的心情北看穿，不由得臉上一燙。
“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結雨中愁。”季瀟瀟淡淡一笑，道：
“當年，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豆蔻年華，女兒家心事多。要是信得過我，不妨和我說說。或許，你心裏的難題，我能幫你解開。當然，要是唐姑娘覺得不好意思，那就當我沒說好了，嗬嗬……”
“前輩……”唐佳琳眼圈一紅，拉著季瀟瀟的手，哽咽不能語。
唐佳琳也是自幼孤苦，自從師父圓寂之後，便再也沒有人像季瀟瀟今天這樣，說這些關心體貼的話了。
此刻，季瀟瀟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竟然讓唐佳琳生出無盡的親切感來。
“丫頭不哭，有話慢慢說。”季瀟瀟拉著唐佳琳，在別院的涼亭裏坐下，問道：“是不是……葉孤帆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葉大哥其實很好的，雖然有時候……會取笑我，叫我小師太。”唐佳琳擦了擦眼淚，道：“前輩，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笑話我，也不要責備葉大哥。”
“你既然叫我前輩，我又怎麽會笑話你？說吧。”季瀟瀟微微點頭。
唐佳琳這才自嘲地一笑，低頭看著腳尖，輕輕說道：“我原本……是打算青燈黃卷一輩子的，可是一念之差，竟然、竟然……對葉大哥對了情緣。可是我也知道，葉大哥和歐陽姑娘，已經有了三生之約。所以，我覺得自己犯了大錯……”
季瀟瀟點點頭，安靜地聽著。
“佛曰七苦，其中有求不得。我對葉大哥的感情，就是一種求不得的奢望。我也知道，這樣隻是平添苦惱，可是卻無法自拔……”唐佳琳嘆了一口氣，道：“而且，對於歐陽姑娘來說，我更是、更是懷有深重的負罪感。”
似乎費了很大力氣，唐佳琳終於說出了這番心聲。說完了，她看著季瀟瀟，眼神中都是羞慚。
季瀟瀟笑了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既見君子，雲胡不喜？遇上心儀的男子，女兒家情愫自生，這很正常啊。”
“可是，我本是佛門俗家弟子，違背了佛前誓願，總覺得罪孽深重……”唐佳琳說道。
“佛家？”季瀟瀟一笑，道：“三百年前，有一個藏僧叫倉央嘉措，被稱為當時的活佛。他也是糾結於自己的感情和對佛門的忠誠之中，所以曾經寫過‘何人賜我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的詩句。你可知道，他糾結的根源，是什麽嗎？”
唐佳琳一呆，然後說道：“這個晚輩知道，藏傳佛教也有分支，其中有允許僧人結婚的。倉央嘉措就出生在允許結婚的教派裏，可是後來做了活佛，受到了限製。如果他不做活佛，便沒有這種兩難選擇了。”
“是啊，放下一些東西，就會得到一些東西。經歷一些東西，也會得到一些東西。”季瀟瀟點頭，道：
“活佛都參悟不透的糾結，你又何必去自尋煩惱？那倉央嘉措參悟不透，也是和年齡有關係的。有些事情，和慧根無關，必須是經歷過，然後在歲月裏領悟，才能通透。我想，你應該放下這些煩惱，繼續向前走。”
清風上茶，唐佳琳接過茶杯，連聲道謝。
季瀟瀟笑了笑，問道：“唐姑娘來到虛雲觀，是來尋訪葉孤帆的嗎？”
“謝謝前輩動問，我、我的確是來找葉孤帆的……”唐佳琳急忙放下茶杯，站起來說道。
“坐下坐下，別緊張。”季瀟瀟伸手，示意唐佳琳落座，道：“葉孤帆已經回來了，別擔心。目前還有點小事，他師父讓他去辦，很快就會回到觀中。”
“是嗎？”唐佳琳大喜，道：“我估摸著……他也應該在虛雲觀。其實事先，有一個老鬼唐浩林，就是葉孤帆隨身帶著的那個，也來看過，但是看到兩位前輩在這裏，便沒敢打擾。”
丁二苗站起來，道：“我還有點事，失陪了。唐姑娘，你和葉孤帆的師娘聊著吧。”
察言觀色，丁二苗也知道唐佳琳有話要說，因此迴避一下。姑娘家臉皮薄，自己在這裏，她肯定不好意思說。
而季瀟瀟就不一樣了，都是女人，好說話。
“前輩自便。”唐佳琳又站了起來。
丁二苗笑了笑，快步而出。
後院裏，隻剩下季瀟瀟和唐佳琳了，氣氛似乎輕鬆了許多。
“先喝茶，慢慢聊。”季瀟瀟麵帶微笑，端起了茶杯。
唐佳琳道謝，喝了一口茶之後，放下茶杯，道：“前輩，不知道葉孤帆回來，有沒有說起苗疆蠱神的事？”
“關於那件事，葉孤帆都說了，具體情況，我們也都知道了。”季瀟瀟說道。
“是嗎？那……葉大哥有沒有說起，我和他在一起……一起對付苗疆蠱神的事？”唐佳琳深色扭捏，結結巴巴地問道。
季瀟瀟點頭，道：“也說了，他說幸好有唐姑娘幫忙，要不後果難料。”
“其實我沒做什麽，都是葉大哥的功勞。”唐佳琳羞澀地一笑，低頭無語。
再往後的話，唐佳琳就不好意思問出口了。她總不能問起，自己和葉孤帆之間的纏綿，有沒有被季瀟瀟知道吧？
季瀟瀟打量著唐佳琳的神色，故意問道：“看得出來，唐姑娘對我們這個不成器的徒弟很關心啊。不知道唐姑娘這次來虛雲觀，找葉孤帆有什麽具體的事？”
“哦……沒有，沒有。”唐佳琳更是羞臊，支吾道：
“隻是從苗疆分別以後，葉大哥追趕血猴子，而我卻護送幾個人返鄉，所以失去了聯繫。我擔心那個血猴子有沒有被抓住，所以來了解一下情況。那個血猴子太兇狠，萬一闖入人群密集的地方，後果……不堪設想。”
季瀟瀟笑道：“難得唐姑娘心懷慈悲。不過請你放心，血猴子已經被活捉了，此刻，葉孤帆正在馴服它，將來另有用處。”
“那晚輩就放心了，隻是這血猴子頑冥不靈，不知道該怎麽馴服？”唐佳琳問道。
“打，把它打服了為止。”季瀟瀟笑了笑，道：“這個馴服的過程必須連貫，所以葉孤帆暫時不得回來觀中。唐姑娘就在這裏住下吧，大概在後天，葉孤帆就會回來。”
人家大老遠來了，見不到葉孤帆，肯定心裏放不下。所以季瀟瀟留客，反正虛雲觀不缺這一口飯。
“其實得知葉大哥平安，得知血猴子被活捉，我也就放心了。”唐佳琳卻假惺惺地推辭了一下，道：“晚輩住在這裏，恐怕打擾了二位前輩的清修，還是……就此告辭吧。”
季瀟瀟心裏一笑，卻皺眉道：“唐姑娘就這要走？”
“是啊……前輩，等到葉大哥回來，麻煩、麻煩您轉告一下，就說我來尋訪過……”唐佳琳口是心非地說道。
第2114章 雙全法
季瀟瀟看著唐佳琳的侷促模樣，笑而不語。
“前輩……那我這就告辭了。”唐佳琳也發現了季瀟瀟的古怪，紅著臉說道。
“等等……”季瀟瀟一笑，道：“可是你就這樣走了，你的葉大哥回來，埋怨我怎麽辦？這年頭，做人師娘不容易啊。”
唐佳琳更是尷尬，張口道：“晚輩愚鈍，不知道前輩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在這裏暫住兩天，等你葉大哥回來，你當麵辭行。要不，你們之間有什麽悄悄話，總不能叫我這個師娘來轉達吧？”季瀟瀟笑著說道。
“前輩說笑了，我和葉大哥，其實、其實也就是……”唐佳琳羞臊無地，說不出話來。
原本她想說是泛泛之交的，可是在蠱神地宮裏，都那般親近了，還能算是泛泛之交嗎？唐佳琳自幼信佛，實在不會打誑語。
“那就不用解釋了，你還是留下來，等著葉孤帆回來吧。”季瀟瀟一揮手，笑道：“我在這虛雲觀裏，也整天悶著慌。你留下來，也陪我說說話，散散心，豈不是一舉兩得？”
唐佳琳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既然前輩這麽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好好，我帶你參觀一下虛雲觀的各處殿宇和前後風景吧。”季瀟瀟笑容可掬，拉著唐佳琳的手，走向了院子深處。
見到葉孤帆的師娘，對自己如此熱情如此喜愛，唐佳琳也是心中高興。可是想到葉孤帆的身邊還有歐陽和狄雲，頓時，又是萬千思緒湧上心頭，一時喜一時憂，愁腸百轉。
“唐姑娘，我看你的眼神中閃爍不定，大概是有心思吧？”季瀟瀟一邊散步，一邊問道。
“前輩，我沒有……”唐佳琳的心情北看穿，不由得臉上一燙。
“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結雨中愁。”季瀟瀟淡淡一笑，道：
“當年，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豆蔻年華，女兒家心事多。要是信得過我，不妨和我說說。或許，你心裏的難題，我能幫你解開。當然，要是唐姑娘覺得不好意思，那就當我沒說好了，嗬嗬……”
“前輩……”唐佳琳眼圈一紅，拉著季瀟瀟的手，哽咽不能語。
唐佳琳也是自幼孤苦，自從師父圓寂之後，便再也沒有人像季瀟瀟今天這樣，說這些關心體貼的話了。
此刻，季瀟瀟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竟然讓唐佳琳生出無盡的親切感來。
“丫頭不哭，有話慢慢說。”季瀟瀟拉著唐佳琳，在別院的涼亭裏坐下，問道：“是不是……葉孤帆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葉大哥其實很好的，雖然有時候……會取笑我，叫我小師太。”唐佳琳擦了擦眼淚，道：“前輩，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笑話我，也不要責備葉大哥。”
“你既然叫我前輩，我又怎麽會笑話你？說吧。”季瀟瀟微微點頭。
唐佳琳這才自嘲地一笑，低頭看著腳尖，輕輕說道：“我原本……是打算青燈黃卷一輩子的，可是一念之差，竟然、竟然……對葉大哥對了情緣。可是我也知道，葉大哥和歐陽姑娘，已經有了三生之約。所以，我覺得自己犯了大錯……”
季瀟瀟點點頭，安靜地聽著。
“佛曰七苦，其中有求不得。我對葉大哥的感情，就是一種求不得的奢望。我也知道，這樣隻是平添苦惱，可是卻無法自拔……”唐佳琳嘆了一口氣，道：“而且，對於歐陽姑娘來說，我更是、更是懷有深重的負罪感。”
似乎費了很大力氣，唐佳琳終於說出了這番心聲。說完了，她看著季瀟瀟，眼神中都是羞慚。
季瀟瀟笑了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既見君子，雲胡不喜？遇上心儀的男子，女兒家情愫自生，這很正常啊。”
“可是，我本是佛門俗家弟子，違背了佛前誓願，總覺得罪孽深重……”唐佳琳說道。
“佛家？”季瀟瀟一笑，道：“三百年前，有一個藏僧叫倉央嘉措，被稱為當時的活佛。他也是糾結於自己的感情和對佛門的忠誠之中，所以曾經寫過‘何人賜我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的詩句。你可知道，他糾結的根源，是什麽嗎？”
唐佳琳一呆，然後說道：“這個晚輩知道，藏傳佛教也有分支，其中有允許僧人結婚的。倉央嘉措就出生在允許結婚的教派裏，可是後來做了活佛，受到了限製。如果他不做活佛，便沒有這種兩難選擇了。”
“是啊，放下一些東西，就會得到一些東西。經歷一些東西，也會得到一些東西。”季瀟瀟點頭，道：
“活佛都參悟不透的糾結，你又何必去自尋煩惱？那倉央嘉措參悟不透，也是和年齡有關係的。有些事情，和慧根無關，必須是經歷過，然後在歲月裏領悟，才能通透。我想，你應該放下這些煩惱，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