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擔心老爺子有危險,一起跟上。


    “喵嗚……咿咿……”


    臥室裏,一隻體型碩大的黑色狸貓,正在跳躍蹦達。它對眾人的到來,無動於衷,眼神卻緊緊地盯著掛在牆上的吞血刀!


    而臻德的腦袋,早已經被狸貓丟在一邊,棄之如敝履。


    這裏要說一下吞血刀的日常保管和使用。


    布老大才做劊子手的時候,每次行刑,都是使用吞血刀的。但是到了中年,他也混到了行刑隊副隊長的職位,學會了擺譜。這時候,他的寶刀就不輕易出手了。每當有惡貫滿盈之人,或者窮凶極惡之徒被推到刑場的時候,布老大才會出手,展示吞血刀之利。


    及至布老大晚年,他更是定下規矩,吞血刀每月隻出一次,特例除外。


    因為大家都知道吞血刀之凶,所以每月之中,布老大親自操刀行刑的那一天,菜市口都是觀者如雲,水泄不通。


    什麽叫特例?有時候,刑部會點名,某某人犯,需用吞血刀斬之。這就是特例。


    但是平時,這把刀都是布老大隨身佩戴的,除了吃飯睡覺,從不離身。


    平日睡覺,布老大就把吞血刀掛在床頭,一伸手就能夠到。


    剛才因為兒子的慘叫,布老大沒有料到是如此兇險之事,以為是出了意外,所以沒有拿吞血刀,直接就沖了出去。


    現在看見這狸貓盯著吞血刀,眾人驚悚之時,卻也覺得非常詭異。


    “鏘……”


    吞血刀沒有出鞘,但是卻在鞘中,發出了龍吟之身,似乎在對狸貓的挑釁,發出回應。


    “畜生,老子跟你拚了!”布老大雙眼血紅,揮動手中佩劍,一劍劈了過去。


    狸貓嗖地跳開,眼神依舊盯著吞血刀。


    布老大就勢一滾,撲在自己的床上,反手一劍,封住狸貓的攻勢,左手一探,已經把掛在床頭的吞血刀取在手中!


    不得不說,這個布老大的身體還不錯,七十歲人了,動作之利索,不在年輕人之下。當然,這也是心痛愛子之死,所以殘存的潛能被激發了。


    刀柄入手,一股強大的殺意,立刻傳遍了布老大的全身。


    “畜生,還我兒子命來!”


    隻見布老大兩眼殺氣騰騰,右手劍擲向狸貓,隨後吞血刀出鞘,錚地一聲嘯響!


    “咿……喵嗚!”狸貓竟然也不示弱,忽地張大嘴巴,露出森森白牙,從地上彈射而起,直撞布老大!


    “來吧!”布老大一聲大喝,手中寶刀豎起,刀刃沖外,合雙手之力,向前一推!


    噗……


    狸貓正撞在刀口上,如同爛茄子一樣,被剖成兩半砸在牆上,血雨漫天。


    眾人心中初定,正要上前查看布老大的情況,卻見從地上飄起一個淡淡的黑影,向著房門而去!


    看那黑影的模樣,還是一隻狸貓!


    “畜生休走!”布老大反應奇快,從床上跳下,連人帶刀,撲向了房門前的黑影。


    嗖嗖……


    刀光閃過,正中那一團黑影。


    “喵……”黑影之中,再次發出一聲慘叫,隨後,黑影淡淡虛化,終於消散在空氣中。


    這一團黑影,便是狸貓的魂魄,被吞血刀劈中,終於魂飛魄散。


    “兒啊,我的兒啊……”布老大坐在血泊之中,嚎啕大哭。


    布老大的大兒子,急忙上前跪下,寬慰老父:“老爺神勇,手刃這妖畜,臻德九泉之下,亦能瞑目矣!”


    其實臻德死了,布老大的長子,是最大的受益人,因為少了一個分家產的。所以,這傢夥說得聲淚俱下,實際上,心裏頭還有些慶幸。


    “天幸我布家還有一口鎮宅寶刀,要不,此仇如何能報?”布老大老淚縱橫,抱著吞血刀說道。


    其實布老大根本就不知道,引來這場災禍的,正是他懷裏這把吞血刀。


    那狸貓原本是西山的一個野貓成精,得知布府上辦喜宴,便想化作人形,來騙一頓酒喝。誰知道來到門前,狸貓精發現布府上殺氣沖天,自己如果分出修為抵抗殺氣的話,就難免要露陷。思前想後,狸貓精隻好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但是到了夜間,狸貓精又吃不下這口氣,決定來布府大鬧一場,看看他家裏,究竟藏了什麽兇器。


    於是狸貓精夜探布府,先一口啃斷了布臻德的脖子,引動布老大出來,然後狸貓精鑽進了布老大的臥室。


    進了臥室以後,狸貓精才發現這吞血刀的殺氣強大,心中不服,所以想較量一下。


    卻不料吞血刀的殺氣之強大,遠遠超過了狸貓精的預料。一個回合下來,狸貓精把自己的性命,丟在了這裏。


    隻是這裏頭的曲折,布府上一無所知。


    甚至老布還在慶幸,愈發珍愛自己的家傳寶刀。


    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布老大受到的打擊太大,臥床不起,半年之後一命嗚呼,撒手西去。


    吞血刀落在了布老大長子,布臻信的手裏。


    就在布老大發喪當天,一個年輕的公子,身著長衫,來到了布家,要求麵見布臻信。


    布臻信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見禮後問道:“兄台何來?素未謀麵,不知道有什麽指教?”


    那公子也不客氣,抱拳道:“我姓佘,江南人,久聞府上有一把寶刀,所以想看一眼。”


    布臻信想了想,道:“那進來吧,喝茶說話。”


    吞血刀經常在菜市口執行砍頭的任務,被無數人看過。所以布臻信心裏想,給你看一眼,也沒什麽。


    來到客廳,分賓主坐下,下人上茶。


    布臻信再次問道:“兄台要看我家中寶刀,是何原因?”


    “沒有什麽原因,早就聽聞,此刀斬首,可以讓人魂飛魄散,是大凶之器。而我遊歷天下,對這些奇人奇物,最感興趣,所以想觀摩一下。”佘公子說道。


    布臻信點點頭,親自取出吞血刀,抽開來,給佘公子遞了過去。


    誰知道寶刀出鞘,佘公子就立刻變了臉色,不敢接刀,卻向後連退了好幾步!


    第1999章 朝廷欽犯


    “佘兄弟,這……是怎麽了?”布臻信看著,心裏就納悶,這不是要看刀嘛,怎麽見了刀突然嚇成這樣子?


    佘公子麵色尷尬,擺手道:“多謝布兄,寶刀我已經看到了,還請收起來吧。多有打擾,在下這就告辭!”


    說罷,佘公子一轉身,竟然匆匆而去,簡直就是逃離了布府。


    “真他媽邪門!”布臻信罵了一句,猶自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其實這佘公子,也是蟒蛇成精,對吞血刀的威名不以為然,特意前來觀看的。誰知道寶刀出鞘,殺氣四溢,蟒蛇精也頂不住,隻好落荒而逃。再不逃,他就要現出原形了。


    布臻信不知道其中機關,依舊按部就班地過日子。


    但是布臻信比較迷信,他綜合分析自己祖上的各種悲劇,便認為是當劊子手殺人太多,所以傷了陰德,招來的報應。


    於是布臻信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掛職刑部行刑隊,吃空餉不幹活,這當然需要一番運動,花點小銀子。


    而且那時候,布老大剛死,布臻信在家裏守孝服喪,不上班也是應該的。


    當時,大清朝沿襲前代規矩,有個丁憂製度,就是讓文武百官離職守孝的。


    如果朝廷有大事,實在離不開這個人,皇帝老兒就會下一道聖旨,奪情不準——奪了人之常情,不許此人守孝,接著為朝廷幹活。


    比如康熙時代,收復寶島的姚啟聖,有一次對康熙皇帝的策略不滿意,鬧情緒,就上表丁憂。康熙皇帝鬱悶,問道:“你父母雙亡都n久了,丁憂個鬼啊?”姚啟聖嘴一撇,道“我幹媽死了。”


    皇帝也沒辦法,隻好同意姚啟聖丁憂。後來沿海戰事告急,康熙沒辦法了,下旨調回姚啟聖,不許他在家裏丁憂了,這就叫奪情。


    按道理說,這丁憂和奪情,都是高大上的玩意,朝中大員才配得上這些詞,和布臻信這樣卑微的人,沒有關係。


    可是奇怪的是,偏偏布臻信的“丁憂”,就被皇帝給“奪情”了!


    而且奪情一次不算,還被奪情兩次。


    就在布臻信守孝剛滿一個月的時候,刑部來了人,而且還是當官的,開門見山地道:“布臻信,有任務。”


    同來的,還有一個小白臉,細皮嫩肉,背著兩手一言不發,神色倨傲。


    “有任務?可是卑職在家裏守孝啊?丁憂啊。”布臻信趕緊見禮,隨後說道。


    來人臉色鄭重,板起臉來,道:“布臻信,這不是刑部的意思。”


    不是刑部的意思?布臻信一愣,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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