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處靜養,難以用藥,徐長卿就帶著我來到附近的鎮子上,想租賃一間房子住下。但是任憑徐長卿怎麽解釋,客棧裏的人都不願意收留,堅持以為我得的是麻風病,把我們趕了出來。


    徐長卿無奈,一氣之下,又帶著我回到山上,找了一個山洞容身,給我治療休養。


    在山洞裏住了七天之久,種種困苦不必細說。而且那七天之內,奴家的一切行止,都要徐長卿親自伺候。那時雖然年幼,但是奴家已將心暗許。但是徐長卿君子謙謙,對我一直守之以禮,把我看成親妹妹……”


    吳展展耐心地聽著,在此時問道:“徐長卿當時多大年紀?”


    “他當時二十六歲,尚未婚娶。”秦半夏歇了一口氣,又道:


    “七日之後,奴家身子已經大好。徐長卿便送我回家。我當然不想回家,隻想跟著徐長卿一起,但是數番啟齒,都被徐長卿婉拒。我不好意思腆顏跟隨,隻好任由徐長卿送我回家。


    父母見我安好,也是大喜,一番安慰,假言假語。


    徐長卿告辭,從此一別三年。


    三年後,奴家長成,也算有幾分姿色。父母巴結富貴人家,將我許配給鄉紳唐某之子,隻待入冬成親。奴家心裏一直有徐長卿,自然對這門婚事鬱鬱不樂,但是在家從父,奴家隻能隱忍。


    也是孽緣,就在定親不久,徐長卿再一次路過我們村子,專程來看我。那時候,徐長卿已經做了藥材商,販賣藥材,盈利頗豐。


    他給我父母帶了許多禮物,使我父母喜笑顏開,留他小住。


    當晚,奴家推開了客房的門,向徐長卿吐露心聲。徐長卿擁抱著我哭泣,原來,他的心裏也有我,隻是當年我太年幼,他不能明說。這次,徐長卿匆匆趕來,也是知道我許配唐家的事情,來探個究竟的。


    我們相擁而泣,卻無計可施。最後我一咬牙,提議私奔。


    徐長卿想了半天,說要計劃一下,準備騾車什麽的,約定三日後再來。隻是當晚,奴家情難自禁……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了徐長卿。”


    聽到這裏,梁可秀忍不住又問,道:“那三天以後呢,徐長卿來了嗎?”


    吳展展和李清冬關注著四周動靜,一邊繼續聽女鬼秦半夏的前生往事。


    “徐長卿走後,我父母隨後覺察到了我和他的異常。嚴詞逼問之下,奴家說出了我和徐長卿的約定,並說出自己和徐長卿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的實情。父母驚恐震怒,將我鎖在屋裏,日夜看守。


    三天之後,徐長卿來尋,我母親以死相逼,跪求徐長卿離開。徐長卿不忍見我母親血濺當場,恨恨而去。


    我就被關在房屋裏,終日不得外出,直到三個月以後,唐家迎娶。”


    說到這裏,女鬼秦半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


    “唐家公子本是紈絝子弟,吃喝玩樂,久經人事。洞房花燭之夜,查知我不是完璧之身,不由得大怒。又找來醫生給我診脈,發現我已經有了三月身孕,更是狂怒不已。於是,唐家老父召集三鄉五裏的人,將我綁在樹上示眾,宣告我的不貞不潔,逼我說出那個讓我懷孕的男人。


    我誓死不說,惹得唐家人更加憤怒,將我裝進豬籠裏,抬去了江邊。


    父母認為我丟了人,竟然也一言不發。


    奴家被沉在揚子江裏,當即溺亡。卻不料徐長卿情深,竟然在得知音訊以後,也赴水而死,命喪揚子江中……”


    聽到這裏,梁可秀忍不住,泣淚有聲。


    濃霧之外,還有花姑和廖羽仙子以及胡姐的哭泣,都說道:“秦半夏你別說了,你說一次,我們就哭一次……”


    吳展展也覺得這女鬼可憐,但是沒有流露情緒,想了想問道:“廟中塔下,壓著的男鬼,就是徐長卿?”


    “正是徐長卿。”女鬼應聲回道。


    李清冬嗯了一聲,道:“如此說來,你們死後化作厲鬼,對唐家做了報復?”


    “大法師明察,我和徐長卿受了那麽多苦難,冤比竇娥,難道不能報復嗎?”女鬼的聲音咬牙切齒,道:


    “我們化作一對厲鬼,殺死了唐家一門二十六人。然後,我還親手殺死了我父母,本來,我還打算殺死村莊裏所有的人,可惜,後來遇上了多管閑事的峨眉山老尼姑!”


    “大膽!”吳展展大怒,道:“你們生前受苦,死後自然有陰司決斷,補償在來生後世。而你們一心報仇,濫殺無辜迷失了本性,佛家師太抓住了你們,保一方平安,怎麽就多管閑事了?”


    “就是啊,雖然你們很可憐,但是胡亂殺人,是不對的。冤冤相報何時了,阿彌陀佛……”梁可秀說道。


    “可是那師太,又把我和徐長卿分開壓製,讓我們死了都不能在一起,是何等惡毒?”女鬼秦半夏不服,大聲叫道。


    李清冬冷笑一聲,道:“你們犯下滔天大罪,幾十條人命在身,還想著死後在一起逍遙快樂?簡直做夢!”


    “生生世世,做人做鬼,我都要和徐長卿在一起!”女鬼越發兇狠起來,叫道:“任何人想拆散我們,也是做夢!”


    “對,你們應該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四周的群妖一起鼓譟,放聲大喊,道:


    “你們兩個法師,又何必多管閑事?退回茅山吧,放過這對可憐鬼,就這麽難?”


    第1614章 算計之中


    一時間,四周吼叫聲不斷,就像粉絲追捧明星一樣,頗有氣勢。


    這如雷之聲,終於吵醒了萬書高。


    他摸索著跑了過來,扯著李清冬的衣袖,問道:“師父,他們是叫我和洪彩兒在一起嗎?”


    “閉嘴!”李清冬哭笑不得,踹了徒兒一腳,然後衝著四周高聲喝道:“爾等妖邪安靜一點,聽我幾句話!”


    李清冬連續喊了三遍,周圍終於安靜下來。


    烏老太爺的沙啞嗓子說道:“李老鬼,有話你就說吧。”


    “說我老鬼?還沒你老啊老王八。”李清冬清了清嗓子,道:


    “你們讓我們離開,從此不管這對惡鬼。難道,我們會放縱他們繼續害人?所以,這一點不可能。我倒是奉勸你們,識時務者為俊傑,一個個束手就擒,聽候發落,省的招來殺身之禍!”


    濃霧厚重,群妖都不說話,隻有憤怒的呼吸聲。


    忽而,那女鬼秦半夏幽幽開了口,道:“大法師,既然如此,那就恕我無禮了!”


    “大膽鬼魅,你敢!”吳展展先發製人,抬手一道掌心雷向著女鬼發聲的方向劈了過去,喝道:“看打!”


    砰……


    掌心雷爆出一片紅光,但是卻沒有打中女鬼。


    濃霧之外,烏老太爺一聲大叫,道:“大家一起上,拿了這兩個茅山法師!”


    四周立刻呼應,蛇遊虎跳鳥鳴猿啼之聲不絕於耳,群妖從四方殺到,各種兵器,紛紛從濃霧裏殺來……


    而且,遍地樹藤和花葉,也迅速地蔓延開來,牽牽絆絆,企圖扯住吳展展等人的腳步。


    這次妖怪們也狡猾了許多,圍成一個圈子攻擊吳展展和李清冬,讓吳展展的茅山大印不能施放。


    因為吳展展自己被圍在當中,如果祭起大印,豈不是壓住了自己?


    “好,今天就看你們的手段!”吳展展振奮精神,抖開無常索,舞成了一個圈子,風雨不透。


    那些蔓延過來的樹枝花藤,挨上無常索之後,立刻被打得四處紛飛。


    其他妖怪們的兵器,也同樣攻不進吳展展的圈子裏。


    梁可秀大驚,也用自己的菩提子,向著四周亂砸。濃霧遮眼,她也看不見目標,所以菩提子也沒有攻擊方向,隻能亂打。


    “師叔祖,別打了,跟他們好好談談吧。”萬書高站在一邊,無所謂說道。


    那些妖怪們知道萬書高是無害動物,倒也不攻擊他,所以他安然無事。


    “你給我閉嘴,跟著你師父去殺敵!”吳展展喝道。


    萬書高下意識地答應了一聲,可是一轉身,卻沒有找到李清冬,便叫道:“不對,我師父呢?”


    “找不到你師父,就抱頭蹲下!”吳展展繼續廝殺,抵擋來自四麵地方的攻擊。


    但是濃霧遮天,妖精們遠距離攻擊,並不近身,所以吳展展也隻能被動防守,難以克敵取勝。


    雙方呈現僵持局麵,誰也奈何不了誰。


    烏老太爺給大家鼓勁,叫道:“吳展展撐不了多久了,大家利索點,先拿下她再說!”


    扈大郎應聲而動,呼嘯連連,以壯聲威。


    但是胡姐顯然機靈一點,忽然叫道:“不對,李老鬼怎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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