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然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不過這些事情都跟他沒有關係了。 方老爺子會死在他最疼愛的孫子手裏,也是他惡有惡報了。 緩了許久,葉朝然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問道:“那我們今天還要去警局嗎?” 宋雅看出來葉朝然已經調整好了,她微鬆了口氣說:“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們就明天去。” 葉朝然說:“去吧。” 葉朝然隻想快點處理完這件事。 宋雅其實更想讓葉朝然在家裏休息一下:“然然,你——” “宋姨,你們什麽時候出發?”突然,葉朝然手機裏傳出一道聲音。 宋雅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薑尋墨的聲音。 葉朝然甚至直接忘記了他還在跟薑尋墨打電話,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掛斷電話還是掛斷電話。 宋雅反應得比葉朝然快,很快回答:“應該過一會兒就會出發,小薑你也要來嗎?” “你們不用等我,我去警局和你們匯合吧。”薑尋墨說。 宋雅點頭:“好,”說完又看向葉朝然,“然然你再收拾一下,我們在樓下等你。” 葉朝然這會兒臉都紅了,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 宋雅眼裏閃過一絲笑,這樣也好,有小薑陪著然然,他們也不用那麽擔心了。 宋雅走後,葉朝然趕緊說:“我、我先掛了。” 薑尋墨應了一聲:“待會兒見。” 葉朝然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葉朝然一行人到警局時,薑尋墨已經到了。 見了薑尋墨,宋雅就把葉朝然給推過去了:“你先去跟小薑玩,待會兒到你做筆錄我再叫你。” 葉朝然跟薑尋墨到一旁的大廳去坐著了。 “還好嗎?”薑尋墨率先開口問道。 葉朝然點了下頭,想了下說:“就是覺得有些突然。” 薑尋墨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握住了葉朝然的手,輕聲說:“別想太多,跟你沒有關係,也不是你的錯。” 葉朝然偏頭看他,沒說話。 薑尋墨眉心微蹙了一下,他在猶豫自己到底還要不要找葉朝然秋後算賬。 之前葉朝然做的事情非常冒險,可現在方宴已經去世了,之後他會好好保護葉朝然,也沒有人能再威脅到葉朝然的安全。 那……要不幹脆就不算賬了? 薑尋墨抿了下唇,輕聲說:“等事情全部處理完,我陪你去a大。” 葉朝然眼睛這才微微亮了一下:“好啊。” 薑尋墨看著他的眼睛,發現葉朝然眼底有一絲淺淺的笑意,他心情忽然就變得很好。 算了,算什麽賬? 葉朝然高興就行。 “你準備考a大?”薑尋墨又問。 葉朝然:“a大一直是我的目標。” 葉朝然問:“你呢?” 薑尋墨沒有絲毫猶豫:“你考哪兒,我就去哪兒。” a大是葉朝然的目標,但薑尋墨的目標是葉朝然。 葉朝然終於笑了,眉眼彎彎,很好看。 薑尋墨耳根忽的就有些熱,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 他在心裏算著日子,還得等八個月,才到葉朝然生日。 時間過得可真慢啊。 …… 昨夜事發突然,在方老爺子和方宴相繼死亡後,a市公安局開了一晚上的會,所有負責該案件的民警,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處罰。 今兒早上,會議才結束。 負責看管方老太太的警察長歎了口氣,他現在還得去一趟醫院,把這個消息告訴方老太太。 隻希望方老太太心理承受力能好點,不要再出什麽事了。 但顯然,警察還是高估方老太太的承受能力了。 警察才剛把話說完,方老太太就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方老太太涕泗縱橫,哭著說這不可能。 宴宴可是他們家唯一的希望了啊,宴宴怎麽可能出事? 方老爺子那麽疼宴宴,宴宴更不可能對他下手啊! 方老太太哭著嚷著說要去見方宴和方老爺子,警察看她哭得實在可憐,就又去問了上級。 上級怕方老太太這麽鬧下去,又出什麽事,就答應了。 警察就帶著方老太太前往太平間,剛走到太平間門口,方老太太甚至都還沒踏進去一步,她就走不動了。 是太平間。 不是病房。 原來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方老太太哭著跑了進去,看見方老爺子躺在病床上,灰白著一張臉,她差點又哭暈了過去。 造孽啊! 真是造孽! 他們一家人當寶貝疼了十多年的孩子,到頭來竟然親手殺了方老爺子! 荒唐! 對方老太太來說,方宴和方老爺子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全部動力,現在一下子兩個人都沒了,她也就心灰意冷了。 隻留她一個人在這裏,又有什麽意思呢? 探視的時間很短,方老太太甚至都沒有去看旁邊的方宴一眼,被警察帶出來後,方老太太看著走廊上一扇打開的窗戶,她想也沒想就朝窗花跑去。 警察眼疾手快,一把將方老太太按住。 “你想做什麽?!” “放開我!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昨天晚上才出了那麽大的失誤,警察說什麽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很快就有護士上前,幫忙給方老太太注射了鎮定劑,方老太太被帶回了病房嚴加看管。 同時知道這個消息的,還有正在接受審訊的方其山和蔡蓮華。 方其山難以置信地看著警察,待在警局的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期待著方老爺子什麽時候能找關係,把他給撈出去。 可等了這麽久,他什麽都沒等到,還等來了方老爺子和方宴的死訊。 “不可能……”方其山半晌才喃喃道,“你們肯定是騙我的!你們就是想讓我配合你們調查而已!” 警察沉聲說:“我們不能那這種事情來騙你。” 方其山搖頭,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開什麽玩笑呢? 他爸的身體好著呢,他家宴宴身體雖然差了點,但再堅持個十多年肯定也是沒問題的。 葉朝然的心髒搞不到手,方宴再等等,估計也就合適的心源了,他們完全可以再等等的。 怎麽會出事呢? 一出事還兩個人一起出事,方其山怎麽可能相信? 方其山堅定地認為這就是警察審訊的手段,再一次在審訊室裏破口大罵。 眼見方其山越罵越離譜,警察隻能讓人去拿了資料過來,將死亡證明和照片一齊擺在了方其山麵前。 方其山捏著薄薄的幾張紙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將死亡證明上的字逐一讀了個遍,他終於安靜了下來。 捏著紙張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方其山顫聲說:“怎麽可能……宴宴怎麽可能殺我爸呢?” “怎麽可能?!”方其山眼底一片赤紅,他聲音哽咽,“不可能的!宴宴和我爸肯定……” “絕對不可能……” “不可能!”方其山放聲痛哭。 人都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警察沒有再開口,而是留時間讓方其山自己冷靜下來。 可方其山又怎麽冷靜的下來? 一個是他的兒子,一個是他的爸。 他兒子竟然為了給自己換心髒,殺了他爸想給自己換心髒。 方其山一邊大喊荒謬,一邊忍不住破口大罵。 罵自己,罵蔡蓮華,也罵方宴。 另一邊的蔡蓮華就更崩潰了。 老實說,方老頭子無論怎樣,她都不是很在乎,她唯一在乎的人,隻有方宴。 可現在你竟然告訴她,方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