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石姑獨自坐在竹椅中給兩孩子做衣裳,做著做著,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石姑看著手中衣裳的針法,不由得想起了今日見到的那名少年郎,他帶著帷帽,看不到真容,但看那模樣,估計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可他周身的氣勢卻是不容小視。


    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威嚴之感,怕是如此,即使沒與之眼神相對,石姑也能感覺到這少年身上的貴氣。


    尤其是那少年站在門外看著她時,她當時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憤怒,但仔細回想,自己著實與這少年郎並無交道,莫不是錯覺。


    下次再遇上那少年郎,定要好好聽聽他的心聲,他到底是什麽來路?


    石姑又接著給兩孩子做衣裳,過兩日上山了,還不知自己能不能平安歸來,想到兩孩子失而複得,石姑的心情有了很大的變化,她和二板受的苦,不想兩孩子以後跟著受苦。


    這一趟險山壁之行,一定要好好解決。


    自打南宮陽被請去了將軍府,便一直沒有回來,石姑等了兩日,隻有將軍府的小兵趕了來,叫他們夫妻二人跟著上險山壁去的。


    石姑回頭看了一眼在鐵鋪裏忙碌的二板,隻得用眼神示意他趕緊換上衣裳跟他們走,莫與他們起衝突。


    先前夫妻二人在裏屋商量好的,這一次上山,二板得聽她的話,重點是將那百裏家主手中的軟劍弄到手,其他的按著計劃行事。


    二板換上了短衣,夫妻二人在石家兩老的擔憂之下,跟著將軍府的小兵走了。


    石三百和石阿奴從裏屋跑出來,被石老頭拉住了,說道:“且讓他們去,他們會回來的。”


    倆孩子哭得眼睛都紅了。


    石姑跟二板來到將軍府時,將軍府外已經停下了不少馬車。


    權貴們都來了,他們還有下人牽來的好馬,聽說險山壁上山難,個個家中帶足了勇士。


    石姑從眾人中看到了南穆夫人,她不像其他權貴那樣坐馬車而來,反而是騎著馬來的,一身騎馬服,英姿颯爽,手裏的鞭子已經換成了帶著倒刺的鐵鞭。


    南穆夫人見石姑和二板一同來的,目光微微一眯,打馬朝他們走來,來到兩人麵前時,目光卻是看向其他的權貴們。


    原本待在兩人身邊的權貴們紛紛離開,轉眼場地一空,南穆夫人便問道:“你上次狩獵節上幫我馴服的野馬,可是你故意將其放走的?”


    石姑聽到這話,目光不動聲色的朝那鐵鞭瞥了一眼,她將鞭子握緊並抬了起來。


    石姑歎道:“夫人為何這麽說?我既然給夫人馴了馬,又何須將馬放走,再說我一個不會功夫的婦人,怎麽潛入南穆府控製馬匹。”


    然而南穆夫人抬起鞭柄指向石姑身邊雙手握拳的二板,“你沒有功夫,可不代表他不會功夫。”


    石姑笑了,“南穆夫人當真是高看我們夫妻二人,我跟著我爹娘從小學到大,才懂得一些馴馬之術,我這夫婿才進我石家門,他又如何知曉馴馬術,再說此等手藝又豈會外傳。”


    這話說的沒毛病,旁邊雖然已經走開了的權貴還是聽到了他們說的話,南穆夫人跋扈是出了名的,就是沒想到在今日當著眾人的麵來說石姑。


    連著阿拔裏將軍都要石家老頭的閨女跟著一同上山,其深意不言而喻,南穆夫人倒好,真是不怕得罪了她。


    南穆夫人氣得一鞭子抽打在門前石階之上,隻聽到“砰”的一聲響,彰顯自己的怒火,到底也沒有真的動手。


    不過石姑身邊的二板差一點兒按不住,石姑的指甲都要陷入二板的手背肉裏。


    好在阿拔裏將軍來了,他帶了精衛,多半也是勇士級別的,一同前來的還有百裏家主。


    那百裏家主一過來,目光率先落在石姑夫妻二人的身上,若是眼神能殺死人,大概夫妻二人早已經死在了百裏家主手上了。


    出發了,走時,這些權貴們也不再坐馬車,怕累贅。


    騎上馬,帶上眾勇士,浩浩蕩蕩的出發,直接往後山去。


    街頭的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在見到戰馬時,臉色大變,不敢在道上停留,紛紛閃避,畢竟寮國的戰馬出行,若是在街頭撞死了人,那也是不管的,若是百姓敢去衙門討說法,那便是抓起來打一頓,還不死心的,直接關大牢,之後多是下落不明,或許哪日在奴隸市場上能瞧見身影。


    石姑和二板也各騎了一匹戰馬,走在街頭,看著街上百姓驚惶失措的樣子,心頭一歎,寮國人尚武力,不管百姓死活,燕雲十六州落入他們手中,當真是不堪入目。


    險山壁就在前頭了,石姑故意放慢馬速,將二板帶在身邊,跟在人群裏,既不當先鋒,也不落後,夾在人群裏,不言不語的。


    前頭做先鋒軍的是百裏家主帶著的家中勇士,聽說百裏家有底蘊,高階勇士有三四人,但是這一次帶上的人中,恐怕一個也沒有吧。


    有權貴議論紛紛,說百裏家主不願意出全力,不過是帶著低階勇士來做樣子罷了。


    也不知哪位權貴的聲音大了些,原本在指揮著的百裏家主突然朝那權貴看去,身邊護著他的一名勇士立即明白了主子的用意,飛身而起朝那權貴攻擊。


    那勇士施展功夫的速度,便是在場的不少勇士都沒看明白,而先前冒頭說風涼話的權貴卻被人家勇士削去了發尾。


    削去人家頭發以示威懾,但凡手不穩的,指不定削去的是腦袋了。


    石姑和二板在人群裏看著這一切,二板顯然也看得認真,石姑小聲問道:“二板,你剛才看到那人出手了麽?”


    二板搖頭,說起來,二板現在所使用的不是功夫,而是一身蠻力,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的招勢,在這些招勢下,偶爾會有一股奇力從掌中出現,他自己也不明白。


    權貴中炸開了鍋,“那是高階勇士,不對,恐怕有宗師之力。”


    想不到百裏家主竟然帶了這麽厲害的一個人在身邊,虧得剛才還說百裏家主沒有使出全力。


    冒頭的那位權貴嚇得不輕,可是被人無故削去發尾是極大的羞辱,他豈能吃了這悶虧,於是指向身後的勇士,叫他們立即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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