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得皇上和太子當即派刑部審理此案,刑部有歸義在,他定是能拖住,怕就怕秦相如此縝密的心思,定會將此案宣揚,澧州假錢案,私開礦場案,以及貪汙受賄案,逼得皇上和太子準許三司會審。”


    “這麽一來,歸義表弟沒了話語權,隻得先審理此案,一旦定了案,陳佐和陳佑帶呂海生和劉煜入京城立即拿下上斷頭台,此案再無翻盤的可能。”


    “咱們手中的證據也將一無是處。”


    任榮長一聽,臉色不好看了,“明日祭祖,祭完祖宗,立即出發,到時候我帶人快馬加鞭入京城,或許能趕上。”


    宋九握緊丈夫的手,丈夫的手按在腰間的軟劍處,她知道這一次關乎著整個朝堂的安穩,然而若是這麽回京城,每一步就真的落入秦相設定的計劃之下了。


    秦相下的每一步棋都算準他們無法反擊,可是宋九不願意,落子無悔,她要絕處逢生反擊。


    宋九憂心的看著任榮長,沉重的說道:“夫君,即使咱們今日或明日就走,也追不上的,麒麟軍來了。”


    “我這幾日想了許多,腦中總是記起流光帝姬的行軍圖,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流光帝姬將火器藏於澧州,遠離京都,而金銀財寶卻要藏於隔著京城相近的鳳翔府,這一切都是行軍路線圖早已經給下的提示。”


    “若是後世子孫能力不足,拿著這些火器,可占據著整個湘楚之地,也能安之一隅,強大的火器是種保護。”


    “可若是後世子孫厲害,他們拿著火器打進京都,必定是要經過鳳翔府的,到了那兒,他們便有資格取走金銀財寶,招兵買馬,成為行軍經費,能替後代子孫打入京城並死守京城做下準備。”


    “流光帝姬將這一切都計劃好了,卻是沒有想到這一切都被秦相利用了。”


    “秦相先以呂海生和劉煜的案子牽製住咱們,當咱們圍剿了地方軍營和私軍後得到真相,定會全力往京城趕,而麒麟軍便能在這個時候報了當年京都之仇,借刀殺人,賢王府的人永遠無法回到京城。”


    “如此一來,呂海生和劉煜的案子不會再有真相,而皇上和太子沒了賢王府的支援,便是失去了左膀右臂,再加上秦相在京城的威懾,到那時還能借京城無將可用之機,親自接掌兵權帶兵來澧州平亂。”


    “太子年幼,皇上病重,攝政王之位定會落於秦相之手,每一步都是秦相事先安排好的,咱們若是如了他的願,結局便是他所要看到的。”


    宋九一番分析,任榮長驚出一身冷汗來,這中間的彎彎繞繞,任榮長隻覺得頭痛,若是有可能,他現在就想回京城,直接一劍刺殺了秦相。


    宋九又在屋裏踱步,她得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對策,絕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眼下也看得出來了,秦相敢這麽做,他恐怕也知道了皇上的病情,以及燕北邊城也有眼線,知道小叔子的情況,才敢如此大膽的。


    以前是晉王府不假,京都便能穩住,如今隻要賢王府不倒,京都亦能穩住。


    第二日是任家祭祖的吉日,任家祭祖一事早已經傳出,大清早的就有周圍的村民過來,隔著遠遠地也都在跪拜,那是他們對任家人的感激,是任家人這一趟回來給了他們生機。


    祭祖大典上,任平和任婆子兩人很嚴謹,子孫後代有了好的前程,祖墳上冒了青煙。


    此番回來,祖宗顯靈,知道任家子孫有了權勢,於是任氏酒經也麵世,一切似乎都是天意。


    任平跪在祖宗牌位前,久久不得起身。


    身後小輩也都是跪了一地,無人起來。


    宋九帶著三個孩子跪著,心緒卻是不安寧的,她不由得看向身邊的乖巧跪著的哲哥兒,有些不舍,更有些擔憂。


    此番回京城,將是一片混亂,這個孩子,她要帶回京城麽?出生時,國師交代她的話猶在耳邊未散,宋九心情更是不得安寧了。


    小團子和小圓子從小到大受到的苦頭數不清,一波接著一波,在宋九的私心裏,她寧願孩子恨著她,她也不願意哲哥兒再像他的兄長和姐姐那樣吃盡苦頭。


    宋九忍不住摸了摸哲哥兒的額頭,哲哥兒不明所以,抬頭看著母親,看到她濕了的眼眶,很是心疼。


    旁邊瑞姐兒突然靠在宋九的胳膊上,小手抱住母親的手,暖意傳到宋九的掌心,她看向瑞姐兒,瑞姐兒極是懂事,像是知道母親心情不好似的。


    祭祀大典結束,任家人沒有任何異樣,還派人準備做三日的流水席,招待村民們。


    祖宅外的吃席擺滿了院子,甚至都擺到了村道上去了。


    村裏的婦人手腳麻利的過來幫忙,任平和任婆子也在人群裏招呼著,以前熟絡的鄰居也都搶著跟任婆子說話。


    一切都顯得很平靜,便是漢陽軍都不見了,任榮長也不出門,一直在家裏做任家三兒子,跟著兩個兄長忙活,就跟當年住在水鄉村一樣,周圍村裏人都說任家人富貴了卻沒有忘了鄉裏人。


    有的人還說任婆子的孫子都成太子了,卻仍舊穿著普通衣裳跟他們平起平坐的吃飯,簡直是不可思議。


    水鄉村裏很熱鬧,往任家祖宅裏趕來的村民,也都來湊熱鬧了。


    流水席一直忙個不停,吃完一波又來一波,任家不僅大方,全家上下皆是熱情。


    安城某處宅院裏,有人將水鄉村任家祭祖大擺宴席一事寫成信,放飛了數隻信鴿,往不同的方向傳信去了。


    京城相府水榭,秦相執起黑子落下,對麵下棋的門客連忙擺手,歎道:“相爺落子如神算,步步圍攻,小的無翻盤之能,輸了輸了。”


    秦義敬笑了,他放下手中的黑子,說道:“不過是略施小計罷了。”


    門客也是聰明人,當即順著話說道:“相爺之言受益匪淺,小的不及。”


    此時有人收到信鴿,將密信送到了秦相手中,剛剛才得意著的秦相,在看到信後,笑容沒了。


    門客顯然也是秦相的心腹,待秦相看完信,便問起可是澧州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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