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雪不知道上一輩人的事,但是此刻的她卻突然有了愧意,或許生母於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然而不管怎麽樣,他們都沒了,以後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泰安,走吧,咱們回家。”


    宋九扶起榮雪,接著勸道:“你還有皇上舅舅,還有阿奇以及我們。”


    榮雪抱起母親,神情恍惚的跟在了宋九的身後。


    等宋九一行人出了山中洞口,後方就傳來了火藥爆炸的聲音,山石炸裂,地下密道瞬間被掩埋。


    點火藥的京兵最後一步衝出山洞,滿身是灰塵。


    一萬私軍就這樣壓死在地底下。


    為了保險起見,顧謹言帶著一部分京兵親自守上幾日,檢查周圍有無遺漏,萬一還有活口從地底下衝出來便順手給解決了。


    武定廣有一萬私軍的事不能傳出去,自然這一萬私軍被賢王炸死了的事也不得傳出。


    至於武定廣,中了追風引的毒成了廢人,一路押送他回京都,他已經是麵如死灰,再也沒有了以前的豪言壯語。


    平西侯入獄,自然得有個說法。


    任榮長將人交給了刑部的裴歸義來審理此案,繼上樁五品官員齊金刺殺皇上一案,這是裴歸義接下的第二樁案子,卻都有牽連。


    刑部尚書以及底下的官員,本是各司其職,入了刑部的裴歸義更是小小的刑部郎中,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跟太子的親戚關係,都知道此人不會居於人下太久,就是沒有想到比想象中的還要快。


    小小刑部郎中還沒有熬上幾年資質就直接審了大案子,還是皇上親點,可見皇上對他的看重。


    此時的裴歸義在刑部即使官階不高,卻是連尚書大人都不敢得罪的存在,而裴歸義似乎也不避嫌,審理案子來毫不手軟,辦案過程更是越過刑部侍郎,直接向尚書大人稟報。


    今日裴歸義大清早又去了牢中見到了齊金,問出了一些線索,正向刑部尚書這邊來匯報,正好任榮長將平西侯送了來,刑部尚書一臉的不可思議。


    此時的平西侯一眼就能看出被賢王動用過私刑,那可是平西侯,在西北之地多年,威望極高,怎麽說也不該動用私刑。


    刑部尚書是隻狡猾的狐狸,知道這案子可不好審,正好見裴歸義來了,立即將裴歸義拉到跟前,讓他接手了此案。


    而裴歸義要向尚書大人稟報的事情,正是五品官員齊金又透露出來的線索,他手中的那把弓箭,正是平西侯所給。


    刑部尚書滿臉的震驚,平西侯已經沒有了兵權,他被召回京城時沒有在西北之地造反,反而等著一家老小都來了京城,卻在祭祀大典上下手。


    要下手就算了,想必憑著平西侯的功夫,他自己出手豈不是更有成算一些,為何要曲折的將弓弩交給一個小小五品文官?那小小五品文官可是靠後呢。


    刑部尚書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裴歸義,更是認定要他審理此案,不必刑部其他官員插手,到時候直接向皇上匯報即可。


    裴歸義看了尚書大人一眼,這就接下了案子。


    平西侯在祭祀大典上蓄謀刺殺皇上一事被傳了出來,而在刺殺皇上不成之後,頻繁出入長公主府,並在求而不得時殺了長公主泄憤。


    長公主沒了,皇上榮晏終於來長公主府看了姐姐最後一眼,看到姐姐身上青黑的皮膚,除了臉上看不出情況一臉安詳的樣子,其他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隨侍在一旁的韓稷看了長公主一眼便立即別開了眼。


    榮晏將韓稷叫到偏殿問情況,為何長公主身上的皮膚是沒有一處好的,是因為裴小西的蠱毒?


    韓稷歎了口氣,小徒弟護送蓉姐兒和親,不在身邊,韓稷這幾日認真的研究了巫書,也明白了蠱毒的始末。


    中原之毒與關外之毒果真是不同的,中一次蠱毒對人的傷害極高,即使治好,他得養好久。


    而中原之毒,隻要對症吃下解藥,基本不會將人的損傷這般嚴重,除了最厲害的毒藥。


    而韓稷先前給長公主把過一次脈,他就發現了長公主有長期中毒的情況,毒雖不強,蠱毒偏向控製人的心神。


    長公主為了不受控製,自然將毒逼於體內,而使腦子清醒,時日一久,即使,蠱毒傷身。


    韓稷歎了口氣答道:“那不是一種蠱毒能成效果的,長公主身上的血液全是毒血,長期試毒,如今稱之為藥人也不為過。”


    榮晏聽到這話,眼眶酸澀,氣得一掌拍在桌上,沉聲說道:“倘若老天還能再讓朕活上五年時光,朕必帶兵馬踏平上京城。”


    可惜沒有這樣的機會,英勇善戰的弟弟晉王也已經不在了。


    韓稷聽了,心頭一陣悲涼,此時的寮國繼承人都要沒了,上京城根本不安穩,但凡晉王還在,但凡皇上還能多活上五年,但凡太子已經成年,但凡神機營已經起勢,他們燕軍定能踏平上京城,也能踏平褚國皇宮。


    然而沒有這麽多的時機。


    榮晏歎了口氣,剛才一口鬱氣憋悶在心間,他便氣血翻湧,努力控製著,才能平靜下來。


    此時的榮晏,除了能平靜地不動怒的在宮裏守著這個皇位,等著蓉姐兒找回陸豐,等著宋九夫妻二人尋回寶藏,挖出地下的火器,到那個時候,他才敢放鬆,才敢閉眼。


    主仆二人坐在側殿裏再也沒有說半句,而前邊,泰安郡主守靈,百官前來吊唁,有哭聲傳來,卻在這淒涼的長公主府裏顯得有些突兀。


    泰安郡主沒有哭,她的眼淚給了阿墨,阿墨當初沒了的時候,她不僅哭了,她還求了皇上舅舅將阿墨葬於皇陵。


    那禮官過來問泰安郡主,皇上的意思是將長公主葬在帝王之側,將來姐弟二人有個伴。


    泰安郡主看向那禮官,她終於明白為何舅舅當初不同意將阿墨葬在那兒,原來舅舅一直給她生母留了一個位置的。


    禮官以為泰安郡主不同意,便來相勸,畢竟長公主是先皇最疼愛的女兒,也是皇上的親姐姐,姐弟情深……


    皇室中有親情麽?泰安郡主突然打斷他們的話:“若是先皇在天有靈,當初為何要將神機營交給我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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