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心疼的看著小團子,“等這一次回京城,咱們就不分開了,你們今年有十五了,小團子的及笄禮怕要趕不上了呢。”


    小團子立即搖頭,“娘,我以後就跟弟弟一樣,我不想要及笄禮,我跟弟弟將來一起加冠。”


    宋九被孩子的話又給逗笑了,溫柔的看著女兒說道:“二八芳齡是女子最好的年華,你怎麽可以像弟弟一樣等到二十再辦成人禮,你這一輩子都不打算嫁人了麽?”


    小團子卻異常認真的點頭,“娘,我想過了,我不嫁人,我也放棄學女紅,以後我是弟弟,弟弟也是我。”


    小圓子也跟著附和,“娘,我跟姐姐商量好了,我成了太子,姐姐便也是太子。”


    宋九有些沒明白,小團子是女兒身,她怎麽能成為太子。


    兩孩子可比爹娘想得通透,小團子解釋道:“娘,你知道的,京城權貴多是養死士,我便是弟弟的死士。”


    “不,我是姐姐的死士。”


    宋九終於明白了用意,難過的不行,他們是在互相的保護呢。


    這一趟上京城之行,宋九眼看著到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間的爭鬥,以及大王子的隕落,皇室的凋零,她才深深地感覺到成為一國之君,便是眾矢之地。


    “娘,所以我一輩子不打算成婚了,韓先生說我有寒症,將來即使成婚,也不能生下孩子,與其這樣,不如保護弟弟。”


    宋九心頭難過,卻硬是說不出話來。


    女子成婚,擇一門好夫婿,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她有個當皇帝的弟弟,將來也會封為公主,一身榮耀養尊處優,多好的日子,可是她卻選擇了保護弟弟。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要如何責備他們呢?


    就在母子三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時,身後響起了夕妃的聲音:“你們真是天真無邪。”


    夕妃什麽時候來的,而宋九竟然沒有察覺她的心裏波動,一時間沒有發覺,倒是兩孩子,顯然早就知道有人來了,根本沒有將她當回事,此時看著夕妃走過來不請自坐,便收回了目光。


    “原來是一兒一女,你們互相學得很好,我是真的沒有看出她的性別,如此放在朝堂上,也不會有人察覺吧。”


    “隻是你們將這一切想得太簡單了,權力會讓你們失去理智,女子就是女子,她可以是死士卻不能幫著處理政務,所以你是要當你弟弟的死士?還是要代替你弟弟臨朝當政?”


    夕妃這話可不好聽。


    小團子要不是她這話太難聽,不想爹娘誤會,她怕是不會回以她眼神,就更不可能接話了。


    “我身為女子臨朝當政又如何?在你們眼裏,我弟弟是未來的天子,在我們姐弟二人眼裏,我們是在守護天下。”


    “是弟弟臨朝當政也是我臨朝當政,那些費盡心思想要殺我們的人,我們都不容許。”


    夕妃聽了,哈哈大笑,丹鳳眸若有所思的看向小團子,“你很聰明,身為女兒身,借著做弟弟的死士便能順理成章的成為一國之君,而你身邊的人還必須相信你沒有異心。”


    “到底是姐弟情深呢,還是奪弟弟帝位呢?那可就隻有你內心才知道了。”


    “夠了,請夕妃自重。”宋九嚴聲開口。


    夕妃看向宋九。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的,你未曾經曆這兩孩子的遭遇,你永遠也不會懂得他們的處境以及決策。”


    “就因為你們當年的一句話,天下人曲解了老國師的預言,害得我兩個孩子成為災星,剛出生不久就有人要害他們,這麽些年他們還能平安活下來,是上天的庇護,是老天開眼。”


    “而今,野心勃勃的夕妃卻變得一無所有,你沒有反醒,你還以為這世上的人都跟你一樣麽?可笑。”


    夕妃氣得臉都白了,她一無所有,她是真的一無所有了,可是這一切是誰害的,不就是她那個從族人中過繼的弟弟。


    就因為她是女兒身,她就不配繼承帝位,就得拱手相讓給了族弟,族弟什麽也不用做,就因為他是男兒身,他就可以理所當然搶走她的一切。


    什麽皇室親情,什麽姐弟情深,都是虛假的。


    “你們也未經曆我的苦,又豈知我的痛,在此大放厥詞,二十年後你再親眼看向他們兩人,你身為母親,你會親眼看到他們為了帝位為了政權怎麽互相殘殺。”


    “皇室中人沒有情,傻子才會相信呢。”


    夕妃哈哈大笑。


    小團子和小圓子卻是淡漠地看著他們,而此時的宋九與孩子們的表情一般無二,自己的自私想法,卻認定世上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想法,可笑。


    夕妃笑著笑著笑不出來了,她看著母子三人,心底莫名有些動容,皇室中真的會有不為政權而活的人麽?到手的權力,誰會舍得遺棄呢?


    然而在宋九母子三人麵前的夕妃卻像一個小醜一般,沒有人與她爭論,也沒有人認同她所說的,夕妃感覺自己說的都笑話一般,但是她認定,將來他們姐弟二人一定會反目,就像她和晏兒一樣。


    晏兒少年時也是這麽跟她說的,一定會將她當親姐姐,庇護她一輩子,可是後來呢,不也沒有將她從寮國救回去。


    “不會有這樣的姐弟情,永遠也不會。”夕妃努力的想要證實這一點,可是她有些無力,對上宋九母子三人平靜的目光,越是這樣越是激怒了她。


    “我何須與你們說這些,我手上的東西,你們永遠也得不到,比如繡著楓葉的手帕。”


    這才是夕妃這一路上以來敢如此平靜地跟著他們回燕國的底氣吧,可惜她小看了宋九的記憶。


    那日闖入夕妃在黑市的宅院,是她發現那條南北相通的秘道,自然也破譯了梅繡針法的秘密。


    於是宋九不緊不慢地說道:“可是前朝流光帝姬的行軍殘圖以及藏寶圖的兩塊楓葉手帕。”


    夕妃震驚的看著她,隨即開口:“你會梅繡?”


    “莫如水是我的師父。”


    夕妃果然記得莫如水,但很快反應過來,冷聲道:“兩塊楓葉手帕在我手上,你即使查到了,也最多看到我在宅院密室中留下的行軍殘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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