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美姬仍舊心頭不平衡,為了能嫁個好婆家,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不能像任家的女孩一樣,能讀書,能騎馬射箭,自由灑脫,那得多愜意。


    “如此說來,倒不如莊戶出身呢。”


    鄭美姬才說完話就被母親捂了嘴,拉著她就要去側殿訓話,鄭美姬不走,看著自己的一角汙裙,說道:“我不跳舞,我作畫。”


    瞧著女兒這倔脾氣來了,真要是在台上鬧出笑話,丟的可是鄭家人的臉,到時候她這個做兒媳婦的還不得被公公責備。


    曹氏同意了女兒建議,立即叫下為她準備筆墨紙硯,鄭美姬心思一動,悄悄地在下人耳邊低語了幾聲,下人退下準備去了。


    曹氏安排好女兒,暗中卻在不停地打量著對麵任家二房一家三口的一舉一動。


    正好此時有宮女給女眷送來開胃的庵羅果果脯,身邊的女兒嚐了一口很是歡喜,宮女也解釋著這是新進貢送來的果脯,庵羅果味道最好,席間隻要有貴女喜愛可直接吩咐。


    鄭美姬才吃了兩口,便輪到她上台表演了,不得不停了手。


    女兒一走,曹氏立即叫來宮女,看向對麵的任家人,說道:“我曾在蘭芳齋的時候得知賢王妃一家特別喜愛果脯,如今這庵羅果新進貢入宮,不如給他們送些去。”


    新晉賢王妃,誰不想巴結,宮女得知這個消息,連忙退下,很快那宮女帶著幾人給任家桌上送去了庵羅果。


    即使是入宮讀書的孩子們也沒有吃過這新進貢的果脯,庵羅果上桌時,楊冬花還好奇的問醜奴,問她可曾吃過,聞著味兒挺香的,反正今日宴席上所有的吃食,楊冬花基本都沒有吃過。


    醜奴也正好奇,隻是聞到庵羅果的香味時,久遠的記憶有了鬆動,醜奴小時候忘記的一些記憶似乎要湧出,她本能的拒絕吃這種東西,隻是楊冬花見女兒也沒吃過,又見旁邊的任明宇和裴小西吃得可歡了,這就夾了兩塊放到了女兒麵前,可別被小西給搶著吃完了。


    醜奴在爹娘關切的目光下,還是拿起來吃了。


    而對麵的曹氏那當真是目光眨也不眨的盯著醜奴,直到她吃下了庵羅果。


    台上,鄭美姬坐在四麵屏風之後,隻露出纖細均勻的身姿,她身姿優美的屏風後作畫,而外頭人所見卻如同一支影影綽綽的舞。


    能見屏風後的人舞動卻不見真人,足夠調動人的胃口,瞬間吸引了在場的權貴,便是相府衛氏母女二人也都紛紛看了過來。


    在貴女中,秦懷玉算是跳舞第一人,每場宴席都能驚豔眾人,可是這位鄭家小姐卻突然來了這麽一招,有些奇怪,也引來了不少貴女們的嫉妒。


    都說是在屏風後跳舞,可是一支舞跳遠,屏風打開,露出眼前的卻是一幅江山圖。


    如此美麗的燕國展現在眾人麵前,而鄭美姬卻在撤走屏風時一並退下了,此時台上除了江山圖再無旁人。


    皇上和魏貴妃見了,也是驚訝於鄭家貴女的用心,皇上心情大好,叫人將畫收下,鄭家貴女得了賞賜,有了皇上的賞賜,也算是今日宴席上,眾貴女分出了上下,鄭美姬拿得了頭籌。


    然而曹氏高興不起來,她甚至都沒有看女兒到底做了什麽,而是目光緊緊地盯著對麵的醜奴,直到醜奴全身長起了紅疹,臉上和眼睛紅腫起來,曹氏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眼前的醜奴正是鄭東來。


    當年孩子命裏克六親,起男名為鄭東來,是為紫氣東來之意,沒想到還不能改命,替鄭家引來了禍事。


    記起當年之事,曹氏的眼裏多了幾分驚恐,見任家人那一席開始亂了,她連忙收回目光,沒想女兒竟然得到了皇上的賞賜,拔得了頭籌,曹氏得到公公和丈夫讚賞的目光,自家女兒卻還跟著她生著悶氣。


    任家這邊,醜奴突然又紅又癢,臉上也紅腫起來,嚇壞了任廣江和楊冬花,宋九看了一眼,立即看向桌上的庵羅果,說道:“都說庵羅果不能亂吃,有些人吃了會起紅疹。”


    宋九立即起身向皇上請求,請禦醫來給醜奴看病。


    皇上和魏貴妃見了,這就安排任家二房先去側殿休息,小太監趕緊去請禦醫。


    長公主一向平靜的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來,她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鄭家席位上的曹氏,而後又看了一眼任家人。


    一旁的泰安郡主突然發現自家母親自始至終都沒有碰桌上的庵羅果果脯,可是泰安郡主明明記得,每年進貢來的果脯,大舅就會分一半送到長公主府,每年這個時節,母親最愛吃的正是庵羅果。


    “娘,你不吃庵羅果麽?”


    泰安郡主試探的開口。


    長公主見女兒桌前的果脯吃完,這就順手將麵前的果脯給女兒端了過去,“泰安愛吃便多吃些,等會兒你舅舅也定會派人送去府上,我不愛吃庵羅果,都留給你吧。”


    泰安郡看著眼前的庵羅果陷入了沉思,眼眶裏莫名有了淚意,母女之間再沒有說話了。


    楊冬花看著女兒難受的樣子,一臉的憂心,她是從來沒有遇上過這種事的,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


    宋九見狀,跟著一同來了側殿。


    先前給任家人送來庵羅果的宮女,本是想著巴接的意思,哪能想害了任家人,這會兒不敢在殿前現身了。


    宋九搬來繡凳坐在醜奴身邊,看著韓稷給她診脈。


    在宮裏,隻要是任家的孩子生病,去了太醫署也皆是請韓稷過來看診,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韓稷剛才還在想著這禦膳房裏來了不少進貢的好東西,但是每種吃食都有講究,所以早早叫太醫署的禦醫準備著,沒想到頭一個出事的是醜奴。


    韓稷看了診,倒是一點也不焦急,喂了一顆藥後,便向宋九和楊冬花說道:“不必擔憂,孩子沒有什麽大事,以後莫再讓她吃庵羅果。”


    楊冬花鬆了口氣,一直站在一旁的任廣江總算放心了,瞧著這宮裏的吃食還不能亂吃。


    誰也不會想到這庵羅果是曹氏的建議送到任家桌上來的。


    但是經過這一次的事後,鄭家席位上,曹氏隻想出宮,她有急事回府,克六親的小女兒回來了,鄭家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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